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名与笑名
作者:方息心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7010

我惊讶的看着风狸宝宝艰难的从虎子的身上爬下来,拖着四个小沙袋,一瘸一拐的扭向我的床边,到达目的地后,“蹭”的一下,窜了上去。随后,他翻了个白眼,把帘幔一拉,自己躲在里面不知道干嘛鸟。

虎子躺在地上,扁着嘴,小口喘着粗气,双眼闪露出无比兴奋的流光,显然无法遮掩它激动万分的心情。

我也是:盼星星,盼月亮,盼的我就要光荣牺牲了,终于曙光出现啦。我拍拍虎子:“对厚,虎子,咱们有救了!

等幔帘再度掀开,赏脸的依然是顶着一副老实巴交,忠厚土财主相的宋府老爷。某离整整他满身狼狈的衣衫,蹑手蹑脚走到我们旁边,轻的连一丝风声都没有。

黄荧荧的烛光下,他的背影投在墙面,留住奇怪的斑斓的剪影。我以前没有仔细看过,现在认真品来,倒觉得,像北地极寒里怒放的凌霄花,有一股说不出的芬芳渗透在里面,夹杂着坚强的力量。

他蹲下,把小老虎抱在怀里,微微轻抚着它的额头,只借我一副肩膀,但笑不语。我自动自的凑过去,好温暖,我深深吸了一口气。

“你是怎么找到的?”我好奇。

他有点羞赧:“一开始,是绿绮详细把你走失的前后,告诉了我们。

大家都很着急,而且不知就里。一夜后,罗大人把整个长安差点没搜个遍,偏寻不到你的踪迹,所有人才确定,你估计是被人“留”住了。

我们把周围都翻遍了,我甚至还动用了长安的一些老关系,都没有结果。我们开始意识到,对手或许很强大。

上官大人也惊动了,她那头,不仅出了不少力,还派专人在罗府候消息。可是,我们依旧线索全无。

异域司的衙差们都说,以习惯看是绑架,可是我们也没有收到任何赎买的信息。

我无奈之中,请来了生族,却不得不接受频繁消失的现象。最后调查了它们的失踪地,总在这一片。

直到罗兄弟的虎子,也在几天前,消失在这一带,我才肯定,问题就出在这里。

我不敢通知官府,我怕反而打草惊蛇,人没抓住,倒伤了你,激怒他们撕票。

于是,我自己回复到风狸的样子,在这片地方,来来回回不止访探了数次,皆无所获。

我更加奇怪。我开始考虑,我和虎子的差距究竟在哪里?为什么同样的形态,我遇不到他的事?

思前想后,唯一的区别,就是它比我重了好多好多啊!最后,我一横心,反正也没有其他法子了,我就趁漏夜无人,在身上绑了几个沙袋,寻摸着分量应该和虎子差不多,就继续在周围所有的屋顶上,一格一格的挪。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这个在外面一点也看不出来的精巧的天窗,还是在我面前显形了!”

我赶紧爬起来,给他捶捶腿:“真不容易啊!辛苦你们啦!我就猜大家不会放弃我的!”

离的笑容有点奇怪,苍白苍白的。我想起虎子的描述,一把抓过他的手腕,卷高袖子,果然看到了一条很深的割痕。肉色粉红还带血丝,一看便知新伤还没长好,我眼睛有点湿润:“下次不要做这种傻事了!”

离讪讪的立刻收回手,缩在身后:“所以我是个多么好的人啊!所以我一掉下来,就特羡慕你!”

“羡慕我啥?”目瞪口呆。

“真羡慕你这么年轻就认识我了。”某离唇角扬的挺高。

“你去死!”我一指戳在他脑门上。

“那说说你在这里的经历吧!”某离环顾了一下四周:“待遇相当不错啊!至少比咱们方氏咨询馆的规格高了好几层!”

我用眼神射杀他:“那当然!人家绑架的原因,也比日常到咱们那里咨询的客人高无数个层次!”

…………………….

听完我从头至尾的描述,离用手背摩娑着略带青荏的下巴,呼吸有点急促。短暂的几瞥,绕过八仙桌,他凝视着那幅《昭君出塞》,默不作声。

我推推他:“有什么想法,尽管说出来。”

离半合起眼睛,我望着他那阴沉相,心脏开始剧烈的不规则跳动。

他忽然站起身,走到香樟木马桶边,我紧随其后,熟练的把那个刻有苗疆联络符号的印记指给他看。

血痕森森,似乎是无餍的控诉,又像绝望的求救。

离把耳朵贴近刻印,仿佛仔细听着什么;然后又用力嗅了嗅,浑身上下的阳光,就被统统驱逐出境,由沉沉阴雾取代了。

“怕是徐大人他们死前,都呆过这里…….”

我觉得通体冰冷——天啊,一想到我在n个死人呆过的房间,蹭了n天——关键是这些死人的凶主目前还都没抓到——我就恨不得找个洞蜷缩进去。

离抓抓头:“这事宜早不宜迟——虎子,你回去,禀报你家罗大人,请他连夜召集人马,清剿这里!”

小老虎连连点头,然后,无奈的眼巴巴瞅着某离,翘起茸茸的虎尾巴,目标直指大门。

离悄声说:“我知道!唯一的这道大门,咱们是行不通了!门口何止两尊门神啊!埋伏的暗地里不知道多少呢!你还是走偏门吧!”

“偏门?偏门在哪里?”我很想掩饰自己的无知,但是在这个问题上,我还是勇于承认的。

离后退了两步,神情自若的站直了身,对正着小老虎,口气“好松软,好松软”:

“虎子,咱们从天窗走,行不?”

小老虎还没会过意来,就见某离同学,大马弓刀的抬起右脚,准确盯住小老虎的中下部屁股肉最厚处,俯腰冲顶,正脚背凌空一记抽射,以绝对的难度高,力量足的百分百死角度,将它踹出了天窗,有如一道耀眼的流星,又快又急的沿着诡异的弧线,划向天边………

“王者水准啊!”我差点没击节赞赏了,只落得“望虎兴叹”。

某离潇洒的一甩头,两只手在下摆上搓了搓:“还好还好,多年耽误,现在益退步了………”

我唯有翻个死鱼眼以对。

离淡笑:“现在,我来好好研究一下这幅画……这样的房间,这样的陈设,为什么要挂这样一幅完全不对路数的画呢?”

他靠的连眉毛都要粘在画上了:“好纸!是宫里御用的最有纫性的徽州宣纸;

好墨!是上贡过的最细腻的池州墨!

好……烂的画技!但是技法源于虞世南那一派……可惜先皇虽然喜欢伯施公,他的字写的也确实不错…….但那画技,真的是误人子弟啊…………

没关系,反正他只收皇家的徒弟……而皇家子弟是不靠画画为生的……那么,这幅画的主人,也来自皇家……….”

结果,就在他****有词间,门,被悄无声息的推开了。连某离这样的高手,都没有感应的到。

就在我们惊诧的霎那,门,复又被关上了。

进来的,居然是白天我见过的那个银白色麻袋。

某离迅上前几步,挡在我跟前。

银白色麻袋仿似视而不见,他“嚯”的一把脱去了罩在身上的障碍。

哇晒,活脱脱一个清秀的小官人啊!

绝色,堪称绝色!腻白的肌肤,阴柔的身段,纯真里带着懒散,使人一眼就能魅恋在那远离凡尘俗世的媚态里。微微泛红的小脸,脱了男女的界限,我的口水是流啊流。

小官人一步一步移向某离,嘴里不停喃喃**道:“好香,真香,好饿啊………”

“呃——”我瞧着他目标不对,立刻挤上前去,插在他和某离中间:“这位…….您不是说等明天来着……”

小官人像完全无视于我的存在一般,袍袖一挥,全身四周立刻散出惑人的异香。很熟悉,我知道,但是绝对不是那天在巷子里,或者昨天在虎子拼斗时的那种香味。这次的香,更加甜美,更加妖气,简直就是在第一时间钻进人的五脏六腑,然后有无数的虫虫,若隐若现,在你心上爬啊爬,浑是附骨之蛆。

我四肢无力,站都站不稳了,只得靠在八仙桌的边沿。

某离就惨了,他似乎情况比我还严重,当时就身子一歪,差点摊在地上——不过比摊在地上更过分的是,他被那小官人一把抱在怀里。

于是,我眼见一个,个头只有我差不多般高的柔若无骨的身子,拖着某离乡下青壮年劳动力的躯体,向床边快奔去。

“你要干什么?”我想惊呼,却现这句在喉咙口,可只“咕噜咕噜”出不来。

小官人已经把某离拉上了床,矫如游龙的剥去某离的外袍。本来那衣服就够狼狈的了,哪里经的起剥,某离那小麦色的平坦的胸膛,立刻展现在大家眼前。

恩,该修长的地方修长,该隆起的地方隆起,该厚实的地方厚实,小样身材不错呀,看不出有完美型男的本钱么!我淌着哈喇子,顺着小官人皱巴巴的手指,沿着六块肌继续往下走……

不对呀!一盆凉水泼在头上!

小官人如此年轻细腻的肌肤,怎么就那双手,苍老如老妪,皮松垮垮的,骨节突起,惨黄惨黄……而某离,一副吃了高级□的表情,闲散散任由人摆布,却有一丝清明,想做奋力挣扎状——于是,他那毫无用处的“恩恩啊啊”变成了邀宠的低吟,撩拨的小官人不住的上下其手,性急似热锅上的蚂蚁,嘴里还吁吁安抚:“想香啊……真饿啊……真想吃啊……就来啦……”

那个不是香气四缢的满汉全席好不好!而且,你明明才是全身最香的!我气愤的开始在怀里掏——某离就要被奸杀鸟,我能坐视么?显然不能!

抖抖梭梭掏出怀里的那柄破匕,也就是惊澜破月刀,我摇摇晃晃的撑着向床边走去……….香,小官人实在散的太香了,我昏头瘴脑,可是全凭一股毅力支撑着。

小官人自始自终就漠视着我的存在,这什么脑子啊,和废人也差不多!我很艰难的蹭到床边时,他已经把某离剥的干干净净,自己准备开始奋斗了。我拼起吃奶的力气,就要扎下去——就在这时,房门又开了,闯进来一个人,真的就拿了一壶凉水,照着小官人劈头盖脸的就洒下去。

我正眼仔细一看,可不是白天那位狡猾如狐狸的翩翩公子?

他飞的把被洒的迷迷蒙蒙的小公子,和衣卷抱了起来,狠狠瞪了我们一眼。

我们才是最无辜的好不好!我立马回澄他。

他温柔的对小公子说:“乖,这次不能吃,要吃我给你吃………”说着说着就出去了。

我像送瘟神一样把他们撵出去,回身用剩下的凉水,洒在某离身上。

我感喟道:“差点贞节不保……….”

某离拍拍胸脯,长吁一口大气。低头现自己如空气的外衫,活脱脱的真人秀……立刻拉下幔帘,我在外面坏笑,他在里面小声嘀咕加恨骂。

这漫长的一夜,被小官人一闹,顿时变成短暂的。

当某离折腾好他的外衣,红着个大脸和我对瞪的时候,绝对想不到,在第二天天还没亮,我们就得到营救了。

大部队的阵容非常强烈,萝卜长带着咨询馆众人,罗知事和范居卿领着衙门的差役,甚至上官婉儿还调来了长安的守军——结果,还是扑了个空——没想到,只救出了关在这个屋子的我们,其余人等——尽数人去楼空。

虎子欢快的跳到某离脚边,扭着屁股显示自己的作用的时候,我突然现,人群中,还有那个戴着黑色篷纱的女子——萝卜长口中的“大组长”。

满屋子的人,都在做地毯式搜索,只有她,闲闲的站在我旁边观望。

观望啥呀?我顺着她的目光,瞅着某离正趁着大伙儿没注意,迅的私自把墙上的《昭君出塞》取下来,塞在自己袖子里。

大组长明明看到了,也不阻拦,只断断续续低呐:“这次又没看到…….这次又没遇到……….这次,又脱离了原来的轨线……”

我不寒而栗,赶紧跑向某离旁边。他有点小得意的跟我说:“看不出来,你昨天晚上,关键时刻,很着紧我啊!”

我连忙点头:“那是啊!你想想,昨晚咱们两男一女独处一室,要是最后是你被奸杀了,那我贞名是保住了,不过第二天,笑名就要传遍全长安啦………”

某离脚一歪,距踩到虎子,就差一米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