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院子里时，只有正厅还亮着灯，守在院门口的人，说道，“曹大少奶奶，老人家还为你们留有夜宵。”

老人家想得这么周到，真让人感动，“他们还没睡吗？”

“他们应该都休息了，里面的灯是老人家为你们留的，说已经备好蜡油，可以燃一个宿。”

麦欢没再接话，倒是秀灵嘀咕了一声，“老奶奶人真好。”

“秀灵，你也去睡吧，不用照顾我了。”

麦欢夫妇和霍成远的房间是对着的，中间便是亮灯的正厅，麦欢把曹生安顿好后，留了一盏小烛火，打开门，吹灭了前厅里面的烛火，四周瞬间漆黑一片。

这时，对面传来了开门的声音，吓了麦欢一跳，靠着房间里微弱的烛火，勉强可以看见个身影。

“喂，我说指挥大人，你半夜不睡觉吓死个人了。”语气十分不满。

对面人没有声音，站在门口一动不动，影子都没晃动一下，麦欢察觉到不对劲，四周静悄悄的，心底没由来的虚了，后背也冒起了冷汗，手里试探性的向烛台摸去，那是她下意识的防身工具，她都准备好叫人了。

手尖刚触碰到烛台时，对面突然冒出了两字，很短，平调，“起夜。”

再次吓得麦欢碰倒了烛台，哐当一声，十分清晰，纵是个脾气好的人，恐怕现在也会愤怒，更何况麦欢还不是个脾气好的人。

考虑到现在已是深夜，麦欢将手放在起伏巨大的胸口处，深吸了几口气，强忍住心中的怒火，快速回到房间里，低咒一声，“真他妈的神经病！”

她可是个惜命的主啊，刚才那场景吓个半死了，魂都没有了，她一秒都不想在前厅里待，早知道就不出来灭火了，老人家为人体贴热心，她不过是想帮忙省点蜡油而已。

第二天一早吃完早饭，麦欢待着曹生先一步离开，全程忽略霍成远的存在，下次找住处，她得提前和曹海打个招呼，千万别把霍成远同她安排在一处了，她这小心肝儿受不了。

因为头天晚上喝酒的缘故，第二天大家都起得相对较晚，收拾好后，唐大使一直在催促着快些赶路，毕竟沛州城很大，他们这一天的行程太慢了。

“赵主簿，我觉得之后的那些村长安排的宴会和表演，都可以撤了，咱们这一趟不是出去游玩的，考察土地不是件小事，回城之后，我还要向嘉都报告的，要是出了差错，这一路的人都担当不起！”

周志参军没说话，环抱着剑站在一旁，倒是赵主簿走过来，拉过唐军，边上马车边劝道，“唐大使，放心放心，不会误了大事。就听你的，我也觉着这酒喝得过头了，等回去后，再好好庆祝庆祝。”

麦欢站在曹海身侧，唐军的话听得清清楚楚，这个唐军八成都不会贪污。

“爹，昨晚喝了那么多酒，身子有没有感觉不适？”

曹海揉了揉太阳穴，“还别说，这头炸裂裂的疼，待会在马车上小眯一会就行了。你们昨晚休息的如何？”

“嗯，还不错，不过爹，能不能之后别把霍指挥和我们安排住在一起，他这个人不太讨喜。”

曹海听后，笑了两声，也不知笑得是什么，“你这话小声点说，我来安排。”

越往北面走，土地越板，田里草的颜色绿得不够纯粹，大片大片集中在一起时，泛黄，看起来有点缺水。

这一次不光是曹生跑进田里，麦欢也下地了，用棍子在地里各个地方都戳了戳，地面板结，和她们家那最后两亩多的荒地差不多。

但是靠近小溪旁的一大片长着茂密的杂草，就像是个芦苇荡，看不清具体的田地划分线，完全就像是废地。

“那边那一大片不是你们的土地？”

村长解释道，“大人，那片的地种不得菜，土地是黑色的，有毒，我们老祖宗种过，结果吃了从里面生长出来的菜，都陆陆续续中毒了，而我们村子里这种土地又特别多，所以经济一直都跟不上去。”

赵主簿点头打断了他的话，“行我知道了，你们村的情况确实不乐观，我们这一路考察下来，目前就你们村是最穷的，不过村长你也不用担心，朝廷会想办法的。”

对面那一大片离他们所站的位置还有一段距离，这些当官的看到这里直接掉头就准备回马车去下一个地点，根本没有要上去实地考察的趋势。

好在麦欢下车之前都会和曹生讲，待会儿要玩个游戏，看看谁能找到黑色的土地，静悄悄的带回马车。

曹生在田地到处穿梭，麦欢借机去寻他，终是在大部队回去的时候，挖了点黑土样品。当然大部队也没有等他们俩，只有曹海一人在等着。

“还不快点，你们跑去那边做什么？”

这么一段路，麦欢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爹，不好意思，我们回去吧。”

她也没有解释到那边去的目的。

“你们去那边去有没有触碰黑色的土地啊？这个村子之所以穷全都因为那片有毒的黑土，以后都不要去碰。”

麦欢差点笑出声，但曹生的表情瞬间都变了，明显被吓到了，正要开口，麦欢连忙拉过曹生，“知道了，爹，我们快回去吧。”

曹海走在前面，曹生一脸苦相的跟在后面，麦欢一直做着嘘的动作，示意他很安全，别慌。

马车上，曹生一脸委屈，“爹……爹……说……”

麦欢将挖起的黑土放在罐子里，放好后，这才坐在曹生身侧，“那个土没有毒，你看我，我碰了它，不是也还好好的吗。爹是担心我们，所以在吓唬我们呢。”

曹生吞咽了几口水，纠结的摩擦着双手，乖巧的坐着，“不……不……不……玩……”

麦欢懂他的意思，握住他的手时，他还有些闪躲，有些害怕，“好好好，我们不玩这个游戏了，不玩了。”

她和曹生的相处时间还是太少，曹生心底最信任依旧是他爹，还是最听他爹的话，她得留个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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