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四 难以置信
作者:河无尘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6227

杜奇看清那人,不禁惊喜交集,强忍住冲出去将他拦下的冲动,反而往后缩了缩,更加小心翼翼地静伏在高处屋脊的暗影里,精神牢牢锁住那人,待他去远后,便遥遥地在屋脊上跟着他的身影而行。

那人走走停停,一路行来做下多处假象,又不停地向后张望,显是一个潜踪匿迹的高手,如果有人在他后面跟踪,定会被他引往别处或是被他现,再加上他轻身功夫亦颇为高明,一般人还真难跟住他。

杜奇跟踪的方法与众不同,向不跟在别人身后而行,只是精神牢牢锁住被跟之人,并不怕被人现,更不虞走失跟丢,因而,那人做梦也想不到此时正被人跟踪,但他一路行来仍是处处小心翼翼唯恐被人现行踪。

正行进间,杜奇忽然感觉到那人倏地从街面跃上屋顶,猛地向前狂奔,他的身影瞬间消失在几重屋脊后的暗影里。如果是一般的跟踪者见状定会加快度,以免跟丢,但杜奇见状不但未再跟进,反而停身藏在一处高楼屋檐下的暗影里,屏气凝神,收缩毛孔,不让自己的体温体味有任何外泄。

刚刚藏妥身形,那人果如杜奇所料,忽地现身在远处的一道屋脊上,紧接着又猛往来路飘身而回,直到越过十余重屋脊后,他又折回来,同样消失在前方远处的屋脊后,似是已经沿着街道远去。

杜奇仍是静伏原处,一动也不动,但他的神情却并未放松。片刻之后,那人又果如杜奇所料,从一条街道的暗影里小心翼翼地折了回来,四下张望片晌确定无人后,便猛地一闪身,窜到对街的围墙下翻进一所小院内。

杜奇正好藏身在那小院旁的一座高楼檐下,刚好把整个小院收入眼底。杜奇见那人翻墙进入后院内,立即躲入一丛花树,静待片刻见无异常后,又猛地飘身而起,停在一扇房门前,有节奏地敲了敲门。

房门应声而开,那人不待开门人招呼,房门稍启时便已闪身而入。开门那人见来人已进入房内,探出半个身子用神地四下打量了一番,见无甚异样才缩回身子,关上房门。

骤然看见开门那人乃大山堂堂主时应景,杜奇更感诧异,待他回身关上房门的那一刹那,猛地腾身而起,迅若闪电地飘落在那屋脊之上,俯卧在屋脊阴暗处,即使有其他夜行人从附近的房顶经过,也不会轻易现他。

杜奇刚到屋顶,就听得屋内之人拉椅拖凳相互寒暄落坐的声音,稍倾,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懒洋洋地道:“罗长河你怎么现在才来,可有好消息?”杜奇觉得这声音有点耳熟,似在什么地方听过,略一寻思,猛地想起这是谁来。

罗长河道:“回风火道长的话,晚辈等人奉命四处打探,也无丹王张抟的任何消息,请治晚辈等人办事不力之罪。”

原来刚才说话那人正是两月前杜奇和秦馨刚到兴国府的那天,在小客栈所见出手伤人的那个瘦高老道士,杜奇刚才跟踪的人却是老对头罗长河,四年前与郭庆功逃离襄阳,捕头黄达奉命追捕未果。杜奇没想到罗长河会在此地出现,便悄悄地跟踪而来,见等待他的竟是时应景,便毫不犹豫地飞扑他们所处的房屋瓦面,准备探听他们到底有何图谋。

杜奇人未至,无孔不入的精神感知已探进屋内,测得屋内共有七人,但却只听到六人高低不同的呼吸声,杜奇功聚双耳,才免强听得另一人近乎于无的呼吸声,对此,杜奇不由暗懔,待听到罗长河的话,才知他是风火道长,当下不由更为小心,静伏在屋顶不敢稍有异动。

风火道长叹了口气,似毫不在乎地说道:“算了算了,那张抟既然有意躲着我,你们哪能如此轻易地查得他的下落,否则他也不会被人称为丹王了,如今还是你们的事重要,快说说你那边的情况吧!”

罗长河听到风火道长的话,急忙道:“谢道长!我们按既定策略行事,本来一切顺利,谁知街上突然大乱,被那丫头片子趁机跑掉了,我等四处追查,却未见她的行踪,所以我才赶回来汇报情况,请示下一步的行动方案。”

另一人接着道:“还没有现那小子的行踪吗?”

又一人道:“回白将军的话,我们目前还没有现那小子的行踪,难道那小子根本不知道这里的情况?”

那白将军道:“沈参军以为如何?”

沈参军道:“这是我上午亲口告诉他的,他叫我在城外等他,他独自进城城准备救人也是我亲眼所见,但他却并未出现,这是怎么一回事呢?”

杜奇听出这沈参军正是被秦馨称为沈叔的老儒生,对他,杜奇早就有所怀疑,但此刻沈参军与罗长河、时应景、风火道长及白将军等人在一起密议,仍令他大感意外。杜奇一向最忌恨象沈参军这种吃里爬外之人,此刻不由在心中暗暗誓,无论如何也要揭穿沈参军的阴谋,保馨儿平安,只不知沈参军等人所说的人是何方神圣,他们又有何图谋?当下决定探听个清楚明白。

正思索间,杜奇忽听一人冷哼道:“你问我们,我们问谁去?此事我们只是听你说来,事情是否真如你所说我们有谁敢肯定?”

沈参军叫道:“姓齐的,你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那姓齐的人道:“叫什么叫,是不是做贼心虚了要以高声来掩饰?”

白将军及时道:“刚才那场混乱来得有些怪异,请问道长有何高见?”

沈参军和那姓齐的人显是平时不和,在如今的情况下仍忍不住相互倾轧,但他们听到白将军的话后,似才忆及有风火道长在场,这才不敢再出言相争,只听风火道长道:“这种情形确实有点出乎意料,你们找人查过没有?”

白将军道:“只是几拔妖言惑众之徒,已被守军就地正法,不过西城门外确有数万之众在那舞刀弄棍地叫襄,虽然守军没有开门捕杀,但他们也不敢真的攻城,只是他们所造成的混乱是始料不及之事,令我们的事也大受影响。”

风火道长道:“这些人如此行事定与那小子有关,可知是何人领头?”

白将军道:“多谢道长指教!长河下去后尽快去查清此事。”

罗长河道:“是!只是那几只讨厌的苍蝇成天在那转来转去,虽不担心他们有何作为,但不得不提防他们得知我们的事后另生枝节,确有点令人难受,是否把他们送走呢?”

白将军沉吟片刻后始道:“现在先不管他们,最要紧的是把这件事办好。”

风火道长道:“什么人竟令你们如此顾忌,是否要本仙师帮你们动手?”

白将军婉拒道:“多谢道长好意,只是那几人也算是奉命行事,如果闹将起来,辅大人也不好说话,如是因此事惹来6炳就更不划算了,所以目前我们还不宜动他们,就让他们多逍遥几天吧。”顿了顿,白将军接着道:“时堂主那边的情况如何?”

时应景道:“回白将军的话,那些武林人物自上次从黄角垭逃走后,竟团结一心,奉宋平为盟主,以碧天寨为基地,大肆招兵买马,修筑寨墙,我派去的人尚无确切消息传回,估计这次事故多半与他有关。”

一位从未说过话的人接口道:“那宋平文武双全,乃将帅之才,若果真是他率众闹事,我兴国府将无宁日矣!”

时应景咕哝道:“要是当时一刀把他做了,哪有这些后患?”

那人道:“当时留下他只是为了要挟碧天寨之众,引诱其他人入局,事至于此,并非计谋不妥,实乃行事不力,所以我们当务之急是如何办好这件事。”

白将军道:“王将军所言甚是,齐正成说说看你们那里的情况。”

齐正成道:“混乱方兴时,我等便派人守在那处,只要略有风吹草动,定逃不过我等的眼睛,白将军大可放心。”

杜奇在屋顶听得众人如此说话,知是他们在此聚会讨论行动,不由心中暗喜,当下更为小心地静伏瓦面用神倾听,可他听了半天也不知这些人具体所图何人,所谋何事。这时又听时应景道:“与那丫头在一块的那小子武功深不可测,知计如海,前次黄角垭之事可说是因他而毁,我们可要小心点千万不要被他现行踪。”

沈参军同意道:“那小子确不简单,当初在船上时我就已觉。”

风火道长奇道:“又从何处蹦出来一个武功高强的小子?说来听听!”

沈参军道:“当初定计之时,我本想找一个小姑娘替那丫头搪塞她的家人,后来我在街头遇到一个眼睛盯着我钱袋子的小混混,便叫骆马帮的人出面把他弄来,以备在拦他们不住时,让他扮那丫头与她的家人逃走,我便趁机把那丫头擒住,谁知那小子竟是一个深藏不露的高人,几乎瞒过了我们所有的人。”

风火道长道:“怎么又牵扯上骆马帮了?那小子与骆马帮有何关系?”

沈参军道:“本来一点关系也没有,他们只是应我之请去找那小子,没想到骆马帮的人真肯下本钱,居然给那小子一个什么供奉的头衔。”

风火道长惊呼道:“什么?竟有这等事?那小子是否姓杜?”

可能是受风火道长情绪的影响,室内顿时一片寂静,良久之后,沈参军才颤声道:“那小子正是姓杜,名叫杜奇。”

杜奇听到此,终于明白这些人针对的是秦馨的七哥,以及他和秦馨,也明白当初出使这趟任务的缘由,没想到时应景对他的评价如此之高,但他还是不知道骆马帮为何会尊他为供奉,他不由又问自己,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似是看不出不妥,白将军问道:“道长有何指教?”

风火道长显得出奇地谦逊道:“指教不敢当,我决定明日一早便回京,探听丹王张抟的消息就此作罢,最近一段时间辛苦大伙了!”

白将军问道:“道长为何如此急着回京?难道是因为姓杜那小子?”

风火道长道:“我要来便来,想去便去,哪有那么多原因和理由?”

白将军道:“道长息怒,下官只是随便问问,不知道长还有何指教?”

顿了顿,风火道长道:“你们的事岂容我老道干预?不过此事若由贫道主持,如今只好放弃,还有就是罗长河,你们最好找个地方躲起来,贫道言尽于此,至于具体如何办理是你们自己的事,与本仙师无关。”

杜奇在房顶听得暗暗诧异不止,难道这横蛮的老道士突然变得谦逊,处处一副与己无关的态度,准备偃旗息鼓地撤走真与自己有关?

此时杜奇又听得那沈参军道:“眼见事成在望,难道我们真的就此放弃,那我们以前的心血岂不是白费?”

没有人接着沈参军的话说,显是皆不敢自作主张,良久之后,白将军道:“好,我们听从道长的吩咐,不过在辅大人面前,还望道长为我等美言几句。”

风火道长道:“此事我自会向严辅述说,各位不必操心,散了吧!”

接着传来众人起身告辞和时应景送客外出的声音,显是此处乃时应景的住所,众人只是临时在此相聚。待众人去远后,杜奇本想立即将罗长河拿下押回襄阳,但他意**一转,仍以精神牢牢地锁住罗长河,远远地跟着他。

此次罗长河不再躲躲闪闪,而是象无事人般大摇大摆地走在街上,似惟恐别人不知道他经过般,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小曲,一派悠然自得的神情,又似他有意引领追踪他的人跟着他一般,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

杜奇虽不明白罗长河此举有何用意,但他却并不担心他弄出什么花样来,因为杜奇这种跟踪方法,即使是再高明的反跟踪专家也不可能现有人正在跟踪他。罗长河在街上左拐右弯,似急欲到某一个地方去,又似根本没有目的地般在闲逛。不知经过多少条大街小巷,杜奇现罗长河虽未重复经过某一条街道,但他却在围绕着某一固定的地方转着圈子。

杜奇见状,猛地意识到罗长河很有可能正在引诱什么人现身,当下静伏高处,意**一动,精神感知便似水波一般以他为中心向四面八方铺陈开去,把身周近两三里范围内的情况不分巨细收入脑际。

蓦地,杜奇感应到距罗长河身后约百余丈,隔有三个转角处有一人正在细查地上痕迹,似是在跟踪罗长河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