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吃人恶魔们的首领和骨干，来自与曾经的夜之光辉骑士团。”刺客定了定神，“我也曾经是其中的一员。”他的声音中有着羞愧。

“夜之女神的眷属？”凌风回忆起世界的记忆中狂笑着离开了的身影之一。“你们应当是属于胜利的一方吧？”

“不错。我们有幸在连绵的战乱中幸存了下来，并且跟随着黑夜女神、欲望之心、光辉主宰三位主神，参与到了对自然之主和大地之主最后的围杀之中。”

“最后的决战出乎意料的简单。早已在其他大陆被摧毁了大半的主力，自然之主和大地之主的教会基本上没有什么抵抗力。更是出人意料的是，自然之主和大地之主的本体，仅仅是在战场上同三位主神的本体打了个照面，就退出了这个世界。”

“这些我都知道，并且在胜利以后，那几个胜利的主神也立即离开了这个世界。”

“是的。事先没有任何的预兆。本来所有人都以为，从此世界就会在三位主神的庇护之下，慢慢的恢复生机。”

“特别是当我们祈祷的结果，和那些战败神灵的信徒们没什么两样的时候，哪怕是最虔诚的信徒也绝望了……”即使过去了很久，刺客依然红了眼睛，“我们到底是什么？难道仅仅是神灵手中一把毁灭世界的工具吗？使用过就丢弃！”

“更加过分的是，几十年的战乱，已经让所有的农田荒芜。一股股的难民潮，更是一遍遍的将所有能吃的食物全部都吃个干净。”

“战争的最后，其实所有的战士的食物都依赖于神灵的恩赐。而当我们从颓废中恢复过来，竟然发现，神灵竟然将所有的力量全部带走了！包括那些能够创造和快速生产粮食的神器！！而我们手边所拥有的食物，别说满足庞大的军队、俘虏和难民的需要，仅仅是连骑士团自身的需要都难以满足。”

“正是从那个时候起，我们丧失了对所有主神的尊敬。”刺客轻轻的鞠了一躬，“当然，不包括伟大的您！”

“你似乎同骑士之主也有一些关联。”凌风想到了刚才那一句骑猪狗屎。

“您真是什么都知道。”低下头，刺客说道：“我曾经信仰过骑士之主！隶属于骑士神殿的刺骑士。但是当骑士之主离开了这个世界，我便改信了黑夜女神。”

轻轻的颔了颔首，凌风说道：“可以理解，你继续。”

“当时所有胜利者们面临的就是，如何在饿死之前生活下来。”

“我们手中搜寻到的能够用于播种的种子，连在一年之内通过耕种满足自身的需求都很难做到。更糟糕的是，因为神战而造成的风暴已经连大陆深处都可以侵袭。这样的现实让实现希望的时间向后延长了好几年。”

“信仰的破灭，杀戮的渴望，生死存亡的现实，让胜利的联军首领们的意见逐渐统一！我们没有庞大的粮食，但是有庞大的俘虏和难民！”

凌风忽然觉得嗓子发痒，忽然有一种想要干呕的感觉从胃里面传递过来。

“吃人！！！！这就是他们最终的解决方案！！！”刺客声撕力竭地道！

洞穴中瞬间安静了下来，女战士的啜泣都停止了，仅有旁边还未熄灭的篝火不时发出的噼啪声。

好一会儿，刺客才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当然，他们也是循序渐进、慢慢实施的。”

“起初，只是用预防瘟疫的名字强制收集了所有的死尸。而后，以粮食短缺的名义停掉了对俘虏和难民的供给。”

“骑士们逐渐发现，日常饮食除了野菜和面包，又多了一些炖的很烂的肉粥。高层们对外声称，这都是病死的战马和打猎的收获混杂在一起炖出来的。可其实，虽然战马已经没有精粮可以食用，但是草料从来不曾断绝，真正死亡的战马极少。而打猎，对于百万人级别的联军来说又能算得了什么？”

“没有了粮食供应的俘虏和难民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的死去。很多难民为了生存，离开了。除了极少数的骑士自愿的走入难民营和难民们共存亡以外，并没有任何的意外发生。”

“当然，在难民营中搜寻尸体的任务也越发难以完成。很多时候，也往往找到的是残缺不全的尸体。”

“半个月后，终于等到了缺少粮食的俘虏大规模死亡。这时，高层再也不再掩饰他们是用人肉制作肉粥的事实！因为，他们是要想把那么多俘虏的尸体风干！！！然而这样需要的空间太多了，他们隐秘的场所根本无法胜任。”

“有的骑士无法接受，自杀了；有的骑士伤心的离开；还有一部分骑士，无奈的接受了高层给予的中间选择，在承担相同劳作强度的基础上，自愿放弃了食用人肉粥的权利。”刺客低下了头：“我很羞愧，我就是那些不愿同流合污又惧怕在荒原里流浪的人之一。”

“我们一方面以更加虚弱的体力承担着同样繁重的开垦任务，另一方面还要忍受那些已经彻底堕落的同伴加倍的奚落。”

“本来这样的日子还可以坚持下去，但是，世界将要灭亡的消息渐渐传播开来，而一场从未有过的巨大风暴，更是毁灭了我们所有的劳动成果……”

“然后联军要干什么呢？”凌风等待了许久，不见有下文。

“……我不知道，”又沉默了半晌，刺客抬头答道：“当时营地的气氛十分可怕，我和几位一样处境的战友们商量之后，分散逃亡了。”

“因为我们听到了两个消息：一个是为了节约食物，联军高层要对我们这些始终不主动吃肉粥的中间派下手了！”

“另一个是传递在堕落者们中间的流言，并且已经得到很多堕落者的认同——在这种时刻，所有的食物都是宝贵的！不能再容忍那些食物们在外面乱跑了！”

“……”凌风实在无力吐槽草泥马般的心情。即使是有过估计，还是无法忍受人性的下限。

“我们从营地逃出来不久，就感觉到明显有搜寻的迹象。虽然这块大陆面积十分广大，但是越来越猛烈的风暴能够侵袭得地方越来越多，很多比较安全的地方都已经被联军营地所占据。我只能和妻子勉强逃到这个幸运发现的地方躲了起来，再也没有和其它的幸存者联系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