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大雾中出现另一艘船只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那么,接下来阿莱看到的东西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从大雾中展现庞大至极的体积,它是灰色中沉默的黑色边际线。
“巨兽?礁石?幻象?”
“是岛。”
小呆掣下战斧,看着正在逐渐接近的岛屿,全身神经都紧绷了起来。这时,阿莱如梦初醒,拉着她的臂膀,两个人以最快的速度来到格鲁克身边。
但还不等他们开口去问,双眼睁到极大的格鲁克便给出了答案。
“我从来不知道这里有岛!”
“那就停下,搞清楚情况再做下一步。”
阿莱紧张地看着他操纵着船舵的双手,只见其手背已经因为过度使用而变得惨白,长时间的紧抓船舵自然会导致手部的供血困难。
然而,即便到现在,格鲁克还没有一丝一毫想要松开船舵的意思。
“只差一点了啊.........明明只差一点啊.........一点就好.......”
他怔怔地说着,如同在自言自语一般。从他那双各种感情复杂交错的眼睛里,倒映着那艘神秘小船停靠在岛屿旁的画面。
看来,眼前完全陌生的岛屿便是目的地了。
“格鲁克,难道在卡帕村所有的记录里,都没有那座岛屿吗?”
“对。从未有人说过这里会有岛,连传言都没有。”
“这恐怕是一个陷阱。”
这一刻阿莱下定了决心,伸出右手紧抓住船舵,制止了唯一的船长格鲁克。语气也随之变得强硬了起来,他继续说道:
“我从来不是想阻止你找到女儿,但现在,我们必须考虑一下如果一去不返,该怎么办。”
“.........不知道。”
“所以现在必须停下来。”
阿莱在抓住船舵的手上又加重了力道,态度强硬。刹那间,两个人虽然没有在表面爆发出争斗,但在对船舵的争夺上却是激烈异常。
直到小呆双手握持着双刃战斧走来,格鲁克才不情愿地松开手,主动退出了与阿莱的争夺。不过他对阿莱谨慎态度的怨言却一点都没有消散。
“既然如此,那你说,我们该怎么确认这座岛是否安全?”
“用备用艇,我去登陆。”
“不可以!阿莱!”
话音刚落,背后便传来了小呆急忙阻止的声音。而听到这个建议的格鲁克则紧皱着眉头,面色凝重得一言未发。
现在,小呆从后抓住阿莱的肩膀,情绪激动地说道:
“那种事让我干好了!不管那座岛上有什么,我都能干掉!呐,阿莱,交给我好吗?”
“否决,你留下来保护格鲁克,等我回来。”
阿莱坚定地看着小呆,几乎将冷静写在了脸上。那是无法拒绝的命令口吻,硬生生地将小呆的担心给压了回去。
解决完小呆这边的问题,他重新看向格鲁克。现在格鲁克也差不多快思考出结果来了,比起载着整艘船去全然未知的岛上冒险,先由阿莱探路明显更胜一筹。
更何况,现在已经表明了态度,最强的战力小呆还留在船上。
——虽然连格鲁克自己都有点不想承认,但这样就算阿莱遭遇了不测,只要小呆在船上,就仍然能保证他的安全。
所以说,没有任何理由拒绝阿莱的这个方案。
“我明白了。就这样吧。”
他向前迈出一步,来到了距离阿莱不过半米的面前,视线在空中交汇在一起。对方目光中所散发的纯粹少年意气,更加令他相信这个方案没有问题。
然后便是擦肩而过,格鲁克朝束缚着备用艇的船尾走去。那本该是用来逃生的工具,现在却要作为探明工具,提前派上用场。
出发在即,小呆还是止不住地担忧,她想要再劝一下阿莱,却已经来不及了,因为阿莱已跟随着格鲁克身后一起来到了船尾。
“你会划桨吗?”
“我想大概可以。”
“先试一下。”
站在船尾,面对着只能勉强容纳一人的小艇,阿莱接过了格鲁克递来的船桨。系绳被解开了,绳头被格鲁克握在手里,随时都可以出发。
阿莱从帆船甲板上谨慎跃下,双脚踩在备用艇的瞬间,整个备用艇也都为之一沉。不过,吃水线还好,正是安全的状态。
他先是坐了下来,按照记忆中的划桨方式试了两下。整个动作经过经验丰富的格鲁克审视。
确定无误后,格鲁克松开了绳,备用艇随之从帆船上分开,在阿莱不断滑动的操作下,开始向充满未知的神秘岛屿漂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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划船是一件体力活。
直到双臂酸痛得不行,阿莱才驾驶着备用艇接近了神秘岛屿。终于,他得以见证作为引路者的神秘船只究竟是何模样。
——和格鲁克的判断几乎一模一样,是很小的帆船,制式与阿莱在卡帕村看到的船只大抵相似,仅看外表是没有任何奇怪的地方。
不过值得注意的是,这艘船被人用绳拴在岛屿边缘一块凸起的石头上,根据痕迹判断,恐怕就发生在阿莱划桨的这段时期。
也就是说,不是幽灵船,而是实实在在的人在操纵着这艘船!那么,船主也就应该在这座岛上。
一想到这里,阿莱便下意识的一咬牙,拼力加快了划桨的速度。
很快,就连隐藏在雾中的岛屿他都能看清了。岛上是无处不在的黑色砾石,一些叫不上名字的杂草,以及充满着人类经过痕迹的道路。
........岛上有不止一个人?
阿莱心里泛起困惑,而就在时,伴随着小艇停止移动,他意识到自己已来到了近滩处,是该登陆这片岛屿的时候了。
保险起见,谨慎的阿莱先用手试着按了下岛屿底滩。冰凉的海水漫过手掌,寒意很是刺骨,但沙滩的触感却非常真实。
应该是一座正常的岛——伴随着这样的思想,阿莱跳下了备用艇,双手拉着它开始往岸上拖,打算把这艘用来归船的小艇暂时保留在岸上。
不知道是不是警戒过了头。明明在船上能看见岛屿的模糊影子,但在岛屿上,却丝毫看不见船的影子了。
岛屿周围的迷雾似乎比海面其他地带更加浓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