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之前两人谈及的事情比起来，绘画的拍卖其实只能算鸡毛蒜皮。

然而纵使清楚这一点，齐恩思的注意力却也完全被吸引了过去。

毕竟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自己的作品被放到市场上，直面那些挑剔的收藏家，因此心中也有些莫名的忐忑。

只见展示架的画上，是一个身披重甲，身材颇为庞大的将军。正是不久前齐恩思给德文西绘制的画。

画的起拍价是六十金币，每次加价是五金币。不过对这一价格，参拍者们大多反应冷淡，在寥寥几次竞价后，这幅画最终被以一个坐在偏中间位置的胖子以八十五枚金币拍下，画被收下，随即一个华丽的罐子被抬上来，开始新一轮的拍卖。

米娅用温和的眼神看了齐恩思一眼，安慰道：“你虽然已经出了名，但毕竟只是最近的事，作品来得及获得进一步传播，更是没有经过太多名家的评论。所以这个价格，已经是很不容易的了。”

齐恩思急忙收敛住内心的喜悦，没有表现在脸上。

他其实觉得这价格完全超乎了他的想象。

但既然米娅这么说了，他自然也端住了架子，礼貌地笑了笑，问道：

“这幅画是我为德文西子爵画的，他现在怎么样了？”

“我和他不熟，也不太清楚。但既然是科莫斯家族的核心成员，当时应该是被传送走了。只要没有直接为林格坦森战斗过，多半不会出什么问题。怎么，他是你朋友？”

“不，算是见过一面的熟人吧。”

“见过一面的……熟人？”米娅面露困惑，但没有深究，转而重新问道，“这么说来，你现在已经可以使用魔法了？”

“是的。”

“‘伊达希尔之魂’应该算是森林人的重要传承物，能帮人达成元素亲和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但我以前为什么没听过它有这个功能？”

齐恩思一脸茫然。

“科莫斯家族要用这种物品还可以解释得通，他们诅咒的根源就是伊达希尔森林的力量，解铃还需系铃人。可你不是天生的元素厌弃吗？”

米娅皱着眉头想了一阵也没有得出个结论来，于是摇摇头，又问道：

“你之前说自己拿到了一块‘世初之石’，并且和一根命运丝线融合，进入了你体内？”

齐恩思点点头。

“世初之石的魔力并不强，但除了作为魔力源泉打造魔法物品以外，它们本生还会有一些其它作用。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说的那个符号应该是‘安索兹’，代表着与语言相关的智慧。日常佩戴会加快你的语速、完善你的语言逻辑，并略微加强你的语言说服力和询问情况的能力。”

“但如果它融入到体内会有什么不同吗？有没有什么副作用？”

“那我就不知道了，我也没听说过这种情况。不过我可以帮着问问，如果有结论会通知你。”

齐恩思道谢之后，回忆着前天与人交流的经历，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愉快接受自己意见的橙子。

把自身情况和交易一股脑说出来的弗拉尔。

虽然说他们的表现并没有太大的异常，但联系起这块“世初之石”的作用，也许会有一定关联。

只不过现在看来，这块石头的融入就算对齐恩思的语言智慧有了提升，效果应该也不大。

米娅可能觉得自己的答复让人失望，便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嘴，再次重新转移了话题：

“这次拍卖会应该会出现不少珍稀的画作和藏品，不过最近亚绪城的人都过得比较紧张，城里那些喜爱艺术、原本经常出现在各类艺术展会、拍卖会的贵族们都不得不在家中执行任务，按理来说这一次来的人不会多。”

“附近其他城的那些爱好者和艺术品商人听说以后，想着借此机会能避开竞争，赚到一些低价的好东西。但目前看来消息传得比较开，人来得反而更多了。”

齐恩思想了想：“来了那么多人，应该不会全都是来买艺术品的吧？”

“是，除了想来捡点小便宜的，肯定混着一些意图瓜分利益的人，他们会找各种机会碰面交谈，这都是正常操作。”米娅对着窗外抬了抬下巴，“这么多包厢里，也不都是来看艺术品的。”

“对啊，我们就不是来看艺术品的啊。”齐恩思接话道。

米娅展颜一笑：“实际上，我们是。”

齐恩思一怔。

“如果只是单纯要找你了解情况的话，我也没必要把你请到这儿啊。”米娅又说，“我没有什么生意要和你谈，也没什么需要可以掩饰的事情。请你来拍卖会，是真的想让你帮我判断一些画作的价值。”

齐恩思“但我也不太懂画作的鉴定啊。”

“真伪方面不需要你来判断，这方面拍卖会自然有专人进行鉴别，出了问题他们也得负责。我请你来，是想在这基础上，和我交流一下这些绘画的技法和画作的特殊性，从专业的角度讨论作品价值。”

听她说得那么一本正经，齐恩思自然不会拒绝，但还是追问：“我们离得好像有点远，这应该怎么……”

还没等他问完，米娅手一挥，窗前景象一阵模糊，随后一切又清晰起来，底下正被拍卖的那幅近景水果篮的画作被放大后漂浮在了两人眼前，其上的颜色与颜料脱落的痕迹审视真实，作品的细节分毫毕现。

“这里被改造成拍卖场，自然是做了些布置的。”米娅解释道，“珍品会放在后面拍卖，不过现在的也不差，我们先来看看这一副吧。你刚才可能没注意听，这是马尔基尼大师早期的作品。”

齐恩思一边努力回忆起这个世界的各种艺术流派、艺术大师，一面识趣地欣赏了起来。“马尔基尼那时候的风格还没有建立。你看这幅画厚涂的运用有点粗犷和过渡，使得整个画面反而变得平淡没有张力，细节方面……”

“你说的很对，但我认为正因为这种粗野和未加深思，这幅作品才更有代表性，更有魅力，你看这处的处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