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六十二 金丹之术
作者:河无尘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5251

风火道长虽然深感杜奇之言独到精辟,但他仍不相信杜奇有比他还要高明的炼丹之术,于是又道:“如果由杜公子出手,炼一炉丹药需要多长时间呢?”

杜奇知道风火道长不会轻易相信他会炼丹,更不会轻易将得之不易的练材交由他炼制,所以,杜奇并不以为风火道长的提问是在为难他,而是在清除心头的疑虑,因而,杜奇见问微笑道:“若无特殊要求,一般的丹药炼制时间理论上子不见午,午不见子,最长不超过六个时晨,因此,对一般丹药而言,炼制所用时间越短炼制而出的丹药效用越好,若道长所备的练材充裕,又有完美的配方,凭我的炼丹之能,炼制一炉丹药应当不会超过六个时晨。”

风火道长又道:“杜公子的炼丹之术得自家传还是另有奇遇?”

杜奇笑道:“我的炼丹之术另有师承,所习炼丹术比丹王张抟所知的炼丹之术不知要高明多少倍,所以道长尽管放心,绝误不了道长的事!”

风火道长微微有些尴尬地微笑道:“只因此事实是干系重大,容不得半点闪失,所以,贫道才多问了几句,还望公子莫怪。”

杜奇道:“如此重大之事,自应小心为是!”

风火道长顿了顿,可能是想到炼丹之事已迫在眉睫,急切间又找张抟不着,自己动手的话成功的希望也十分渺茫,既然杜奇自告奋勇地强自出头,对炼丹之法又确有独到的见解,他真能炼成自己所需的丹药也说不定,即使不能成功,大不了再在皇上面前拖延推搪,最糟糕也不过是离开皇宫另谋生路而矣,反正太医院里那些珍贵药材已所剩无几了,但若因此事得罪了杜奇,自己往后不论在什么地方都将难有好日子过,这可是大大不划算之事。权衡利弊之后,风火道长终于定下心来,决定任由杜奇出面为他炼制丹药,不由轻松地笑道:“如此就有劳杜公子了!”

杜奇诚挚地道:“此乃举手之事,道长不必客气!”

风火道长显得有些小心地问道:“不知杜公子需要在什么地方炼丹呢?”

杜奇笑道:“无论在什么地方皆可,只要在炼丹过程中不要触碰我的身体便成,我们便去道长的药库吧。”

风火道长又有些尴尬地道:“为防有失,贫道的药材都是随身而带,所以并无固定的药库,杜公子可否另选一个地方呢?”风火道长一边说一边挥起长大的左袖,但见他左袖内鼓鼓囊囊地似是塞满了物件,厅中众人皆不由有些奇怪,难道风火道长数十年来就只收刮了那么一点药材?

杜奇喜道:“既然如此,请道长取出药材,我就在此炼丹吧,事了之后再去救俞大猷将军也不迟。”

风火道长仍然迟疑了一下,然后才挥起长大的右袖,荡起一股狂猛的气劲,将他身旁的椅子推往身后墙角,他自己也连人带椅退到墙边,同时卷起厅中地上的积尘,凭空揉合成一小团送往厅外消散在空中,露出厅中一大片洁净的空处。风火道长的动作并未稍停,顺势一收右手,他那宽大的袍袖顿时整齐地卷叠在右手腕处,只见他小心翼翼地将右手伸入左袖口内,似在找寻什么物件一般折腾良久才取出一虚洁白之物,随之一抖一抛,一方数丈见方的白绫已端端正正地铺在厅中空处。

正在众人不知风火道长在弄什么玄虚之际,只见他又慢慢地从左袖内取出种种药材,分门别类地摆放白绫上。只片刻工夫,风火道长从他左袖内取出的药材便似一座座小山般堆积在众人面前,若不是亲眼所见,谁也不会相信这些药材都是从风火道长的衣袖内取出来的。

看着堆积如山的各类稀有练材,风火道长的脸上情不自禁泛起一片满足而自豪的笑意,双掌互击似欲借此拍去手掌上的灰尘,又望着那些可以说是他毕生心血结晶的药材,暗自感慨了一阵,方又取出一虚白绫抛给杜奇道:“这些便是炼丹所需的材料,请杜公子按照这张配方炼制!”

杜奇轻松地接过疾飞而至的白绫,展开一看,只见上面密密麻麻地满写着一百零八味药材的名称和份量,粗粗地一比对,杜奇发现风火道长所取出的药材和份量与配方上所列的丝毫不差,由此可见风火道长为要炼成这些丹药确实花费了不少精力和心血。

风火道长望着检验比对药材的杜奇,有些紧张地道:“杜公子意下如何?”

杜奇闻言不由深吸了一口气,似有些迷茫,又似有些为难地道:“大凡炼制丹药,因练材难求,一般份量都不重,所以,每炉炼成的丹药也不多,但道长所供的药材种类虽不算太多多,但份量却奇重无比,配方又极为独特,我真不知该按道长的计划一炉炼成还是分成数炉来炼?”

听到杜奇此言,风火道长反而放下心来,赞同地道:“要将这么多药材一炉炼出,确实相当困难,但有两种必不可少的药引皆只有一件,且不能分割,为充分发挥每一样练材的作用,贫道不惜花费数十年大好光阴和无数的精力,向众多的练丹高手和医术超群的先生请教,经过精心研制和数万次的实践,方得出这一配方,因而不能分炉而炼,贫道曾思之,即使是张抟亲临,又能否将这么多练材熔于一炉如愿炼成丹药呢?所以,杜公子不必为难,尽管放心而为,如果力有不逮有所闪失,贫道亦能承受得住。”

杜奇沉思有倾,方道:“这么多药材要一炉炼出,可能要多费些时间,至于到底要多长时间,能否成功,我确实不敢妄下定论。”

风火道长微微有些失望,暗暗掩藏起难过和拒绝之意,故作豪爽地道:“为不耽误救俞大猷之事,杜公子可否改日再开炉炼丹?”

杜奇道:“拣日不如撞日,为不耽误更多的时间和事情,更为了保持药性不再外泄,我马上便开始炼丹。”说着,杜奇微微一挥右手,一缕淡淡的真阴真元似一张轻纱一般轻轻的覆盖在那一堆药材之上。

风火道长见状不由又紧张起来,仍有些不放心地道:“杜公子有何安排尽管直言,有何需要尽管开口,贫道立即为公子准备妥当!”

杜奇笑道:“不用!我炼丹时,你们可照常交谈,但无论发生何事,均不得触碰我的身体,其间尚请道长为我护法。如果明日午时我还未收功,你们也不用管我,更不必惊慌,大家仍留在此处,妙儿一人带着娇娇去找陆炳大人救俞将军便可!”

风火道长道:“现在天色已晚,公子是否用过饭后再开炉炼丹呢?”

杜奇笑道:“正事要紧,等我功行圆满之后再好好地吃一顿吧。”

风火道长、鲁妙儿等人和玉如意、常氏姐妹闻言自是毫无异议,连连应是。

直到此刻,杜奇仍然未将他们之前与陆炳的商议告之风火道长,更未将陆炳的身份言明,这并不是杜奇对风火道长还有防范之心,而是他觉得根本没有这个必要,再加上陆炳的真正身份连马雨筱、温文雅等跟随他之人也不知晓,鲁妙儿也只是隐隐约约地有一点感觉,但她仍然不知杜奇与陆炳和真正关系。值此事过境迁而又忙于炼丹之际,杜奇自然不会再重提此事。

杜奇虽然自信满满,但当他看着面前堆积如山的各类药材也不由犯起难来,刚才他得知风火道长正为炼丹发愁,而风火道长炼丹又是为了皇上,杜奇又自以为学会了《金丹制方》上所载的炼丹方法,之后修为再次精进,体内真元由先天纯阴纯阳之气转化为真阴真阳真元,其效用和威力自不可同日而语,自认炼丹之术可真追师傅林晚堂,再加上他对风火道长的感激之意,又欲存心结交风火道长,一时冲动下便毛遂自荐欲为风火道长炼丹,话刚出口,杜奇便不由后悔起来,毕竟他从未动手炼制过任何丹药,方法再玄再妙也仅仅只是理论,根本不知道如何拿捏炼制丹药的火候,更不知道炼制丹药的过程中会出现何种意外情况,又将如何处理这些情况,可话既出口,在众女面前又不好直言反悔,只好硬着头皮强撑到底,只企盼风火道长所要炼制的丹药的要求不要太高,配方不要太难,所备的药材不要太多,谁知事与愿违,风火道长所提供的药材不但多,而且是非常之多,其要求也出乎意料地高,其配方之精妙更是独步宇内,容不得半点差错,不用想也知道此事极难,成功的希望相当渺茫,否则,风火道长又何须花费数年光阴四处奔波寻找丹王张抟相助呢?

但事已至此,容不得杜奇退步,因而他只好强装出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努力回想那日在《金丹制方》所见的炼丹概在来回应风火道长的疑问,同时也以此来镇定自己的心神,他见风火道长和众女皆默然地望着自己,杜奇又不由心中一慌,连忙屏神静气,将一心分作二用,一半内视默运玄功,按照《金丹制方》中所述的形状,用真阴真元幻化成一只硕大的炉鼎虚托于右手之上,而左手却暗集真阳真元,以备炼制药材而用,另一半心思却仍然感知外界,默忆炼丹诀要,将先需要炼化的一味药材吸入炉鼎中,左手运起真阳真元,暗想着炼化药材所需的温度及药材炼化后的形状。

不曾想杜奇的意念刚动,被他吸入炉鼎中的那味药材忽地冒出一股青烟,瞬间便变成他所思之状,意念微动间,又轻易地将药物中的渣滓分离出来,杜奇不由大喜,又吸入几味需要先行炼化的药材试之,居然皆是意到功成,难道这便是金丹派的金丹之术的玄妙之处?又或是自己的真元别具异能?至此,杜奇终于信心徒增,抛开所有的顾忌放心倾力而为。

由于杜奇所用炉鼎乃本身真元所化,每一味需要先行炼化的药材皆被分隔开来单独炼化,防止了药材混炼而产生异变,药材被吸入后便与外界隔绝,被炼化那些药材所散发出来的青烟皆凝聚在炉鼎顶端无路可去,又防止了药性外散导致药效减弱,有此发现,杜奇才明白用这种方法炼制的丹药为何具有奇效。

不及多想,杜奇又依法而为,几乎没费多大劲便将百余味药材分别炼化,剔出所有的渣滓后才将其中两味合炼,然后是三味、四味、五味……

两味药材合炼依然轻松,三味药材合炼也无感觉,四味药材合在一起的感觉仍然如旧,五味药材合炼也没有太明显的异觉,可随着越来越多的药材合在一起炼制,杜奇却感到越来越费劲,炼制起来也越来越困难,当他将所有的药材合在一起时,杜奇几乎已是全力而为。

由于药材炼化后所产生的烟气全部积聚在炉鼎之内越来越浓厚,在杜奇真阳真元热力的影响下不断地膨胀,随着时间的流逝,杜奇只觉虚托在右手上的炉鼎越来越沉重,更似不受控制般欲爆炸开来,此刻,杜奇又势不能任由炉鼎无限制地变大,也不能停止用真阳真元加热炼制药物,更不能让炉鼎爆炸,所以他唯有倾尽全力收缩炉鼎,并控制着炉鼎如常快速旋转以搅和炉内药物,同时运转真阳真元,保持恒温渗入到鼎内药物中,使药物更能均匀受热。

炉鼎内混合的药物已全部变成液体开始沸腾,并渐渐地熔合起来,眼见距丹成之时越来越近,但杜奇却感到越来越难受,越来越费力,大有再也坚持不住的感觉,体内真元更有不继之象。

杜奇深知如果自己一旦真元不继,不能继续炼制使所有的药物完全熔合在一起,或是控制不住炉鼎任其无限地变大不能收拢,又或是炉鼎被极力膨胀的药物及烟气撑破,今日炼丹便算彻底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