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的早上。

慕少斯起得有些迟，睡醒的他脸上仍挂着淡淡的倦意。这段时间，他太累了。

明亮的窗户，阳光照进来。屋子收拾得一尘不染，桌子上有丫头做的早餐。他走过去尝了一口，索然无味，放下筷子，倒了一杯黑咖啡，送到唇边慢慢啜饮。

“叔叔，你醒了？”苏筱萧从外面进来，兴奋地喊。

“你去哪了？”慕少斯半天才回应她，看了她一眼，冷着声音，问。

“早市。”苏筱萧笑笑，唇边浅浅的酒窝溢着阳光，暖暖的。手里拎着一条鲜活的鱼，见叔叔最近老是没什么精神的样子，她特地起个大早去了早市，想给叔叔做个鱼汤补补身子。

“哦。”慕少斯根本没有兴趣知道她去早市做什么，淡淡一个哦字，坐了下来。

苏筱萧满心欢喜进厨房，把鱼放进水池里，水里的鱼游得欢快，摆头弄尾，她没杀过鱼，拿刀的手悬在半空，回头，向慕少斯求助。

“叔叔……”

“你会杀鱼吗？”

慕少斯皱眉，她要做什么！杀鱼吗？

“不会。”冷声拒绝。

那就只有自己来了。怎么杀呢？她深吸了口气，定定地看了会水里的游得自在的鱼，试着伸手去抓它，倏地，一滑手，溅起水花，再来一次，她不会放弃，一定可以的，这次的水花比上次溅得更多。

慕少斯腾地站起身，一把拽住她的胳膊，冷声道，“陪我去个地方。”

“啊——”苏筱萧吃惊地一怔，手里的鱼掉到地上。

“把它装起来。”慕少斯没有理她的反应，看着地上蹦跳着挣扎的鱼，眼神恍惚了下，冷道。

秋末的阳光暖暖的。

“叔叔，我们去哪里？”苏筱萧小心翼翼地拎着装在塑料袋里的鱼，问。

慕少斯紧握方向盘，手筋微微地突起，狭小的车内充斥着严肃的气氛，许久才开口，费尽了力气，缓缓吐出两个字，“江边。”

路边的风景一点点后退。

江边的风有些凉意。

“丫头，”慕少斯第一次这么温柔地叫她，轻抚她被风吹乱了的秀发。

苏筱萧有些吃惊，轻声答应。

“嗯？”迎上他的目光。

“把它放了吧。”柔声，带着商量的口吻。若是从前，他会直接居高临下地命令，而今天，这是怎么了？叔叔的眼睛蒙上了一些看不清的东西，一向熠熠的深眸黯淡了许多。

“叔叔不是爱吃鱼么？”苏筱萧不解地反问。叔叔喜欢的食谱里有鱼的，她不会记错的。

慕少斯眉间挑起淡淡的愁思，只一瞬，倏地消失不见。

他没有回答，目光投向远处。父亲生前最喜欢养鱼，那条鱼鲜活的生命，让他沉重地喘不过气来。原本以为和父亲的关系一直很僵，以为父亲不在了，自己也不至于太难过，却没想到，父亲突然离世，心就好像突然被人剜了一块，空空的。

“放生吧。”慕少斯转向苏筱萧，淡淡的语气，说。这辈子他都不会再吃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