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爱,如刀似剑
作者:河南人家      更新:2019-09-13 02:06      字数:3442

爱,如刀似剑

这时,就听得有家丁扣门说话,说府门外,吏部尚书宋光汉大人有事求见。

平王没有一愣,而是直接一惊,想也不想地道,“让他先回去吧!你就说本王……今日不方便接见”。

“是,王爷”,家丁隔门答应道。

“等一下……”,牧香薰忽然开门,叫住了,就要转身离去的家丁,“你将宋大人引至正厅的廊檐下,让他等着”。

“王妃什么意思?”,不经允许,女人擅自替男人做决定,而且,还是在下人面前,平王爷的语气里自然带着一些责备。

“王爷能否容妾身,等下禀明?”,对于他的愠怒,牧香薰却面不改色,冲他深深的敛衽一礼道。

平王眼皮微一耷拉,没有回应,一撩衣身下摆,出门,往寝室方向走去。

牧香薰急忙追了过去……

“这……如何使得?”,对于牧香薰耳畔的倾囊受计,平王爷大是吃惊,“悬壶堂,是关乎平王府生死存亡的绝密,要密,怎能轻易的告知外人?”。

“王爷请息怒,也请勿惊”,牧香薰依然是一派风轻云淡,“悬壶堂之事,三岁小孩也知道不能张扬,尤其是要提防那左御丞宫文正,但让宋光汉大人知晓,妾身倒认为有益无害”。

“如何一个有益无害?”,平王虽然还是余怒未消,余惊尚在,但,好歹还没有拂袖而去。

只看见牧香薰红唇轻吐,但却听不到一个字,对不住了各位,我听不见,你们也就看不到了。

正厅外,宋光汉正肃立在廊檐下,背靠着一扇大开,特开的窗,他被王府家丁领到这,有一阵子时间了。

说实话,自被领到此地,宋光汉左右连一个人影也没看到,更别说偷听了。

但,接下来发生的事儿,却让他百口莫辩,跳进黄河洗不清,平王爷忽然打正厅蹿出来,破口道,“谁……?是谁在窗外鬼鬼祟祟?”。

“老夫……”,本来极是坦然的宋光汉,猝不及防间竟被这一句话,震得真的形如鬼鬼祟祟。

“噢!原来是宋大人,你……来很久了吗?”,平王爷用怪异,有意思的眼神,用心的打量着宋光汉,“没听到什么吧!”。

“本官没……”,事实上宋光汉真的没听到半个字,但他扭头看了看身后大开的窗,却哑然无语,说,什么都没听见,平王爷能信吗?

见他神色有异,平王的脸立时一黑,“既然听见了,那大人就请进来一叙吧!”。

斜视一眼,平王府正厅高大的门槛,宋光汉头皮一阵紧麻,他用力的咽咽口水,不管自己,进不进眼前的这道门,不管进去之后是大事还是小情,此时此刻,都已经被平王爷绑了几个结实。

是大事件,果然是大事件,而且是天崩地裂的大事件,宋光汉忍不住,猛抽了几个冷子,瞳孔一阵猛缩。

怪不得,平王爷对皇帝的忌惮会如此之大之深,皇帝都把自己扒了个精光,他还不敢相信,原来自己不幸言中了,他对皇帝真做过什么。

对宋光汉表溢的神色,平王根据牧香薰的耳畔授意,装作没觉察,也不去嘱咐,他这时也苟同了牧香薰的见解与分析,宋光汉或许真的比谁都要懂得兹事体大的含义,“宋大人以为眼下该如何行事?”。

“本官……”,说实在的,宋光汉此刻的脑子已经被震碎,又加了点水,插手进去,拔都拔不出来,所以,他只能如实坦白。

“那好吧,宋大人就先行回府休息”,平王爷并不勉强,“关于李府之事,就请多多费心了”。

“布置事宜本官自当尽力,行动方面有狂人在王爷也无需挂怀,请把心放进肚子里便是”,宋广汉诚恳地道。

嗯!说起狂人平王爷禁不住自喜沾沾开来,这是当然了,他认为以狂人的手段,李府之事,似乎就不需要再布置,只要一把刀便已足够。

天哪!这个自信太危险了,难道狂人真的无懈可击?我看不见得,我看这完全是他的一厢情愿罢了。

“那宋大人就先行回府吧!”。

于是,宋广汉躬身告退。

待他退至干净,牧香薰轻道,“王爷,请快快决断吧!”。

平王火红两眼,怒目而视,“王妃,就这般放了宋光汉?”。

“这不叫放”,牧香薰异常的冷静,“相反这叫收”。

平王咬牙切齿地连晃了几次拳头,但最终还是没发作,而是带着些许懊恼地沉默了下去,或许,他心里也懂这个道理。

牧香薰依然面不改色,“王爷,快快请决断吧!不然,就为时晚矣”。

“不……”,平王拳头松开,化掌一挥,挥完还转过身去,“本王不能这样做”。

牧香薰追过去,逼视着他的脸,“王爷所虑,妾身十分的明白,但妾身恳求王爷不要再犹豫了,那么多年过去,皇上都未曾有异动,显然对往事是一无所知,而如今,死上一个普普通通的小百姓,怎么可能就那么凑巧,引起他的怀疑?”。

平王不耐烦,还扭脸,牧香薰还追,“退一万步去说,即便引起了皇上的猜疑,那又能怎样?他时间已经无多,如何再能查个水落石出,来定王爷的罪?

况且整个皇宫大内,早已在平王府掌控之中,即便他想彻查到底,又能指派何人呢?”。

平王爷哎呀一声,两手猛的抓挠自己的脑壳,再次转身,而,牧香薰再次不死心的撵了过去:

“王爷可以不担心宇文相,甚至可以不去理会整个悬壶堂。

但无论如何都不能不提防韩莲湖,他乃当事人,知道的内情太多,就宛如是一颗炸弹,总也不能让人安心。

况且,他嗜酒如命,又一喝就醉,醉后还是个话唠子……王爷……”。

就算眼下,徐宰辅什么都不晓得,但一两金子一贴药,本就是一个十分吸引人的话题,任谁都会感兴趣,一感兴趣一追问,时间与事件再一吻合,徐宰辅可就什么都明白了。

平王爷忽然觉得眼前一黑,天旋地转起来,可他还是张牙舞爪地道,“王妃休要再多言……这些状况本王焉能不知?可本王担心的并不是这些”。

“情势堪危,王爷不担心这些,还在担心什么?”,若非他是王,自己为妃,牧香薰可能要怒骂他妇人之仁了。

平王情不自禁的踉跄一步,张牙舞爪瞬间化作了无尽的悲愤,他慢慢地瞧向牧香薰清秀的面庞,“王妃难道真的不知道?”。

望着他悲愤,失望交集的神情,牧香薰短暂的一愕后,便旋即明了,原来,自己竟然误会了丈夫,于是她甜甜一笑,温柔地拉起平王的手,放在自己光洁的脸颊:

“不想,王爷爱妾身竟是如此之深”。

“那还有假?不然,本王怎会留一个仁心堂的祸害,活在悬壶堂这许多年?”。

牧香薰的眼,更柔软了,“多谢王爷的抬爱,妾身决定,不再继续让韩大夫医治顽疾了”。

“什么?王妃说什么?”,平王爷几乎要跳起来了,“这万万不行”。

“这没有什么不行的”,这句话,算是彰显了牧香薰温柔里的硬度,“王爷爱妾身,妾身也同样爱王爷,只不过,妾身的爱里尽是刀光与剑影,不如王爷的婉转,柔情蜜意”。

“不行,坚决不行”,平王爷又把张牙舞爪捡了起来,并且更上升了一个台阶。

牧香薰心中暗喜,看情形,平王的挣扎已经到达了极点,挣扎到达了极点,代表他的坚持,也已是强弩之末,于是她停止火药般的强攻,漫步来到窗前,神情即时变得怅然,语气即时变得幽怨。

神情怅然,语气幽怨,并不是牧香薰玩的策略,她心中确实有一点小若失,她相信平王对自己的爱,是出自真心,但却更加相信,无论这份爱再怎么真,也是比不过金銮殿上的那把龙椅。

“行动,也许会失败,但不行动,就一定会失败,常言说,两害相权取其轻,王爷应该懂得这个道理。

假如若王爷一直言说不行,明日过后,这座庞大的平王府建筑群,包括里面的一切,或许都会在顷刻间灰飞烟灭……”。

言及此处,牧香薰还凄哀的苦笑一声,“原来……原来,王爷竟是在期盼妾身死的快一点”。

“你……”,如果平王爷有胡须,他此刻定然是须发怒张。

“错了,错了,妾身错了”,牧香薰根本不理会他,而是……突然一改话意,“妾身误会王爷了,王爷是想跟妾身一块死”。

死……?自己能死吗?愿意死吗?平王爷的眼球,不由自主的一颤,高抬的两手终于无力地垂下,“可是你的病……”。

“王爷尽管宽心”,目的达到,牧香薰折转身,笑了,笑的要多雍容华贵,就有多雍容华贵,她再度握起平王风花雪月的手,“即使没有韩大夫的医治,妾身也不见得一定会死,而……”。

“好了,王妃不要再说了,本王答应了你就是”,说完,平王爷黯然地闭上了眼。

“来人……速速将厉总管叫来”,牧香薰道。

厉年轮匆匆来,匆匆去的时候,牧香薰背着平王爷对他小声说了一句。

原话是这样的:“如果赶到时,事态已经无可挽回,请狂人不要让韩莲湖再回到悬壶堂,徐宰辅再回到皇城”。

牧香薰的语气很柔,但厉年轮还是周身一颤,有平王爷撑腰,杀一个药堂大夫是手起刀落的事情,可杀一位一品宰辅,即使有平王爷收尾,自己这辈子做梦也没敢想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