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五十五 是非难辩
作者:河无尘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5537

见那人坐在他们邻桌,华氏兄弟不由面面相觑,华润春急忙坐回原位不敢再动,更不愿说出那人的来历,到是大堂中的人忍不耐不住,一人高叫道:“你到底是什么人?既然有胆到此胡言语乱语,为何不敢通报姓名来历呢?”

那人眼中神光闪动,淡淡地道:“朋友既然已认定我在胡言乱语,想必我说什么各位也不会相信,既然如此,我何必要说?”

大堂中又有一人叫道:“既然你不想说,那就请免开尊口,以免影响各位朋友的兴致,否则,老子定要你好看!”

听到这人的恫吓之言,那人似是有些心虚害怕,果然不再说话,只是默默地坐在那里静静地望着华氏兄弟,脸上挂着淡淡的冷笑,不知他意欲何为。

堂中众人见那人静默下来,不由涌起一股达到某种目的的快意之感,毫不在意那人的神情,更不在乎他有何想法,相互间又开始高谈阔论起来,虽然仍在谈论华氏兄弟,但却已无刚才热烈气氛,更有一些人将话题转到别处,渐渐地,华氏兄弟似已被人淡忘,再也无人提起,至于那人,众人更是早已遗忘。

堂中众人可以毫不在意地将那人遗忘,但华氏兄弟却做不到,特别是背对那人而坐的华润春和华润风,他们刚来时未及细想便选择面向杜奇等人而坐,还特意空着对面的位置,以便能更方便地观看杜奇等人,可那人的到来却无情地破坏了他们的兴致,在那人的注视下,华润春和华润风只觉如芒刺在背,哪还有心情观看杜奇等人?反而越来越感到不自在,似是再也忍受不住这种折磨,华润春忽地站起身来,回身面向那人厉声道:“姓刘的,你到底想怎么样?”

众人被华润春的喝叱声所震,整个酒楼内顿时鸦雀无声,皆惊异地望着华氏兄弟不知所措,那姓刘之人却并不在意华润春的态度,举起手中的酒杯对着似有些心慌气急的华润春淡淡一笑,浅浅地抿了一口杯中酒,接着慢条斯理地放下酒杯,举箸夹了一粒伙计早已送上来的花生米放入口中津津有味地咀嚼,然后耸耸肩摊开双手,意示我在此喝酒吃饭并没有别的意思。

看到姓刘那人的神情,华润春不由恼羞成怒,猛地踏前一步指着姓刘那人怒喝道:“我问你话听到没有,你不吱声就能蒙混过关吗?”

见姓刘那人仍然不声不响,酒楼内众人皆不由哗然,纷纷附和华润春之言指责姓刘那人,华润春得到众人的声援并无半点欣喜之意,反而更加气急败坏,正待再喝叱时,华润风急忙起身将他拦住,劝道:“大哥,何必跟这种人一般见识?走,我们回去喝酒!”在华润风的强行拉扯下,华润春半推半就地坐回原位,连喝了三大杯酒,仍然气呼呼地兀自气愤难平,显是心不甘情不愿。

忽然,一缕阴阳怪气的声音在众人耳旁响起:“别人不理你是不想现在为难你们,让你们好好地吃一顿饭,可你们却不知好歹啰嗦个没完,还一副誓不罢休的模样,是不是寿星老人上吊,嫌命长了呢?”

声音来自大堂最里端的角落里,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大堂内几乎座无虚席,却不知说话者是谁,唯有最里那桌的客人最为可疑,只因那桌只有一个身着蓝衣的汉子,此时正面壁而坐,仿似旁若无人地在那里自斟自饮,本就心境难平的华润春骤听此讥讽之言,忍不住再次暴喝道:“是哪个见不得人的东西在那里狂吠,还不给老子滚出来?”

坐在角落里那蓝衣汉子闻言忽地提起双腿,双手微微用力在桌沿上一撑,他坐在长条凳上的身子忽地转过来面向大堂内众人,一脚踏地,一脚跷起踝部压在另一条腿的膝盖上方,背靠着桌沿摆出一个舒坦的姿势,望着华润春冷笑道:“老子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想做一下吕洞宾,你却不知好歹来咬我,唉!好心无好报,看来好人难做啊!”

众人见此人四十岁的年纪,模样甚是斯文,就象一个落弟的秀才般透出一股浓浓的书倦气息,毫无半分武人应有的雄豪气魄,皆不由暗暗猜测他是谁,更有的忍不住正欲向他喝叱时,突听华润春惊呼道:“‘活阎罗’金满堂?!”

“活阎罗”金满堂声名震江湖,据传他心狠手辣,武功高强,而且无恶不作,遇人不出手则已,出手必要人性命,江湖中人避之唯恐不及,根本无人敢去招惹他,没想到他却在此出现,酒楼中人大多知道金满堂的凶名,生怕一不小心被金满堂留意上了,连忙埋下头去,哪还敢向他多看一眼?

在众人的意料中,华润春当众侮骂金满堂,金满堂必不会善罢甘休,定要找他理论理论,谁知金满堂却恍若未闻般毫无异动,仰头饮掉杯中酒,似有些苦涩地笑道:“老子不做阎罗王已经很久了,现在只想做一个好人!”

华润春自然知道“活阎罗”金满堂的厉害,心中虽然气愤,却也不敢再去招惹他,只得忍气吞声不敢再言,唯有拿杯中酒解恨。

姓刘那人突然笑道:“活阎罗金满堂都做了好人,世上哪还有坏人呢?”

金满堂叹道:“刘兄满腹经纶,当知‘人之初、性本善’之说,小弟改恶向善只是回归本性,怎耐世人难以相信,没想刘兄如此英雄也与他人一般偏见,没的让小弟感到心寒,令小弟做好人之心摇摆不定呢。”

姓刘那人笑道:“这么说来,你金满堂做坏事全是我之过咯?”

金满堂忙道:“刘兄别误会,小弟只是想得到刘兄的一点鼓励并无它意。”

众人见金满堂在姓刘那人面前居然客气如斯,而且还满含自谦之意,皆不由疑惑不解,这姓刘之人又是何方神圣呢?那些刚才不满姓刘那人之人的感慨最深,特别是在言语中冲撞过姓刘那人之人更是后怕不已,暗感庆幸。

姓刘那人浑不知众人的感受,淡淡地道:“你是阎王我是小鬼,我这个小鬼怎敢左右你这阎王的意愿,又怎当得你如此推崇?”

金满堂忙道:“刘兄客气,当得的,当得的,更何况我们又不是真正的阎王小鬼,只要刘兄一句话,金满堂即使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姓刘那人只是淡淡一笑,并不再说话,只是定定地望着华氏兄弟,似是在防备他们偷偷溜走。在姓刘那人的注视下,又有金满堂在场,华氏兄弟虽然害怕得要命,但他们却不敢轻举妄动,更不敢冒然离去。

见姓刘那人又默然不语,金满堂又似憋闷得慌,笑道:“那五只乖猫猫很乖的,绝不会乱跑乱跳的,刘兄何必如此小心在意呢?”

西岳五虎华氏五雄威震江湖,一向心高气傲,可谓人见人怕,鬼见鬼愁,但今日在这聚英酒楼内慑于姓刘那人在先,惧于金满堂在后,现在居然连金满堂戏称他们为五只乖猫猫也不敢辩驳,华氏兄弟今天可说是丢人丢到家了。姓刘那人却忍不住接言道:“锥心之痛,不共戴天之仇,你叫我如何不在意呢?”

在场之人大多能体会到华氏兄弟的心境,更有一部分人暗暗为华氏兄弟抱不平,此时听到姓刘那人之言又不由暗惊,欲为华氏兄弟抱不平之言再也说不出口,与金满堂邻桌的一位三旬汉子突然问道:“请问金大侠,那刘大侠是何许人也?”

这人的话声虽轻,但酒楼内的人几乎都听见了,皆不由凝神静待金满堂的回答,谁知金满堂却笑道:“刘大侠便是刘大侠,阁下连这个也不知道么?”

众人闻言皆不由一怔,在场认识姓刘那人的华氏兄弟和金满堂都似不愿说出他的底细,看来今天只能带着这一疑问离去了,谁知姓刘那人却突然说道:“在下姓刘名济,世居潼关,乃是一名落弟的秀才。”

众人显是从未听说过刘济其人,但从华氏兄弟和金满堂对他的态度不难看出,这刘济绝不是盏省油的灯,然而江湖中为何没有他这样一号人物呢?难道他所言不实?可是在这种情况下,他根本没有编造假名字来欺骗大家的必要。

正在众人疑惑不解时,金满堂忽然道:“刘兄要扬名江湖了么?”

刘济怆然道:“以前有家小拖累,实不便留名江湖,可现在我已是孑然一身,还有什么好顾忌的呢?”

金满堂道:“刘兄此举实乃江湖之幸,只是,唉!刘兄,凶徒就在眼前,你怎么还不动手为妻女报仇雪恨呢?”

见刘济只是盯着华氏兄弟发呆,并无任何表示,金满堂又道:“刘兄,若是在以前,我金满堂根本懒得管你们的闲事,可现在我正在学好做好人,刘兄是否愿让我帮你将那五只乖猫猫抓住呢?”

众人早知刘济与华氏兄弟之间必有过节,只是他们刚才曾相约另找地方解决,众人才未往心里去,此时见金满堂旧事重提,虽然心中不满,但却不敢明言反对,华春润忽然说道:“此事我们兄弟自知理亏,愿任凭刘大侠处置!”

众人虽不知刘济与华氏兄弟之间到底有何仇怨,但只是华润春这份敢作敢当的豪情,众人也不由稍感欣慰,不枉他们刚才曾为华氏兄弟倾倒,因此,他们皆不由默默地望着刘济,显是欲知道他如何惩治华氏兄弟。

刘济却并不为华润春的言语所动,冷笑道:“如此血海深仇,何只是理亏?就凭你一句任凭处置便可完事么?”

华润春道:“我等确实觉得理亏才心甘情愿地接受刘大侠的处罚,若刘大侠仍不满意,便请划下道儿来吧,我们兄弟接着便是!”

听到华润春的话,众人皆以为刘济得理不饶人,更不由暗赞华润春处事得体,只听人丛中一人叫道:“江湖自有公理在,姓刘的你不要咄咄*人,今天你即使把我们都杀了,也难掩江湖悠悠之口!”

酒楼中众人皆认为此人言之有理,一时不由齐声附合,整个大堂顿时又陷入一片嘈杂声中,待众声稍歇,刘济冲着说话那人道:“敢问阁下如何称呼?”

见刘济突然向说话那人发问,众人忽地一惊,在这酒楼之内刘济或许不敢把他们怎么样,但离开酒楼之后呢?谁也不敢保证刘济不会逐一杀之以泄愤,更何况他这种意图似乎还十分明显,否则,他追问那说话之人的姓名何用?于是,众人皆不由垂下头去,生怕被刘济看清了自己的模样,说话那人更是心胆俱裂,一时之间哪还敢回复刘济的问话,但刘济却并不愿就此罢休,冷笑道:“阁下既然连死都不怕,难道还怕说出你的姓名么?”

闻言,众人不由更为说话那人担忧,但此时却没有人敢出面为他说话,那人似自知难以推脱,忽然一挺身坐得笔直,豪迈地道:“大丈夫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樊城张冠戴是也!”

刘济笑道:“张兄可否将刚才那个故事再说一遍呢?”

张冠戴疑惑地道:“哪个故事?”

刘济笑道:“就是关于华老大华润春在潼关行侠仗义的故事,你刚才不是讲得很起劲吗?这才多长一会,难道你就忘记了吗?”

张冠戴恍然道:“哦,原来是那事啊,可那事是事实,并非故事,刘大侠还有兴趣听吗?”

刘济道:“刚才你只知道华老大是当事人,现在多了一个当事人,自然要请张兄费心再讲一次咯。”

张冠戴望了望在场众人,不解地道:“还有一个当事人,谁啊?哦——,刘大侠自称是一小鬼,难道刘大侠便是潼关六鬼之一?可是,潼关六鬼乃是同胞兄弟,他们姓阴并不姓刘啊,另外那个当事人到底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