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 各逞机锋
作者:河无尘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5697

听到那人的声音,杜奇和鲁妙儿不由对望一眼,皆露出欣慰的神情,那声音正是他们前晚在荒山废寺中所遇的陈管家的声音,所幸并未跟错人,否则又要大费周章,至此,他们才真正地放下心来。听到杨公子的话,东方拨乱道:“上等舱每间五百两纹银,最多只能安排两间;中等舱一百两纹银一间,可安排三间;普通舱就便宜多了,只要二十两纹银一间,安排个五六间应该没有问题,不知杨公子需要哪种舱房,各要几间呢?”

杜奇道:“我要一间上等舱,不知杨公子是否有意呢?”

杨公子道:“这样吧,请东方兄将两间上等舱都给小弟,小弟与杜老弟一人一间,再加送一间普通舱给杜老弟的老家人住如何?”

杜奇慷慨地道:“昨日我欲让出两间普通舱房给杨公子,是看在杨公子急欲回京的份上,如今既有多余的上等舱,我自是想要一间,理应给杨公子也安排一间,如今反要杨公子提出,我深感过意不去,所需费用自是由我来结算。”

杨公子忙道:“欸!什么你的我的?杜老弟这样说就不对了,昨日老弟义让舱房,才使愚兄有机会上船,如今我们兄弟即将同舟,自当共济,贤弟就不必和愚兄争了,往后我们有的是机会在一块玩耍,贤弟还怕没机会用钱吗?”

杜奇并不想与杨公子多言,更不想与其称兄道弟,但此时却不得不装成似有些激越的模样道:“杨公子既如此说,我只好厚颜享受了。”

杨公子喜道:“贤弟不必自愧,此事正该如此!”

东方拨乱先是面露难色,假意沉吟了一会,此时才似有些心痛地道:“杨公子既然如此爽快,我再计较就显得小气了,就按杨公子说的,成交!”

杨公子道:“东方兄果然够朋友,异日我们打交道的时间长着呢,陈管家!”

陈管家早来到杨公子身后,此时闻言忙应道:“是!”接着掏出一千两银票递给东方拨乱,同时道:“这是一千两银票,请东方舵主点点。”

东方拨乱笑意盎然地接过银票,看也不看便交给身旁一名骆马帮徒,说道:“不用点,不用点,我信不过别人,还信不过杨公子和陈管家么?这几杯茶钱便算我的,两位公子请!”说着,东方拨乱侧身退让在门外一旁,让杜奇和杨公子等人走出茶寮后,他才排开其他人追上去,紧跟在杜奇和杨公子身后。

似是知道东方拨乱跟在身后,杨公子又问道:“包船的客人上船了没有?”

东方拨乱道:“客人还未到,只是客人雇请的**个保镖已经上船,我现在将两位公子送上船去安顿好后便去迎接包船的客人。”

杨公子似有些感激地道:“如此劳烦东方兄,小弟真不好意思,要不派个人送我们上船,省得东方兄跑上跑下的劳累,小弟心中也好受一些。”

东方拨乱道:“照顾两位公子是我的责任,更何况我与两位公子一见如故呢?送两位公子上船又并不耽搁去迎接包船的客人,所以,杨公子不必客气!”

杨公子道:“东方兄的深情厚谊小弟记下了,今后有用得着小弟的地方尽管直言,小弟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杜奇见杨公子几次说起感激东方拨乱时皆表现得慷慨激昂,提及有所回报时更不似作伪,要不是前晚听到廖公子和陈管家的对话,深知他们上船是另有图谋,杜奇真不敢相信象杨公子这样的性情中人会暗耍阴谋为非作歹。

说话间,他们已到达码头,东方拨乱道:“此码头位于一处偌大江弯内,大半天然小半人工而成,已历数百年,是敝帮的私产,比九江府的官方码头还要大一些,繁荣一些,更有名气得多,一些大商巨贾皆喜欢在此装船卸货。”

杜奇和杨公子等人早见江面浩渺,一眼竟望不到对岸,无数桅杆在近处东摇西晃,时有江涛击岸声和鼎沸的人声传来,闻到一股股浓烈的水腥气息,使人无端地感受到一股浩然之气,顿觉自身的渺小。此时他们循着东方拨乱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江岸全是天然石岸,数十级石阶全是人工打琢而成直通江边,沿岸停泊着十余条大型货船,每条船上皆有人忙进忙出,稍远处的江面上,还有三四艘大货船停靠在那里,似是在等待进港装卸货的时机。

供杜奇等人乘坐的是一艘中等的三桅楼船,甲板上共有两层,最上层自是上等舱房所在之处,甲板上的舱房便是中等舱房,普通舱却设在甲板下层两侧,中间以走廊贯之,开有舱门进入舱房,正对舱门的船壁上高高地开着一个两尺见方的透气孔,那便是这些普通舱房的窗户,其各方条件自是远远不能与中等舱相比,更不能与上等舱相比,所以价格才便宜得多。

上下的楼梯将楼船各层为前后两部分,经东方拨乱有意安排,杜奇等人的四间普通舱房紧紧相连,位于楼船前端两两相对,每间舱房内皆在靠角处设有四张立铺,铺分上下两层,可住八人,正中设有一张八仙桌及四张长条凳。东方拨乱道:“此处的舱房比后部的舱房要宽敞一些,每间最多可住八人,又比后部的舱房少住四人,当然,价格也比后部的舱房稍贵一些。”

杨公子道:“全靠东方兄大力安排,此恩不言谢,日后定当图报。陈管家,等会你就安排大伙在此住下吧。”

此时他们正站在走廊内,杜奇指着一间外侧的舱房道:“杨公子,此间留给我,其余三间由贵属居住如何?”

杨公子笑道:“贤弟安排好了,愚兄自无异议!”

杜奇又道:“如此就多谢杨公子了,我们到上面去看看如何?”

东方拨乱忙道:“请两位公子随我来!”说着,当先领路而行。

登上二楼,便是一间小小的厅堂,设有桌椅壁柜,似是一个临时会客处,又似一个衣帽间,往前是一间大厅,大厅前壁正中有一走廊直通前方瞭望台,走廊两旁置有四间舱房,往后则是一间小厅,仍有一走廊通往后方一个露台,走廊两旁仅设有两间舱房,杜奇和杨公子便被分别安排在这两间舱房内。

他们上船时,船上骆马帮众来来往往繁忙异常,无形中透露出一股即将起航行船的神秘而紧张的气氛,因而他们的到来并未引起任何人的关注,对此,杨公子感到十分满意,不住地夸赞骆马帮组织严密,纪律严谨。

杜奇和杨公子跟着东方拨乱来到露台上,见露台比较宽敞,足供二三十人围坐娱乐,靠尾部正中的栏杆旁设有一方小桌和数把躺椅,小桌上方撑起一把巨大的遮阳伞,在小方桌附近形成一片巨大的阴影,坐在此处不但可乘凉,还可观赏船外美景,确是寂寥旅途中的一个最佳去处。

东方拨乱将杜奇和杨公子引到桌旁坐下,又吩咐船上的杂役送来香茗,告辞道:“请两位公子在此稍歇,我去迎接包船的客人?”

闻言,杨公子似是有些兴奋,忙道:“东方兄请自便,不必管我们!”

送走东方拨乱,杜奇和杨公子重新坐到桌前,鲁妙儿和任冬明静立在杜奇身后,杨公子身后却挺立着陈管家和另一位年约三旬的瘦高汉子。

看着附近江岸上忙碌的人群和远处的美景,杨公子淡淡地呷了一口热茶,舒服地伸了一个懒腰,似深有感触地道:“人和人就是不一样,你看他们多么劳苦,我们多么清闲!有些人为一钱半两银子便累得半死不活,我们却可为了旅途舒服一点多花近千两白银而毫无感觉,有时偶尔想起来便觉得老天确实不公。人与人就象下面的土地一样,有的地方富饶,有的地方贫瘠;有的地方风景秀丽,任世人观赏赞叹,有的地方却被深埋水底,连天日都难得一见!”

杜奇没想到杨公子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不由大感讶异,笑道:“杨公子想到了什么,在此感慨丛生?”

杨公子竟有些暗然地道:“愚兄只是看到眼前的情景,想起一些事情略有感触而已,让贤弟见笑了。”话落,他情绪已平,却问道:“贤弟到京城有何贵干,有无需要愚兄相助的地方呢?”

杜奇道:“我到京城纯属游玩,杨公子的美意只好心领了。”

杨公子道:“哦?贤弟怎不等家人到齐后再起程呢?”

杜奇道:“我本不想他们跟着,正好趁此甩了。”

杨公子道:“这是为何呢?”

杜奇道:“实不相瞒,我乃荆州人氏,只因不惯家父*迫读书,便抽空带着这个保镖和这位老家人跑了出来到处玩耍,家父得知后,不但未叫人将我抓回去,反而派了十个家丁跟来,美其名曰保护和服侍我,其实是监视我,为了躲藏避他们,我和保镖先跑到九江府玩耍,我这位老家人却是昨晚才赶到,那些个家丁嘛,我一看到他们就烦,才懒得理他们呢,更何况我已给他们定了船位,如今是他们自己没赶到上不了船,可怪不得我有意撇下他们。”

闻言,杨公子扫了一眼鲁妙儿和任冬明,见一个看似弱小干瘪,另一个又白发苍苍,不由说道:“贤弟的胆子真大!要知江湖上处处凶险,象贤弟这样老、弱、小三个人很容易引起歹徒的觊觎,一旦有起事来贤弟如何应付?贤弟看看愚兄的这些手下,个个精神抖擞威风凛凛,不说别的,吓也要把那些歹徒吓个半死,要不愚兄拔两个武功高强的壮士来保护贤弟?”

听到杨公子如此说,站在他身后的陈管家和那个瘦高汉子挺了挺胸,不由站得更直了,眼中露出骄傲之色,脸上满写自得之意,大有睥睨天下之慨。

杜奇笑道:“杨公子多虑了,我这位老家人乃是我爷爷的玩伴,从小便跟着我爷爷习文练武,一身本事非凡,我这位保镖更是武功高强,在江湖中威名赫赫,就是我自己,打小便练武,我家那些家丁来个两三个根本不是我的对手,即使是我家那些神气活现的保镖护院,也不敢与我动手过招,所以,我们不惹别人已算是相当客气了,又怎会担心别人来找我们的麻烦呢?”

听到杜奇的话,陈管家和那个瘦高汉子不由再望了任冬明和鲁妙儿一眼,眼中充满着轻蔑,脸上漾溢着冷笑,根本就不相信杜奇他们三人有多么高强的武功,只以为杜奇是在自吹自擂。

杨公子本意是探查杜奇的底细,见根本不用费什么唇舌,杜奇自己便将他想要知道的情况如实地抖了出来,不由心中暗喜,听到杜奇说他们三人如何如何厉害时,也同样认为杜奇是在自夸,更是放下心来,却道:“身在江湖可不比在家中,贤弟与贵属即使本事再大也要小心行事才好。”

杜奇道:“杨公子说的是,所以我们一路上都很低调。”说着,杜奇的身子向杨公子身旁俯了俯,接着神秘兮兮地低声道:“即使有时候去找个妞也生怕别人发现了似的,小心了又再小心。”

闻言,杨公子似是一怔,旋即朗笑道:“原来贤弟也喜欢这个,真看不出来,愚兄果然没有遇错人,哈哈……”

杜奇默运玄功,将一缕气血*往双颊,使脸庞变得微微一红,显得有些腼腆地道:“杨公子见笑了,杨公子是否也……”

杨公子哈哈笑道:“贤弟的脸还是太嫩,只是说说便红了,贤弟虽然年纪不大,但也应该算是真正的男子汉了,有什么事是不可对人说的,更何况这种堂而皇之的事呢?实不相瞒,愚兄每到一处便少不了寻花问柳,家中更是妻妾成群,到时领贤弟去看看。”

杜奇的脸更红了,显得有些激动地道:“杨公子有所不知,我见到好看的女人便忍不住去追求,但从不用强,只要她心甘情愿,却又从来不与朋友或是熟人有染的女人扯上瓜葛,所以,杨公子的邀请恕我难以从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