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九 墓地奇遇
作者:河无尘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5893

惊骇中,杜奇急运玄功,一边减缓下坠的速度,一边功聚被抓的脚踝,另一只脚猛力踢向抓住他脚踝的手,试图摆脱那人的抓扯。

就在杜奇正欲用凝聚起来的内劲震出、另一只脚同时踢中那人抓住他脚踝的手时,那人忽地用力将杜奇向下一扯,随即松手借力飘向一旁。

杜奇蓦觉眼前一黑,此时他的头才陷入坟头的地面之内,同时觉得一股大力涌至,不由自主地加速向下向远离那人的外侧滑落,他脚踝激荡迸发而出的劲气与奋力踢出的另一脚皆击在空中。

黑暗中,杜奇功聚双目,赫然看见与他交错而过的人似是吊在一根绳子上,正远远地荡了开去,而他自己却身处虚空,不住向下中跌落。

杜奇见身周十分空旷,四周峭壁笔立,光滑如镜,偶尔抬头上望,见上方似是屋顶一般高高穹起,正中破了一个大洞,天光如柱照射进来,使这里面的一切皆清晰可见,那显然是他掉下来的地方。洞口下一人正吊在那里晃荡,只是附在一条粗绳上向下看,却并没有立即向上爬,此外再无他人。向下看去,黑漆漆地看不见底,不知道有多深,只觉阴气森森,令人不寒而栗。

杜奇虽具有横空转向的轻身功夫,但在别人有意使为之下,一时之间仍难改变下坠之势,感觉到周围的漆黑和阴森,也不由心中发毛,寒气直冒。

值此生死存亡之际,杜奇急忙排除杂念,将一切疑惧惊惶皆抛诸脑后,蓦地收腹挺腰,猛地顺势向前翻滚而出,终使下降之势略缓,并向前方峭壁靠近。

杜奇正待如法施为再次减缓下降之势和向前方峭壁靠近时,倏地发觉下方似有一张漆黑的渔网正急速向他罩来。杜奇见状不惊反喜,再一挺腰,变成头下脚上之势,斜斜向下飘落,猛地伸出右手在一个网结上一按,竟借这一按的微弱反弹之力,顿改下降之势为斜斜向上腾飞而起。

杜奇收腹挺腰,正要改头下脚上为头上脚下的姿势向峭壁射去时,忽然发觉那网竟粘在他手上挥之不去。

杜奇不由大惊,急忙停止动作,使身体仍然保持头下脚上的姿势,同时运起先天玄阳真气聚往右手掌,欲将粘在手上的网烧毁。

不知那网是什么材料制成,杜奇不运功烧它还好,谁知运功一烧,那网的粘性更强,竟忽地变得软软的似液体般猛往杜奇的手掌内钻,但又韧劲十足,根本挥扯不断。经此一耽搁,杜奇向上弹起的身形不由一窒,距峭壁尚有丈余远便已势尽,紧接着又开始向下滑落。

身处危境之中,杜奇不由暗中一咬牙,奋起余力,右手反而握住那网用力一扯,他下落的身子再次一顿,带着那网微微向下斜斜地飘向峭壁,同时运起先天玄阴真气,以备在必要时再次依靠拉扯那网向上腾升。

靠近峭壁,杜奇不由大喜过望,急忙横转身体,双脚接连在壁上急点数下,身体猛地向上腾起,射向仍吊在那里观看他下落的人。

那人见杜奇向下跌落,以为胜卷在握,在他的想象中,只要杜奇沾上那面网,便逃不了被擒之厄,根本没有料到杜奇能逃过那网的粘扯,此时见杜奇拉着那网似一根棍子般向自己扫来,不由大感讶异,急忙不顾一切地向上攀去。

此时杜奇身子横空,右手在后拉着那网,左手在前,忽地搭在那人的的绳尾处,猛地抓住绳端用力一拉,欲借这一拉之力加速上升,追上那人。

谁知杜奇刚刚抓住绳头,那人似是正在将绳子往上收,两人几乎是同时发力,杜奇猛然间又借得那人的拉扯之力,上升的速度不由更为快捷,只瞬间便凌空超越那人,攀附在距那人头顶五尺之上的绳子上。

此时,杜奇距上面顶部也只有数尺之遥,他只须轻轻一跃,便可跃出地面脱离这险境,但他却只是附在绳子上,冷冷地看着骇然停在他脚下的人。

杜奇见那人年约三旬,头顶儒巾,一身白衣,不知是否是被吓坏了,写满惊异的麻脸白皙得毫无血色,抓住绳子的手也因用力过度而泛出惨白之色。

两人在绳子上一下一上地对视片刻,那人转头扫视了一眼粘他裤管和背上的几缕网丝,忽地抬起头来冲杜奇展颜一笑,露出一口雪白整洁的牙齿,嗡声嗡气地道:“先把你手中的‘黑蜘蛛’放开好不好?”

杜奇闻言不由一怔,自己无缘无故地被那人拉进这要命的坟墓,差点陷入万劫不复之境,甚至有可能丢掉性命,此时他好不容易才逃过这一劫,却没想那害他的人似乎没有半点恶意,说话的神情与他的年龄为人大不相符,不知不觉间松开右手,原粘在他掌心的网绳不知何故竟忽然变成一团粉末,随着他松开的手纷纷向下飘散,但仍有一点网丝粘在他的掌沿,最后也似在它本身重量的作用下倏然脱离,自顾自地掉下。

那人见杜奇放开了那面网,改用一只手抓住吊绳,腾出一只手来,伸出纤细而毫无血色的洁白手指,仅用拇、食二指小心翼翼地拈起粘在身的网结,随之迅快无伦地一抖一甩,那网结竟似粘他的手指不住一般,被他一抖即掉,一甩即落。那网随着最后一个网结被那人甩掉无声地荡往下方,瞬即不见踪影。

那人见掉落的网中被杜奇弄出了一个窟窿,不由又抬起头来望着杜奇,似有一些心痛地道:“你怎么把‘黑蜘蛛’中间弄出那么大一个洞来?很难补的!”

听到这话,杜奇不由哭笑不得,说道:“你那么心痛它,是否想下去在上面躺一会呢?”说着,杜奇提起脚来作势欲踹。

那人忙道:“别别别,我们无冤无仇,你、你不会这样狠心吧?”

要不是还吊在绳上,杜奇真有可能以为自己刚才只是做了一个梦而已,不由问道:“既然我们无冤无仇,你刚才又为何将我拉下来欲置我于死地?”

那人冤枉地道:“我又不认识你,为什么要置你于死地呢?”

杜奇无语,晕得差点从绳子上掉下去,良久之后才清醒过来,问道:“你等在此处将我拉进来摔下去不只是为了好玩吧?”

那人似是有些委屈地道:“谁叫你在上面乱蹦乱跳地跑得飞快?我还以为是我的仇人来了呢,直到把你拉进来才知抓错了人,对了,你是什么人,干什么的,无缘无故地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杜奇见那人说话时语气显得天真无邪,与他至始至终都冷寒着一张脸的表情毫不相融,不由警惕地反问道:“你又是什么人?无缘无故地在坟墓里设下这等陷阱做什么?”

那人忽然叹了一口气,似有些哀怨,软语道:“我们出去再谈如何?”

杜奇正欲依言跃出去,忽地一转念,淡淡道:“还是在这里说话好一点。”

那人忽地又是展颜一笑,似一个小女孩般地娇憨道:“既然你想呆在这里,那就呆在这里吧,我可就不奉陪了,不过你可别乱跑哦!”语毕,不等杜奇有任何反应,便猛地在绳子上一荡,似一片落叶般向一面峭壁上飘去。

杜奇见状欲救不及,因有刚才险象环生的经验教训,他不敢象那人一样松开绳子向下方的峭壁飘落。因为对于峭壁的光滑难攀杜奇是深有体会,他不知那人此举是何用意,正在他为那人担心之际,那人似已降落到那面网处,距峭壁仍有一段距离,但那人并不慌张,伸脚在网面上一点,竟又飘身而起,悠然地向峭壁扑去,似欲贴在峭壁上一般。

那人刚刚扑到峭壁前,他前面的峭壁忽地洞开一道约两尺见方的门洞,那人毫不停留地穿进那方门洞之内,瞬即便踪影全无。

那人刚刚窜进去,那门洞便无声无息的关闭,杜奇虽然盯在那一直没有转眼,但仍没有把握找出那门洞的具体所在,更不知道如何开启。

见状,杜奇来不及多想,正欲从上方那窟窿扑出去,忽听一声轻响来自头上,蓦觉眼前一黑,头上那道窟窿已严严地合上,他不由暗道不好,急忙沿着绳子爬到顶端,功聚双目,面前的一切尽入眼底。

杜奇见这顶端似是一个庞大圆球的一小部分,似有架构之筋,但却嵌入顶壁内,使整个顶部象四周峭壁一样平滑如镜,丝毫没有攀附之处。

唯有距系绳子处三尺外的地方似一道门般深深凹陷进去,杜奇小心地攀越过去,见那里似一个倒扣的棺材,刚好容一个人躺进去,里面侧壁两端皆有凹洞,洞内隐有环扣之类的物件,似是供人或躺或趴在那里手握脚蹬之用。

杜奇明知这倒扣的棺材处定是他被那人拉下来的窟窿之处,但他见这里面两处显露出来的机关皆精妙异常,不敢尝试躺到那里面去,一时又找不到其他更好的去处,只好吊在绳子上东张西望,以期能发现点什么。

正当杜奇不知所措时,距他下方不远的侧壁上忽然无声地打开一个碗口大小的窟窿,从里面透出似是烛光之类的亮光,端端正正地射在杜奇的头上,使他置身的空间悄然地恢复几分生气。随着亮光传来刚才离去那人的声音:“现在你相信我的话了么?是否愿意出来再谈呢?”

杜奇不由暗感恼火,冷哼了一声,仍然淡淡地道:“还是在这里说话好一点,你以为把我困在这里便可为所欲为了吗?”

那人忽地叹道:“你这人呐,年纪不大火气倒不小,我已经说过了,我拉住你是一场误会,可你偏偏不信,叫你找个地方我们好好谈谈你又不肯,现在反倒怪起我来,你要我怎么办呢?”

杜奇意念一转,淡然道:“好,就依你的意思,先把我放出去再说。”

那人悠然道:“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

杜奇不由气苦,但此时被那人困住,不得不低头,问道:“你想知道什么?”

那人道:“看在我曾错抓你的份上,我可以再问一次:你是什么人,干什么的,无缘无故地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杜奇奇怪地问道:“这很重要吗?”

那人认真地道:“这关系到我对你的态度和你的命运,你说重要吗?”

其实杜奇早就知道那人并非与他欲追的祁长老、小毛等人一路,只因那人显得高深莫测,一时分不清是否是敌人,此时他却决定具实以告,于是道:“在下骆马帮杜奇,因追寻几位故人无意到此,却被、你拉了下来。”

过了一小会,那人才问杜奇道:“你真是骆马帮的人?”

杜奇苦笑道:“这个好象没有骗你的必要吧?”

又静默了一会,那道碗口大小的窟窿倏地扩大到两尺见方,照进杜奇所处空间内的亮光更为强烈,透过那道似门似窗户的通道口,杜奇隐见内里似是一间小小的石屋,但具体情况却看不真切。正在杜奇不知那人打开那通道有何用意时,忽听那人道:“你进来吧!”说着侧身往里退开,静等杜奇进来。

杜奇略为一怔,忽地飘身而起,越过两三丈宽的空间,准确无误地从那通道口窜了进去。直到脚踏实地,杜奇才真正地放下心来,游目四顾,这才发现置身之处乃是一条通道。

刚刚在那里站稳脚跟,身后那通道口处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响,瞬即关闭得严丝合缝,即使明知有这通道口的存在而有心查找,也难找到丝毫痕迹,他立身之处只一端有向下的石级相通,其余三方皆是石壁。

那人侧举着蜡烛,一步一步地拾级而下,似是一个普通人般,生怕走快了会摔倒,杜奇跟在那人身后,发现那人还没有他高,宽大的衣衫似是架在一根棍子上,突显那人干瘦弱小,两人一连转过七八弯,才来到一间极为空旷的石屋内。

他们所经之处,每转一道弯便有一道厚重的石门降下阻住通道,他们进入室内后,亦有一方巨石降下阻住通道入口,使人有一种被泥石包裹着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