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一 朱三公子
作者:河无尘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5627

一个帮会,既然作为一个独立的个体存在,无论她所属人员是多还是少、本身实力是强还是弱,都不愿有外人来干预她的内部事务,更不愿有人来统治她、吞并她,因而,风云会的老当家温如春为此拒绝左三同而丢掉了性命。

易振彪和范无极迫于左三同的*威,不得不向他屈服,听从他的驱使,但他们无时不在图谋脱离凶残成性的左三同的魔爪,却苦无机会。

十日前,左三同意外地被杜奇等击败受伤而逃接连数日未曾现身,易振彪和范无极皆认为这是一个摆脱左三同控制的最佳时机,但又怕不相容于杜奇,于是便不顾一切地只带数名亲随,悄悄地来到龙潭帮找向大鹏商量结盟之事。

温文雅在最困难时曾得秦二照拂,对秦二多少有一些感激之意。当她得知杜奇助龙潭帮抵挡虎穴会和神拳帮的侵略时击伤了不可一世的左三同,不由兴奋异常,本欲依照誓言立即前往龙潭帮投靠杜奇,但她毕竟对杜奇一点也不了解,心中未免有些忐忑,而风云会内部更是一片反对之声,在万般无奈之下,她唯有向秦二这个恩人讨主意。

秦二从温文雅口中得到杜奇的消息后自是喜出望外,极力怂恿温文雅往找杜奇,并表示愿与她一同前往投奔杜奇。温文雅见秦二竟愿与她一起去找杜奇,她虽不知秦二有何目的,但也觉得心中踏实了许多,二人略为计议后便各率十余高手赶往龙潭帮找寻杜奇,却在路上与易振彪和范无极二人不期而遇。

同处京城的帮会,相互间难免有一些纠葛仇隙。他们之间虽然没有大的冲突,但虎穴会和神拳帮在不断扩张的过程中却曾多次与忠烈帮发生摩擦,原称雄一时而现在却有些弱小的风云会更是多次遭受他们的欺凌。

他们四人相遇时皆高度紧张,但因有事他们都抱着息事宁人的态度,双方才没有将矛盾激化,各自防范着先后赶到龙潭帮。

向大鹏见这两路人马不约而至,心中本极不安,得知他们的来意后,向大鹏不由大喜过望,忙将他们四人约在一处,按照那日鲁妙儿之言,组成龙潭虎穴盟,共尊杜奇为盟主。

在江湖中,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除非相互间确有解不开的仇恨。易振彪和范无极与秦二和温文雅之间本来就没有什么大的过节,又都是投奔杜奇而来,在向大鹏的劝解下自是一拍即合,“龙潭虎穴盟”就这样毫无悬念地横空出世。

温文雅投奔杜奇只是为践行当日诺言,她对杜奇的情况却一无所知,只是听向大鹏说杜奇十分年轻,又见向大鹏谈起杜奇时一脸的崇敬之色,不由芳心暗喜,但她毕竟不知杜奇的为人如何,芳心又未免有些惶惑。

待见到杜奇的年龄竟与她不相上下时,不由大感奇异。她自幼聪慧,无论文武一学即会,近几年来背负着父仇,不断努力下早将家传武功练得炉火纯青,只是限于年幼功力不够不能完全发挥其威力罢了,但她却从未妄想过凭她一己之力去为父报仇,而杜奇却敢与左三同当面对阵,他的修为该是何等高深?

她见杜奇年岁虽少,但处事老练,无端地坐上盟主之位并没有一丝一毫的自得意满之态,也无丝毫慌乱的神色,对她与另几位帮主和当家人皆礼敬有加,显然是一个诚实厚道的君子,不由心情大定,虽然刚见她时显得有些意乱情迷,但温文雅却并不以为异,芳心反而浮起一丝窃喜。

此时见坐在杜奇身旁的那个讨厌的麻脸小个子出言轻佻,而杜奇好象并未有制止之意,再加上看见貌美如花的马雨筱也坐在杜奇身旁,而杜奇又好似极在意她的感受,不由心中极为不快,念在与杜奇初见,不管怎样以后都是盟友,才不便与鲁妙儿计较;她见鲁妙儿毫无顾忌地与马雨筱调笑,心中又不由有些嘀咕,难道他们都是如此随便之人,自己以后该如何与他们相处呢?

思念及此,又忆及风云会内那些反对她来见杜奇之言,稍安的心又有些烦燥起来,不禁暗暗地为自己以后的处境担忧,如果他们真的对自己居心不良,能有反抗的余地吗?此时,她真有些后悔当初无端地发下那个誓言,而今又在没有弄清杜奇的出身来历和为人之际便冒然前来相见。

正当温文雅思前想后之时,杜奇接着她的话意道:“温姑娘之言颇有道理,我们龙潭虎穴盟实不宜于现在便大张旗鼓地显现于江湖,即使左三同之类的凶人不来找我们的麻烦,我们也将成为众矢之的,以后行事将倍加困难。”

顿了顿,杜奇又道:“承蒙各位推举我做龙潭虎穴盟的盟主,我深感惶恐,自知推辞不得,只好恭敬不如从命,自此以后,我们大家便都是龙潭虎穴盟的兄弟姐妹,我自当与大家守望与共,无论谁有难,都会鼎力相助!”

易振彪道:“请问盟主,我盟应当如何编制现有的三帮两会呢?”

杜奇道:“我们结盟的目的是团结在一起抵抗强人的侵吞,共同发展壮大,并不是要大家重新组合成一个新的帮派,因此,各帮会仍然象以前一样自主管理,自主行事,只是在盟友有难时加以支援。但我不希望大家象以前一样去攻打别的帮会,占有其地盘,侵吞其财物来充实自己。”

易振彪、向大鹏、范无极和温文雅最担心的便是把自己的人分散给其它帮会,又在自己手下安插着别的帮会的人,此时听得杜奇说他们仍可象以前一样自行其事,皆不由大喜其过望。易振彪道:“这样,我盟如何能发展壮大呢?”

杜奇道:“要发展壮大,方法有很多。如做一些正当生意可赚取钱财,接纳有能有为之士加入可壮大我们的力量,只要大家真正地强大起来,我盟也就相应地强大起来了,在必要时,我盟还可接收其它帮会加盟。”

细想杜奇之言,易振彪等人都不由有些兴奋起来。向大鹏道:“京城之内,百业兴旺,但我们无论介入哪一行都不容易,想做正当生意应比较困难;如果我们一味招兵买马,难免会引起有心人的注意,到时照样少不了麻烦;而京城内龙蛇混杂,大部小帮小派皆是藏污纳垢之所,其中不泛大奸大恶之人,若有这样的帮会前来加盟,我们又当如何处置?”

杜奇道:“这些应该都不是困难,只要我们有心,不让那些心怀叵测和居心不良之人有可乘之机,即使我们盟内之人,也应有一定的行为准则,如不得恃强凌弱,不得巧取豪夺,不得忘恩负义,不得欺上压下等,稍后可再增加一些条款,将之作为我盟的盟规亦为尚不可。”

向大鹏道:“盟主高见,属下自当大力推行盟主的意愿。”

鲁妙儿道:“如此甚好,既然我们组成了龙潭虎穴盟,自然应该有统一的武力,统一的行动,统一的规范和统一的联络方法,不过,这些都可容后再议。目前我们虽不能大张旗鼓地宣扬龙潭虎穴盟的成立,但找个地方就我们几个人庆祝一下总是应该的吧?”

向大鹏道:“鲁大侠言之有理,我这便叫人去弄一桌酒席上来。”

鲁妙儿笑道:“庆祝龙潭虎穴盟成立这等大事,自应找一个象样而热闹的去处,怎可在此草草了事?”

易振彪道:“左三同本就心胸狭窄,多年来从未尝过败绩,前日却在盟主和鲁大侠手下负伤而逃,以他的为人,必定不会善罢甘休,若他趁我们离开之际找上门来,又有何人能逃脱他的毒手?”

杜奇笑道:“不管左三同的修为有多么高深,如何凶残成性,他也不敢滥杀无辜,否则,当初风云会绝无人能够幸免,现在他要找的主要是我和妙儿,因此,只要我和妙儿尚在京城,左三同便不会先找别人的麻烦,所以,各位大可放心,他绝不会来找普通帮众的麻烦,但各位帮主和当家人却要倍加小心提防,不可大意,在除去左三同之前,我们尽量聚在一处暂不分开。”

马雨筱忽然冷笑着赞道:“高,实在是高!杜公子绕了这么大一个弯子,终于还是把佳人留在了身边。”

鲁妙儿似是十分体谅杜奇,笑着岔开话题道:“请问各位,哪位有比较好的地方让我们去开庆祝会呢?”

秦二知机地接口道:“听盟主如此一说,我们便放心了,距此最近的有名酒楼应数东华门内大街上的‘文轩楼’,那里空间开阔,环境优雅,又少喧嚣,最难得的是酒菜绝佳而价格便宜,是我们首次相聚祝贺的理想去处。”

易振彪道:“东华门内大街是京城名酒名菜名小吃的最佳所在,听说文轩楼接待的全是达官贵人,就连朝中一品大员和皇子也爱到那里消遣,我早就有到那里面去坐坐的心思,但象我们这些江湖草莽根本进不去,只能望楼兴叹,难道秦帮主竟有办法带我们进去?”

秦二笑道:“我与文轩的掌柜幸有一面之缘,值我盟初建大庆之时去弄一副座头应该没有什么问题,我们是否现在便去呢?”

杜奇喜道:“择时不如撞时,这几天雨筱为了照顾我们,费心费力又一直没有吃好过,我们现在不去更待何时?”

马雨筱娇嗔道:“算你还有点良心,记得为我着想。”

鲁妙儿笑道:“小妹妹放心,公子不为任何人着想,也忘不了为你着想。”

杜奇担心马雨筱与鲁妙儿为此事争闹起来,忙长身而起,欢呼道:“走咯!”说着,当先奔出门去,她们两人自是一步不落地紧跟在他身后。

文轩楼临街排开共有十六间,只有两层,但却比其它三层楼房还要高出一些,无论内外,都显露出一派尊贵豪华的气象。文轩楼不象其它酒楼,楼上楼下都是大堂,不设雅间,凡到此来用餐者,无论你是何等身份,都只有与大伙共处一堂,因而,那些身居高位者皆纷纷到此来感受与他人平等相待的氛围。当然,能被接引上楼的食客身份自是比在楼下之人的身份要尊贵一些。

他们一行人在秦二的带领下大摇大摆地来到文轩楼,秦二低声向门前的小二嘀咕了几句,居然被小二客气地引上二楼,而且被安排在里端靠后窗的一副上佳座头上。

可能是时光尚早的缘故,杜奇见楼上十桌九空,有的桌旁即使坐得有人,也没有人叫酒菜,只是坐在那里喝清茶,似只是来占座位或是等客人般。

紧邻他们靠里端是一张小桌,此时正有一位年约二十一二,面相不俗,似是大户人家的长随,又似一个有钱人的跟班一般的汉子,只要了四样小菜,一壶衅在那里正自斟自酌地独自陶醉,似根本没有看到杜奇一行人的到来。

杜奇见他打扮得不伦不类,如果他不是有意隐藏身份,便十足是一个暴发户,但杜奇却分明地感觉到他隐隐有一股人所未有的威仪,从他无意间所显露出来的高贵气质,不难看出他并非一般的暴发户,而是大有来历之人。

偶然看见那人的面相及他眼中的光芒,杜奇不由心中一动,上前招呼道:“这位兄台请了,常言道‘酒独饮不欢’,何不过来与我们共饮两杯以解酒兴?”

那人抬起一双清澈而明亮的眼睛,扫了杜奇等人一眼,便又独自沉浸于手中的酒杯中。

见那人未回应杜奇的话,鲁妙儿和向大鹏等人皆感到脸面上有些挂不住,正欲找那人理论时,引路的那个小二道:“这人是个怪人,他自称朱三公子,近两年来时常到此小坐发闷,每次都是在午饭过后来,晚饭前离去,从不与别的客人多言,还望各位客官莫怪。”

杜奇似是对朱三公子的怠慢毫不为意,笑道:“原来是朱三公子,果然气宇不凡,怪不得,怪不得!打扰三公子了,哈哈,三公子是否感到奇怪呢?”

朱三公子终于开口道:“我为何要感到奇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