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法离奇
作者:方息心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5863

我们一起围了上去:“快点说说,究竟怎么回事?”

绿绮无力的到残的重述了当天早上,事经过:

原来,一清早,绿绮就和其他老顾客一样,急匆匆的赶着排队了。夏日白昼长,天亮的快,香香鸭脖店地理位置又在西市口,来往的行人自明德门城门开后,就没有停下来过。

这样热闹的气氛里,最诱人的,就是那无处不在的鸭脖子的香味……明明店家还没有开工,香味就在空气中,四散漫溢了。作为佐证,是林师傅在这块小地方,开店至少已经五年。那股子“老”味道,令人垂涎欲滴。

没开门前,不少排队的人都是相熟的面孔,自觉的站着没事还你一言我一语的闲聊几下。东家长里家短,天南海北什么都有。只要起的是个众人感兴趣的头儿,自然就有好事分子往下接。

今儿早晨八卦的主题,是“香香鸭”他家的奋斗史,起源于魏大婶的一句感慨:“没想到,“香香鸭”如今也有被选进宫的一天啊………“

绿绮上次听了我和离赴宴的感受,忍不住就接了茬:“是啊,听说当今圣上,可喜欢吃“香香鸭脖子”呢!说实话,做的真是挺好的………“

旁边柳大爷继续说:“闺女,俺在长安城里,可是住了一辈子喽,告诉你,这“香香鸭脖子”,口味绝对是独一份!老汉我还以前真没尝到过!“

又有人往下说:“林师傅开这个店,好像也就是近五年的事情啊!记得以前西市口,是卖茶叶的。那家掌柜忒抠门了,总是以次充好,结果绿茶卖不过永达巷“茶茶坊”的碧螺春,红茶卖不过西市里“燕子晴”的祁门红…….最后入不敷出,被林师傅盘下的…….“

另外一个又挤进来插嘴:“林师傅做生意本分,手艺又是确实的好——鸭子每次早晨都现宰,下锅也是当着大家的面儿,料码的也足,舍得下功夫——谁看着不放心啊……“

还有人补充:“最紧要的是,他家的鸭脖子,香啊!一般店家做这个,都要好几道工序,等弄成功,那种鲜味哪里还有?!你们看看,林师傅就两口锅,全部解决!”

“虽然就两口锅,但是出来的鸭脖子,肥而不腻,瘦而不柴,皮酥肉嫩,油到骨头里去了……”某秀才用扇柄敲着掌心啧啧称赞…….

“而且咬起来,还”噶嘣噶嘣“脆着呢!”一个十岁左右的幼童,摇着手里的铜钱,兴奋的搽着嘴角的口水。

“所以你们看,林师傅才来多久啊,东西市内原来专门卖鸭脖子的小店面,全部都被他家挤倒了………”大爷总结性言。

“这中间是有隐情的!”魏大婶情真意切的揭。大家全部竖起耳朵:“林师傅啊,他码鸭脖子的料儿,是他们蜀地家乡特有的料儿,里面有十几种配方呢,我是听周媒婆私下告诉的。林师傅对这个方子的宝贝程度,就象他的儿子一样,谁都不知道!每天夜里,他就自己一个人躲起来配……“

“他不是只有一个女儿么?哪里来的儿子?“有人不解。

“就是没有儿子,所以才盼儿子啊!所以才是宝贝啊!你们想想,她闺女叫“南音”,什么呀,谁听不出来呀,想要“男婴”呗!”魏大婶的小道消息,得到民众一致同意。

“话说回来,林师傅这几年,光卖这“香香鸭”鸭脖子,就已经赚了不少银子了,为什么我听隔壁,张胡子他媳妇儿的舅子的三太爷的小姨子说,他们家下个月,还要提价啊?”有个悻悻然的声音飘过。

“哎,我也前几天,私地下听说了。下个月,应该不会错的……”孔家闺女眨着圆圆的可爱的大眼睛,再盯着自己干瘪的小钱袋,颇为失魂落魄。

“真的么?真的么?”后面的几个人,追着落实。

“他娘子周媒婆,也顺便和我吐过苦水啦!肯定是真的!”

权威人士魏大婶,再次召开新闻布会。

“有原因么?”“内情是什么?”“细节说说吧?”

大家集体要求封杀标题党,上内容。

“因为他们家来长安,一晃都五六年了,还没有个自己的宅院儿。全家老两口,带个女儿,外加两徒弟,都挤在这片小店面里,前面卖鸭脖子,后面住人,谁受的了啊!

林师傅年前去相了城里几个小住家,现咱长安城里,处处寸土寸金,就那些破瓦房,要价高着呐!更别说带花园的了!

林师傅相中的听说是昭国大街旁边的,原来落第秀才莫子之他家的一个小别院。你们猜猜,莫秀才出了多少价钱?”

魏大婶神秘的吊起胃口。

“那小别院嘛,位置在城里倒算不错,我看可能不会少于一千两。”柳大爷摸摸胡子,先估算起来。

“可是很旧很旧啦,据说里面年久失修,破烂的一塌糊涂,我们从外面过,看见墙头的杂草都老高的…….应该六百两就能打……”有一酒糟鼻不同意。

“可是毕竟带着庭院呢!收拾起来绝对能对付!”干家务最勤快的麻利嫂飞快的迸出两句。

“咳咳……告诉你们吧……”魏大婶心满意足的周遭的争论声中,重新收回了话语权。

原来,林师傅扮的是白脸。

等价钱莫秀才出到八百两,再也不肯让步时,周大娘出马了。她数落了丈夫的不是,又把莫秀才的小别院批判的鬼都不愿来住,最后,定价七百两。

莫秀才死活不同意,就认祖宗传下的规矩,让周媒婆堪比奥斯卡金像奖影后级别的表演,白白浪费了一番。

于是,林师傅和莫秀才,就加价还是减价的问题,暗中展开了旷日持久的口水战。

期间周媒婆愤而不过,对两个徒弟下了红色通牒:但凡莫秀才及其家人,来“香香鸭”买鸭脖子,一篮原来二十个的,就给他家十八个!

最后,在大徒弟长保的几次跑腿,出面协调下,两家各退一步,以七百五十两成交。

可是,七百五十两,对于林师傅一家,仍旧是个艰难的任务。因为,他们家的生意,只有一个一个的鸭脖子。

万般无奈之下,林师傅决定,从下个月开始加价,为了一栋小小的房子,拼了!他不仅每日里,起的更早,而且凡事更加亲力亲为,码的鸭脖子,数量也更多了。

众人在既同情“香香鸭”的处境,又可怜自己的银袋的矛盾中,看着今日的店门打开,看着林家上工了。

长保照旧呼哧嘿哟的,拖出两口大锅,手法熟练的支起撑架,垛在大灶上,再搬出一盆清水,仔细的擦拭和清洁。

明风抱着大捆的柴伙,放在锅灶下;脱掉上衣,扎在腰间,干劲十足的一次一次往里排。火镰子就搁在旁边,一弄好就准备上火了。

东主的女儿南音,“吱呀——”一声,从半掩的门里走出来,双手捧着一只级大的海碗,里面全部是腌制好的鸭脖子,她沉稳的把海碗摆在灶台上,然后一回身,打算继续进屋里取下一批。

无意中抬眼,见到屋梁上,挂着“香香鸭”牌匾,歪的很不像样,于是,她娇怯的走回两个师哥中间,柔声说:

“长保哥,明风哥,你们看,咱们“香香鸭”的牌匾,怎么歪成那样了啊!瞅起来太难看了!”

明风闻言,性急的立刻就站起来说道:“那我马上去把它调正啊!”

就要上前,被长保一把拉住:“别急别急,先找架梯子,需得有人扶着,再往上爬!这边下面杂物多,你别添乱才好!”

明风老老实实的听了师哥的话,去搬来一把木梯子,架在店门口廊檐下,左右摇晃了一下,挺稳当,这才笑嘻嘻道:“保哥,我上去啦!”

还没等长保说什么,一阵中气十足的大喝,让明风差点闪在一边。“明风你这个死小子!胡闹什么!”林师傅从屋子里迈步出来,手上还提了一只刚宰完的鸭子。

“师傅——”明风赶紧指指“香香鸭”的牌匾——“咱们想上去,把它扶正………”

林师傅把鸭子交给明风,搓了搓手上的鸭血,眉毛一竖:“这事儿轮的到你来?”

说罢,“噌噌噌”上了木梯。明风和长保以及南音,只得迅在一边帮衬着扶好,南音还直喊:“爹,慢点儿,慢点儿。”

林师傅很快爬到梯顶,双手摸到了牌匾。他使劲推了推,冲下面喊:“怎么样?正了么?………”南音往后站了几步,看了一下,回答说:“爹,还有点歪!”

林师傅又把身子向右倾了倾:“现在…….呢………”话音未落,“哗啦”一下,从梯子上摔了下来,好死不死的正好磕在最大那口煮鸭铁锅的“香香锅”的

锅沿儿上,“啊……”惨叫了一下,弹出就滚在了地上。

在场所有人吓的目瞪口呆,南音第一个反应过来,冲刺般奔了过去——“爹”这一嗓子号的可称凄厉,长保连忙把地上的林师傅翻过身来,只见——

林师傅全身摔的虽然青青肿肿,但唯一一处致命伤口,就在他的脖间——摔下时磕在煮鸭铁锅的锅沿儿边,林师傅脖子上,那道深不可见大划子,正“突突突”往外不停的冒血,就跟个小喷泉相似。

所有人齐刷刷望向明风手里才从林师傅处接过的鸭子,再看看林师傅的脖子——他死的死法,和刚宰的鸭子,没两样哇…………

等到有人回过神,跑去请来大夫,人一看,肯定的探探鼻息,搭搭脉搏,撂下一句:“准备后事吧.!”就甩手而去了。

林师傅死了,今天的鸭脖子卖不成了,大家一哄而散,留下三三两两的熟人,安慰着突受打击,不知道如何是好的周媒婆和女儿。

绿绮耷拉着脑袋的复述完早晨的事情,我们也替林老板和她的鸭脖子掬了一把同情之泪。我安慰绿绮:“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林师傅这样的事儿,也是没办法的意外………你就不要难过了……….”

绿绮无精打采的收好她的银袋:“东家,以后长安很少有人,能做出像“香香鸭”口味这么正宗的鸭脖子了………以后很难吃到了……….”

何愁飞在我身后小声嘀咕:“只要看不到“香香鸭”,长保和明风那两个勾魂儿鬼,一辈子不吃也没关系!”

恩,我确定我听见某人的酸水在泛泡泡呢!

我拍拍绿绮的肩膀:“小苹果啊,从林师傅这件事情,你学到了什么啊?”

绿绮疑惑万分的望向我。

我指指咱们咨询馆的招牌:“还是在方氏咨询馆里,跟着东家我,好好学点风水吧!看看林老板的例子!生前买不起好宅院,只能指望死后挑块好坟头喽!………”

小飞飞直点头:“现如今,房价果然涨的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