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沿着队伍边走边张望,不多时便发现队勿的源头起于东来酒楼门口。
“东来酒楼。”这四个大字念起来有些熟悉。
他凑到排队的人跟前,选了个面相和善老实的,问道:“这位大哥,你们排这么长的队是要干啥呢?”
那面相和善老实的男子闻言,像看白痴一样的看着他。
“吃饭啊!在酒楼门口不为吃饭为的什么?”话落,那老实人又暗自嘟囔了句:“只不过是我负责排,主子负责吃罢了。”
段坤前面被他的眼神和口气刺得有些不快,听他后面一句,心里头却平衡了许多,不过是个贱籍的奴才,何须与他计较?
不过他倒是想起了这东来酒楼便是与段家作坊合作的酒楼。
那么大的酒楼他还未进去过呢,里边的饭菜肯定很好吃吧……
想着,他心里打了个主意,便大步朝东来酒楼门口走去。
那些排队的人都以为他要插队,纷纷高声的提醒、劝阻、威胁他。
段坤好似没听到一般,到了东来酒楼门口,便往里跨。
站酒楼门口维持秩序的小二哥立即拦住了他。
“这位客官,吃饭请到后头排队,劳烦。”
小二笑着示意他去排队,态度很好。
“睁大你的狗眼瞧瞧我是谁?我也需要排队?”
小二上下扫描他,发现他衣着普通,胸前还破了个洞,不由拧眉。
掌柜的常教他们人不可貌相,不能因他人的穿着和样貌不好而瞧不起他人。
眼前这位客官看起来年纪轻轻,样貌是不错,这衣裳……看着是破了的旧衣,看他又不像哪家的下人,便也猜不出他是谁。
小二哥歉意的摇摇头,“对不住,这位客官,小店规定不管是何身份,只要是来吃饭,都要按规矩排队。”
段坤皱眉,“我跟别人能一样?快让开,别挡了爷的路,还有叫你们厨子送几道拿手菜过来给我尝尝。”
小二哥面露难色,心里却暗道:这人该不会是神经病吧?
后边的人以为段坤是要插队进去了,便纷纷指责起段坤来,指责了段坤,又指责东来酒楼不按规定,给人开后门。
段坤听了不悦,看着拦着自己不让他再进东来酒楼一步的小二哥,心却有些虚。
不知他说自己是作坊东家的哥哥,有没有人信。
“快滚出来,便耽误大家伙的时间。”
“对!快滚出来!”
“就是!懂不懂规矩!”
“小子,你以为你是谁,还不快滚出来去排队!今儿就算天皇老子,也照常得排队,你又算个什么东西?!”
这时有人小声嘀咕:
“瞧他穿成那样,还来这里耍威风,指不定是……这里有问题的。”
那人看有人看向他,便指了指自己的脑子。
段坤回头正好看到他的动作,伴随众人脸上露出的惊讶以及“怪不得”、“原来如此”的表情,好似他真的是个脑子有问题的人一般。
他恼羞成怒,吼道:“你才脑子有问题!”
紧接着,他又冲小二哥怒道:
“你们酒楼卖的酸笋可是我们家作坊做出来的,我要进你们酒楼吃个饭,你竟然还磨磨唧唧,小心我回去与家里人说,让他们不卖笋子给你们了,看你们上哪拿笋子来卖!”
段坤说这话心里是没底的,他不过是为了面子,也为了美食,胡乱扯出来吓一吓小二哥罢了。
小二哥闻言一愣,排队的众人也安静了下来,原来是酸笋作坊的人?他们家的笋子他们主子爱吃不错,可他们的人凭什么就能越过他们去?
东来酒楼自己说的一视同仁,公平公正的,待会若是酒楼将这人先放进去,他们可不依的。
小二哥半信半疑,段家作坊年轻一辈的他差不多都见过,眼前这个少年看起来却极是面生,他确定这人他没见过,只是他眉眼之间又有段家人的影子……
小二哥不确定了,不过掌柜的强调过,无论是谁来了,都要排队,没有例外,若是真有什么不得了的例外再通知他。
眼前这个例外应该不算什么不得了的例外吧……
小二哥一脸为难道:
“这位客官,实在对不住,我们掌柜的说了……”
小二哥一开口,段坤便知他要说的结果了,因此他不等人说完便放声打断道:
“小子!你给我等着!”威胁的话落下,他转身便要离去。
谁知身后却传来了制止声。
“等等。”
他回头一看,见冲这边走来的,却是个长得白白胖胖的“老头”,说是老头他又面颊光洁无须,说不是老头,他的头发却已经花白了。
刘掌柜从酒楼柜台里出来。
他上下打量段坤,道:“小子是段家人?”
段坤见出来了个管事类的人物,心有些不安起来。以他如今在段家的地位,若东来酒楼的人去作坊问一问便知他是虫是龙了。
但他又心存侥幸,万一今儿能蒙混出一顿大餐呢?那岂不是赚大发了?于是他强自镇定,微昂着头回道:
“是啊。”
“敢问是段家什么人?”刘掌柜继续追问。
“我是……”段坤想说他是段珩的哥哥又怕这老头知道了他在家里的事,便及时住了口。
他发现自己有些失策,一时头脑发热冲了进来,却没想到若被问到这种问题他该怎么回答。
“我是段珩的堂哥!”段坤急中生智,随意糊弄了一句,眼珠子却四处乱转,不敢去看刘掌柜。
刘掌柜心里也疑惑呢,这小子看那眉眼便知是段家人,可为何他没见过?
对于段家的家事,刘掌柜还是不甚了解。只是方才在柜台里听见这少年打着段家人的名义闹着要进来吃饭,依他来看,这小子要吃的还是霸王餐。
段家几个小子他都见过,除了段珩混了些,其他小子都是不错的,段家何时又出了这么个浑人来?
他心下好奇,便出来看一看,谁知这一看,便发现这少年的长相确实有段家人的影子。
段坤糊弄了这么一句,见掌柜的还盯着他看,心便更虚了,“得得,既然你们都不让进,我便走了!谁还非要进你们酒楼了!下一次来我们作坊,小心我也不让你们进门!哼!”
他急急忙忙自己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便快步离去。
等刘掌柜反应过来,人已经出了酒楼。
刘掌柜摸了摸不存在的胡子,心想这小子怕是心里有鬼,只是不知是什么鬼,下次去作坊再问问好了,想着他笑了笑,转身回了柜台。
没人发现,排队的人群中,有一人盯着段坤离去的背影目光深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