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光临蒙恬墓
作者:方息心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6113

瞪着眼前不停旋转,浮浮沉沉的流沙漩涡,我怎么也打不起精神,下定决心。

在心心一贯的积威之下,某离只得可怜的缩在一边,摆出一副任君定夺,决不反抗的的模样,等我做心理建设,等到头皮麻。

半个时辰后,他拍拍胸脯,作势鼓起勇气,蹭到我游前,瞄了我两眼:“那个……笨心啊,你到底决断好没有啊?跳不跳啊?”

我心虚的左看看,右看看,再随手扔下一块小石子——连点“扑通”的声音都没有,就迅一瞬间,卷进流沙,不见鸟——“阿离啊,我很苦恼咩……”苦恼不知道该怎么办。

就在我墨迹墨迹的当口,不远处,跳过来一个小老头儿。

真够寒碜的,脸上褶子一层叠一层,都快把小小的眯缝眼,给褶没了,属于丢在人群里,你从他身边经过几回,都记不住的标准路人甲。

可是他走路的方式太奇怪了,他自远处,不停的从一个土包,跳到另外一个土包上,度还惊人的快,眨眼之间,他就以金鸡独立的姿势,跳到了我们面前,最近的一个尖顶土包上。

他以微不可察的媲美x光的眼神,把我和某离同学,从头到脚,扫描了一遍,然后一拱手:“请问,两位可是宋老爷和方馆主?”

我诧异的点点头:“是的。请问老人家有何见教?”

褶子老头儿从袖子里掏出一封信,匆匆忙忙塞到某离手里,然后撒丫子猛的一蹿,三下两下,跳没影儿了。

我用胳膊肘捣捣某离:“有信送来也!”

某离眼睛亮晶晶的:“这时候,谁会送信来呢?又是怎么找到咱们的呢?”

我给他一说,心里不免惴惴难安:“快点拆开来,看一看呀!”

某离信手把封口撕开,食指和中指夹出一张薄如蝉翼的纸片,之后把信封递给我。

我一瞅,上面没有署名,就是一个空白的信封。

再撑开抖落两下,里面啥都没有了。

某离小心的把纸片展开,只见上面只写着一行话:

“你要找的另外一个人,就在这里。这是你此生,唯一一次机会。

勿失勿忘。姊。”

我大呼:“是大组长哎!”

某离松了口气:“那怪人老头一定是她从宫里派来的!”

大组长一直被我定位在高不可攀的神秘人群一党内,我狐疑的问:“你在裴相爷府上那段时光,确实说过,你是去找人的!

可是,你不是已经找到你姊姊了吗?

还有一个?谁啊?”

某离停顿了一下,挺直腰板,把信纸揉在手心里,作成一团,运气升腾出一尾靓蓝的火焰,将信纸烧的连灰渣也不剩,坚定的回头望我:“天色不早,我现在就下去!你要不要也一起来?”

我……我……我还能说啥?大组长那封信,简直就是效救心丸,哦,不,是定海神针,给我们此行,又多了一个附加额外利益。

某离伸过来长臂,我搭上他半曲的掌心,感受着那暖暖的温度,认命的回答:“要跳一起跳啊!我恐高,我怕黑,我畏寒,我惧惊……”

我还没嘟囔完,就感觉被人一把拽进怀里,双手被拉成环状,紧紧箍在某人腰侧。那个某人还嘲笑加奸笑了两声:“抓紧我的腰带!”

呃,鼻尖窜进一股淡淡青草香,这怀抱,味道还是很不错的。我暗想。干净,爽利,正好补充我强烈的缺乏的安定感。

耶?悠悠游游模模糊糊飘没啦?这怎么行?在这样的关键时刻,我是多么需要这样的热乎乎的温暖啊!就算被沙子埋死了,临死前还是要舒服一下的嘛!不行,得赶紧找回来!我下意识的又往衣襟里面蹭了蹭。

某离好笑的双臂一使劲,搂紧,脚下一跺,纵身,一头扎进流沙之中。

没有云霄飞车的感觉,只有耳边萧萧的风声,哓哓的划过,刮的我耳朵生疼。

也不知道多了多久,我就觉得身子一沉,“咣当”一下,翻身砸在了重物上面。

重物?无他,悲惨的某离同学是也。

我赶紧晃晃脑袋,涂出满嘴沙子:“离啊?你没事吧?”

身下的肉垫传来闷哼:“还好,我还有包袱垫底。就是你别扭——唉,别乱动——”貌似他在黑暗里,摸啊摸啊,从包袱内,摸出了火折子。

点燃,眼前刹那光明了许多。

我正以极其不雅的“大”字型姿势,趴在某离身上。

而某离也还倒好,被我压的不能动弹,只余双手,不住的挪着背后的棉包裹。

我立刻尴尬的跳起来,离开他的身上。

某离一瘸一拐的站起来,撇撇唇,卖力的揉揉屁股:“真重!平时吃饭的时候,也没大见得!怎么这会儿多出这么多肉来!”

我热情的挪过去,讨好的谄笑:“阿离啊,摔痛了吧?哪儿痛啊?来,给你捏捏……”

“去,一边儿呆着去!”某离不好意思的红了脸,不再唧歪了。

我顺着他的手,真往四周仔细瞧了瞧。

空旷,非常的空旷。这里,就像一个地下的长廊,而且,是长廊的尽头。四周全是高大的石壁,厚重,阴森。没有拱,更没有门。

脚下地面并不平整,砖块高高低低;抬头顶上一片漆黑,已经看不见掉下来的洞穴。似乎,头顶那心目中进来的出口,从来就没存在过。

我搓了搓手心,寒凉已然慢慢爬上来了。我打了个冷战,觉得成片成片的阴气,正从漆黑的四处角落袭来,沿着我的后背,直冲脊梁骨。

某离见我怵在那里,连忙打开包袱,先扯出一件质地上好的长衫,把我裹的严严实实,然后,左掏右掏,掏出个铁丝架羊皮纸。

我说:“这是啥?”

某离埋头展开:“这是长安东市老刘杂货铺的高级特产!”

我瞧着他反了三折,拉长铁丝,支架固定,捻好蜡芯,甩了个响指,火苗“倏”的一溜——得,一盏简易羊皮灯笼下线——体积还挺大,折叠时分毫看不出!

我佩服的五体投地:“阿离啊,这可是好宝贝啊!咱们现在就需要它!”

某离得意的仰:“那当然!居家旅行,盗墓挖坟之必备工具!”

我倒!

可惜某离仰仰的不是时候,凑巧用平日与众不同的角度,他看到了半空中,壁洞上刻着一排大字!

我示意:“把灯笼提近点!看看写了什么?”

配合着妖冶昏黄的灯光,某离一字一句:“擅——入——墓——道——者——死!”

“哇噻!”我眼巴巴抢着摸摸心脏:“你**这么慢作什么?俺的心跳都要彪升到三百啦!”

某离霸王的窃笑:“冷汗下来啦?”

我不满的挺了挺胸,可惜没有波涛汹涌的效果:“切,就这点道行,你还远远不够哟!”

某离拍拍我的脑袋:“那就走吧!战决!”

对!战决!我握拳。

我们二人,尾随着某离手中的大羊皮灯笼,在深邃的墓道中,缓步前行。

越往里走,里面似乎就越黑,灯笼的光线,也越来越微弱,渐渐,只能聚集成细小的一团。然而脚下不再干燥,隐隐有霾雾闪现,携带浓重的湿气,夹杂刺鼻的腥臭味道。

我攥了攥某离的袖子:“离啊,你说,这墓道该有多长啊?”

某离摇了摇手上的羊皮灯笼:“应该不会太长吧?你扯着嗓子喊一声我听听?”

啊?我汗。

结果某离居然在我的小臂上,狠狠掐了一下。

“啊——”我的尖叫,立刻回荡在整个墓道里,环绕立体声,绵绵长长,经久不绝。

报复!这是对我们跳下来,我压倒他,还要给他揉尊腚的红果果的报复!泪眼。

某离一击掌:“听见没?回音的传送度!前面一定到头了!”

我呸!

“你让我吼成这样,墓底里面有什么,也全引出来啦!”

某离挠挠鼻孔,乱没形象的:“有什么出来不是更好!咱们现在这里又宽敞,又开阔,有什么都能看的清清楚楚,来什么咱们灭什么!”

嚯!好大的口气!可惜,等了n秒钟,也没啥来应验他的大话。

盯着十步开外,那座硕大的石门,我脚步一滑:“到头了?明明才到大墓的门口好不好!”

一面石壁,被推开一个斜斜的死角,展露在我们跟前。

门上没有石锁,光滑滑透着贼光。用阴线,刻着一个张牙舞爪的图腾。

变形猴面,长有两个头,背靠背,曲颈相连,巨眼圆睁,长舌至脖部,两头各插一对巨型鹿角,四只鹿角权桠横生,有黄金色的四只眼珠,蒙着熊皮,插着六双翅膀,却踏着两只不相称的鸡脚爪。

“这是毛?”我抖了抖。

某离呢喃的很轻,八过我挨的近,还是听到了:“射魑……”

我加重道:“射魑?”

某离认真的解释:“以前人认为,人死后,人的灵魂还存在,为了防止有时候人死后灵魂还到阳世来作祟,于是不得不在墓中放置一些七七八八的辟御妖邪……”

我了解的点头:“比如这个!”

某离向我比了个“不错!“的手势。

我们往旁边看去。

被推开一条隙缝的石门旁边,一个栩栩如生的石刻武士,傲然把守。

我不喜欢他,非常不喜欢。他连脸上的肌肉,铠甲的线条,都精致的无与伦比,仿佛活生生立在你的面前,丝毫没有死亡的气息,只有无尽的杀气。

最重要的是,我在他的手中,看见了一把,寒光凌厉的出鞘的宝剑。

青锋过三尺,上书许旌阳。

我咬牙切齿:“这正是金丝雀传讯中,小飞飞他们碰见的“万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