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飞逝。

转眼间，莫安已经在心王一鞘流的道场中修行了一个月。

“辛苦了，莫安阁下。”

在一场练习赛后，黑沢惭愧将一杯热茶递给正在道场边上休息的少年，随后在他的身边坐了下来。

“多谢。”

莫安接过茶杯，对少女说道：

“不过我们之间的差距果然还是好大啊。”

回想起刚刚结束的那场练习赛又是以自己的完败落幕，莫安不由发出一声叹息声。

“不，能在短短一个月内将心王一鞘流掌握到这种程度，哪怕是找遍先人的记载，恐怕也只有莫安殿下你一个了。”

黑沢惭愧一脸认真地说道。

正如这位心王一鞘流的掌门少女所说的一样，在短短的一个月中，虽然大多仍只是刚摸清楚门道，但无论是能够在短时间内消耗大量体力快速移动的爆缩步，使用刀柄和刀鞘来逆转战局的逆回梦斩，作为居合之术的一揆刀线，还是能够让对方无法轻易判断自己攻击的时机和范围的速迟剑，莫安都已经能够勉强施展了。

“说实话，一开始在下还以为莫安阁下会很快放弃呢。毕竟这个道场自在下担任掌门以来，除了在下和弟弟之外，就没有一个慕名而来的门徒能坚持半个月以上的。”

“呃，那都是因为心王一鞘流的修行太辛苦了吧，而且我也不是没想过放弃，只是因为没办法放弃才勉强撑了下来而已。”

回想起之前一个月的经历，莫安仍有些后怕地说道。

“是因为埃维莉娅阁下的关系吗？”

黑沢惭愧转着手中的茶杯，问道。

“啊？嗯……应该可以这么说吧，毕竟再怎么说我也是她的护卫，太弱的话不是很糟糕嘛。”

莫安想了想，回答道。

“原来如此……能有着一位为之奋斗的人还真是令人羡慕呢。”

黑沢惭愧喝了一口杯中还有些烫的茶水，说道。

“羡慕？哈哈……说笑了，哪有什么好羡慕的，别看那家伙在你面前的时候总是一副正经的样子，私下里可是很任性的，我可是已经吃了不少苦了。”

少年摆了摆手，笑道。

“不……在下并没有在开玩笑。”

放下手中的茶杯，这位一向一本正经的少女难得地露出了一丝落寞之色，说道：

“在下又何曾不梦想着自己能过上像阁下这样的人生呢？”

“像我这样的人生？”

莫安有些不明白黑沢惭愧的意思。

“也有为爱而活的人生吧。”

从黑沢惭愧的口中，说出了令少年感到极为不可思议的话语。

“欸？”

“看到您和埃维莉娅阁下，这种在下早已放弃的感情变会无法抑制地涌上心头，只能说在下果然还是不够成熟啊……”

“……那个，我和她并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啊。”

莫安赶紧向这位想歪了的少女解释道。

“但莫安阁下的确是倾心于埃维莉娅阁下的吧？”

“诶？”

“嗯？不是吗？莫非是在下会错意了？”

看到少年的反应，黑沢惭愧开始怀疑起自己之前的判断。

“呃……这个……”

面对少女突如其来的难题，莫安显得有些慌乱。

“不……你大概说的没错吧。”

但在思考了一会儿以后，他还是点了点头，承认道。

在与埃维莉娅在一起相处了这么久以后，她对于莫安来说，早就不仅仅是一个雇主那么简单了。

“虽然应该还没到你所说的‘倾慕’的地步，但我的确是挺喜欢跟她呆在一起旅行的感觉……”

少年笑着说道。

“是这样啊……抱歉，莫安阁下，在下私自误解了二位的关系。”

黑沢惭愧低下头，向莫安说道。

“诶？没关系啦，这种小事没必要道歉的。”

少年摆了摆手。

“不过说实话我还挺意外的，没想到黑沢掌门原来也会在意这种事情啊。”

“不，怎么会呢，在下也是曾幻象过这些事情的……”

少女摇了摇头，说道：

“只是那都是在还没有当上掌门之前的事情了，自从继承了这间道场后，在下便已经放弃了这些情感了。”

说到这里，黑沢惭愧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心王一鞘流，大概到在下这一代就结束了吧，所以为了不愧对先祖，在下必须在此一直坚守下去——在下是这么决定的。”

“也不必这么悲观吧？不是还有多利在吗？”

莫安将话题扯到了今天不在的多利身上。

“不，虽然可能是对先祖的不敬，但若是可以的话，在下希望他不要跟在下走上一样的道路。”

黑沢惭愧摇了摇头。继续说道。

“在下希望他能由自己来决定自己的人生，不要被这间道场、被心王一鞘流所束缚，剑术对于他来说，只要能够作为护身的技巧便足够了……抱歉，莫安阁下，让你听了些不快的事情。”

“不快倒不至于，只是感觉有些可惜就是了……”

一想到拥有黑沢惭愧这般高手的心王一鞘流本会在此悄然逝去，随后逐渐地被世人所遗忘，莫安的心中便会不由得感到有些寂寥。

“还好，我们来了这里。”

根据埃维莉娅的计划，他们要做的第二步就是复兴这间道场了，因此心王一鞘流至少是不会在这一届就消失了。

“嗯？这是何意？”

不过，不知晓二人计划内容的黑沢惭愧自然是没能听明白莫安话中的意思。

“呃，抱歉，你就当我什么都没说吧。”

发现自己失言了的莫安赶紧说道。

毕竟这个计划的最终目的是为了夺走少女家中的宝物，所以暂时还是不要让她知道计划内容为好。

“……在下明白了。”

虽然对于莫安的话已经很在意，但黑沢惭愧还是没有继续追问。

“……”

对于少女这般坦然的态度，少年却有些不好意思了。

“我说，黑沢掌门你是不是太信任我们了啊？你不会忘记我们来这里最初的目的吧。”

尽管在这个时候闭口不言多半才是正确的选择，但少年还是没有忍住，开口说道。

“怎么会呢，不管怎样，在下都是不会把门派内供奉的先人遗物交给二位的。”

黑沢惭愧应道。

“可你现在对我们也太没防备了吧，说不定我们什么时候就悄悄地把它偷走了也说不定啊。”

“没有必要，二位并不会做这种事情吧，既然如此，那在下又何须做那些无用功呢？”

“你这份对我们的莫名信任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啊……”

少年有些无奈地说道。

“不，说实话，在下其实并没有相信埃维莉娅阁下，在下信任的只有一起修行了许久的莫安阁下你而已。”

黑沢惭愧摇了摇头，说道。

“呃，虽然很感谢你的信任，但她好歹也是我的雇主啊，我只是听她的命令做事罢了。”

莫安有些尴尬地说道。

“但若埃维莉娅阁下真的提出那种要求的话，莫安阁下你一定会拒绝的吧。”

“都说了你这份的信心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啊……”

虽然他的确是会拒绝没错，但少女的这份信任还是让少年感到有些受宠若惊。

“理由啊……硬要说的话，那多半是因为莫安阁下你拥有一颗剑心吧。”

黑沢惭愧想了想，说道。

“呃……剑心？我？”

“是的……”

少女点了点头。

“心王一鞘流认为剑士挥动的不仅仅是手中的剑，还有自己的内心……虽然阁下的心中仍怀有迷茫，但却依旧能够一步一步地朝着目标坚定地前行着，这份执着、这份信念正是身为一名合格的剑客最基础的，也是最重要的东西。”

黑沢惭愧将原本放在身旁的木剑拿到了手中，说道。

“不不不不，你这绝对是高看我了吧？我哪有那种听起来就很厉害的东西啊。”

莫安用力地摇着头，说道。

“……莫安阁下习剑至今，还没到三个月吧？”

不知为何，少女突然问起了这个与现在话题无关的问题。

“嗯？是的。”

虽然不明白这个问题的意义，但莫安还是点了点头。

“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拥有此等剑术，可以说是史无前例，在下原本担心莫安阁下会为此而自满，却没有想到阁下居然还会如此自卑。”

黑沢惭愧难得地露出了一副无奈的神色，说道。

“呃……这……”

“莫安阁下，过度的谦卑和傲慢并没有什么区别。”

“……你是说，我……傲慢？”

莫安惊讶地说道。

“正是如此，将完成了如此壮举的自己仍当成是理所应当的‘弱小’，这不是傲慢又是什么呢？”

黑沢惭愧肯定地说道。

“在下名为惭愧，意为‘心中之鬼自心斩’，这是心王一鞘流代代传承下来的名字，也是心王一鞘流的根本所在，若是想通了这个，不，若是能做到这个的话，想必就连莫安阁下一直以来都未有寸进的两个奥义，也能有所触动了吧。”

“……什么意思？”

“这只是在下的推测罢了，毕竟在下自身对于心王一鞘流的奥义也仍处于一知半解的状态……”

面对莫安的疑惑，少女有些惭愧地回答道：

“但无论如何，若是能解开心结，那对于莫安阁下来说一定是件好事吧。”

“心结啊……”

他不过是承认自己弱小的弱小人罢了，真的会有那种东西吗？

“好了，休息得也差不多了，继续练习吧。”

在将杯中的茶喝完之后，黑沢惭愧站起了身来，对莫安说道。

“……是。”

闻言，少年的心中虽然仍有疑惑，但还是放下了手中的杯子，站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