第八十五章 局面
作者:平南四月      更新:2019-09-04 03:33      字数:4348

绕过喷泉就可以看到小区门外停着一辆黑色的车子,那是之前我见过的,就在我看到那一瞬间,我在思考,竟然自己都不知道贺一之开的什么车子,好像是大众,又好像自不是,还是和张亚的车子标志混了,我不得而知,还是万幸门口只停了一辆车子。

走到车子跟前,我敲了一下副驾的玻璃,还有手中早就准备好的诺基亚手机。

他摇下玻璃,微微探出头来看着我“上来啊?”

我开门上去,递给他手机,其实那一路上我骂了无数遍就一个破诺基亚手机还值得他开车追到这里,真的是抠门连门缝都抠下来了。

我依旧递给他手机“给你,我还要回同事那里!”

看着他满身是泥,连头发都被泥水浸湿,一撮一撮的粘合在一起,脸颊的泥水应该是用手蹭下的印,沾着发梢都有些干枯,那张帅气的脸庞有些土灰色,他不苟言笑的样子,我还挺紧张。

他没有接过去,没有看我打量他,而是打着转向离开,“你这是怎么了,全身是泥?”

“不小心溅上的泥水。”他说的很轻易,很简单,所以我根本建立不起画面。

我继续追问“那你没受伤吧?”

“没有,就是头顶在作业,然后我在下面没注意撒了我一身的泥水。”他说着还摸着自己的头发,然后朝着一遍拨弄,那姿势和一头的泥水混着真的是很违和。

我笑着开玩笑“那看来,你也是个小脑不发达的人啊!”

“也?”他压得语气很重,“承认自己小脑有问题了?”

“并没有,只不过,语言文化博大精深,我有点没用好。”

“哈哈,理由找的勉强,我心中有数了。”车子走到正道他继续来了一句“告诉他们你不回去了,大晚上还待在一起干嘛。”

我反驳他“和你呆一起干嘛,我们在商讨国家大事。”

“怎么,国家大事需要你啊?”

“是啊,站在祖国的大地上,我总有种要亲吻祖国的冲动。”说出来才觉得自己的玩笑有些像乔红,真的是待多了都潜移默化了幽默细胞。

贺一之浅笑,“那我停下来,你趴地上吻会?”

“灵魂的亲吻你不懂!”

他继续浅笑,然后看了我一眼,“手机都看了吗?”

其实没懂他的意思,然后就再次翻看着手机前后面说着“看了啊!”

“我其实想给你弄个新手机,我怕你不用,就拿出我之前用的手机给你准备了一个随时能够联系到的号码!”

我听着前半句就已经脑洞飞起,他顾上后半句的温馨,直接回他“怎么不会用啊,你给我你看我用不用,我这么世俗。”

他继续浅笑,然后看着反光镜说道,“手机就在后面,你拿去,谁不用再说。”

我拽着安全带探出头看着后大座的手机——崭新的手机盒子放在那里,连包装的那层膜都没有打开。

“你多会买的?”

“管他多会,你用就好了。”

“呵呵,呵呵,用就算了,我自己手机还挺好用的。”

他继续浅笑摇头,莫名的摇头。

我转身回来,坐好后问他,“你之前在唐华做什么工作啊?”

“都干了一点,你想吃东西吗?”

“我不饿!”

车子竟然走在回青城的路上,我才发觉不对劲的问他“回青城市里啊?”

“恩”他很凉薄的回答,那些脸颊的泥崩开了裂缝,趴在一侧。

“那我怎么办,你拉着我干嘛?”

“我明天送你回来。”

“我如果拒绝和你离开呢?”

“你拒绝,你都和我睡过了,还拒绝什么?”

他说的我的脸立刻滚烫,完全不知所以云。

他看我一眼,特地看了一眼我红着的脸颊,然后说着“要不,把你放在这,你自己回去?”

我镇定的盯着他“前不着村,后不着店。”

那时候车子正好走在郊区和唐华中间一段荒无人烟的路上,平时晚上坐着通勤车子回来看着风景还算好,但是要设想把我放到这里,我估计不单是风声鹤唳吓坏我,就我自己也得把自己吓得倒在地上。

“就因为这样才把你放下啊,多好玩。”

他坏笑着,依旧按照他的意愿开着车子。

在那个时空里,我母亲在陈天的安抚下始终没有和我打电话,甚至我妈开怀大笑的和陈天聊着我小时候的事情。

在那个时空里,辛如依旧和乔红在一起,只不过害怕抱怨变成了八卦聊天,谈及明星,说起张亚还有其他锁锁碎碎的小事。

在那个时空里,任然受威廉邀请在唱歌,据说是威廉暂时回国,所以邀请任然出来,任然一展自己的歌喉,更加让威廉醉心,不过任然心里就没有对威廉有感觉,所以错过这威廉投来的目光。

车子依旧停在他家的地下停车库,依旧停在原来的那个位置,我跟着他进了那个我才阔别几天的家。

他依旧快速的换好鞋子进了里面,然后留下一句“你自己找拖鞋换上,不要就跟被领养了似的。”

我想我的局促不安,我的害怕紧张足够明显到让他察觉,但是我并不介意这样的自己有多不好,因为那就是真实的我,对于真实的我,我从来都有种固执,就像喝风味乳饮料我会喜欢原味的一样,不是其他五花八门的种类不吸引我,而是最为简单的才是真正追求的。因为我就是那块从始而终的原味,当然没有添加米汤的原味乳一样。

人说每个人会随着时间的改变而改变,我也会改变,会有不同的见地,会洞悉很多曾经看不清楚的事情,会察觉悄然要发生的事情,会预料可能发生的故事,这是成长带给我的礼物,但是对于天生的根,我不会改变,那是本我,也是真我。

也许在我们成长中对于很多见识的了然里,我们会从细微的表现里去捕捉,然后得出结论,但是那都是岁月的积累而不是本性的改变。

“想什么呢!”

我愣神中,贺一之喊着我,摇晃着自己的围裙,洗洗刷刷的开始厨房的操作。

我看着他,竟然意外有种错觉,像是我们是两口子,然后在一起生活,他平淡忙碌,我也平淡忙碌。

我俯身拿出拖鞋换上,动作及其的不流利,要是在我的公寓里,我想在哪里拖鞋就在哪里从未有过顾虑。

换好鞋子我问他“你要做饭?”

“恩,我没吃饭!”

“那怎么不再外面吃,现在都快十点了!”

他的小区里依旧很安静,依旧有那种空空如也的感觉,这个屋子也依旧那么干净。

“我不喜欢在外面吃,反正你也吃过了,不用等着着急。”

我急忙摆手,“你不要考虑我,我不吃!”

“哦,你看着也行啊,所以没在外面吃饭,就是知道你不吃啊!”

他果决到我怀疑他的绅士风度到底是几格,还是说根本就没有个绅士风度。他看了我一眼继续摆弄东西。叮嘱我“你自己去玩吧!”

这话一说出口,我还有种他会扔出来一颗球让我叼着玩那种感觉。

我无聊中望着他,然后莫名奇怪的走过去,帮他把身后没系上的带给系上。

他放下手中的菜刀不动弹,等着我系好,那一刻突然觉得自己又在干嘛,我们俩在干嘛!

所以很快我就玩笑着“我是担心你把围裙切了,这还挺好看的围裙。”

说实话那围裙巨丑,暗红色还是那种方格子的暗红色,上面有些小白点,看着让人密集恐惧症都犯了。

他笑呵呵的继续切着蒜薹,蒜薹跟着他的刀飞在案板上,说着“我这是阿姨给我买的,以前不戴,后来觉得挺卫生就戴着了。”

“哦,呵呵”我假笑着离开,然后去了客厅的榻榻米上。

贺一之见我过去,抬头看了我一眼说“别睡着啊!”

“不会了,否则你还得抱我过去。”

他笑着炝起油锅,我才反应过来自己说漏嘴了。

我趴在他书架的梯子上,找着最上面的书,竟然看到贺一之的一本随行笔记,我总有靠近离自己最远的东西的想法,就爬到最顶层然后翻找,那是在最顶层的中间一行书中夹着的一个带着图案,远观就像是一本普通的书。

贺一之偶尔抬头看着我,并没有喝止我的做法,所以我就大胆而肆意的翻着书。

记录的日期是2013年,那年应该他也毕业。

我大致翻着似乎像是每到一个地方写的日志,那种记录很详细的日志,落款都是h,日期每一篇都不同,读着内容能够深切体会到所到之处的风景,偶尔伴着几个惊叹的词眼。

日志的字体很规整,很少有涂掉的字。

我趴在楼梯上一直看着,翻着,贺一之喊我“吃饭……”我扭头看着他站在我的不远处,心中陡然升起一种好奇,好奇他到底还有多少未知,或许曾经的他根本没上学,2013年只不过是一个巧合,也只不过正好那一年他游历祖国的大好河山。

“把本子夹进去,下来吃饭。”

我不知道自己呆望了他几秒,只是他再次提醒我才回神,不过“我不饿!”

“下来,陪我吃点,一个人的饭很难做,还得倒掉,浪费!”

“你……”

他见我不动弹,脱了拖鞋走过来,我才看到他右脚脚掌外侧渗出血渍,那种就像是划了一下的样子。

我尖叫的喊着“你的脚受伤了。”

他低头看着我指着的方向,淡然的说“怪不得那会有些疼。”他这样的平静让我再次想起他小时候的样子,他还是没变,还是那么极度的平静,还是那么有条不紊,哪怕是受伤。

很快,他伸手将我抱下来,我依旧像个孩子一样盯着那个伤口而出神,他说“没事,我一会处理一下。”

我抬头看着他,竟然有种想可怜的他冲动,那种感觉完全是对小动物受伤的怜悯而不是男女之间的感觉。

他拉着我走到餐桌前,只有一盘子肉炒蒜薹,一碟子榨菜,米饭倒是香喷喷的。

他递给我筷子,然后命令般的说“你吃点,我吃不了怕浪费。”

对的,他让我吃饭只是让我处理掉浪费的部分,只是因为他一个人吃不完而已,所以话讲的根本没让人心动。

我拿起筷子就开始吃,对于吃饭我还是很喜欢的,况且吃了第一口还发现挺好吃,就越发想吃,越是想吃就越顾不上说话,脑中全是那些肉丝,偶尔也有蒜薹只不过少而已。

他见我吃的样子,竟然放慢速度,我那顾上那些,只记得肉丝嚼在口中混着饭粒很香,再加上周围的安静和他不大的吃饭声儿,我吃的更香。

似乎好像那盘子在我这侧慢慢靠近了他的那侧,他拿筷子推过来,然后大口的咽下米饭,进了厨房。

“你不吃了?”我嚼着米饭喊着他。

“你吃吧!”

“下次多做点。”

他浅笑,然后摇头开始收拾厨房,我再一次看到他那熟悉的背影,然后有些恍惚。

饭菜被我吃的精光后,我拿着盘子递给他,然后意犹未尽的说“这是你让我吃的,不是我主动的。”

他像爸爸那样悠长的说“好,我让你吃的。”

他继续洗着碗,我则逃离,到了客厅继续爬梯子翻开那本日记。

我不知道他是否看见我继续爬梯子,对我说“书架最下面的柜子里有医药箱,你替我拿出来。”

我又下了梯子,然后翻了几个抽屉才找到他说的医药盒,等我翻开里面,他也过来坐下,然后小心的扯下黑色的袜子,我注视着他,顿觉很痛,想安慰他又觉得话语太过露骨。

“你要不先去洗洗再清洗伤口吧!”

他摇头,然后说“一会再去洗。”

他有些疼的咧着嘴,但是没发出一点声音,以至于我判断不了那到底多痛,要是平时我哪怕冷水溅到身上也有可能哆嗦一下是不是烫着了。

“你结婚了吗?”我分散他的注意力,袜子快要揭开粘连最严重的那部分。

“没有。”他苍白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