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终响
作者:月上无风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19390

容音睁眼的时候,现自己处于一个极亮的环境中,光线刺得她有些睁不开眼,她皱紧眉头,用手挡在眉际,才渐渐睁开眼来,环视四周,现这大概是个洞穴,自己怎么会在这里的?记忆中自己不是被青铜踩了一脚……难道自己是死了?目光落到右前方时,只见一个矮炕,上面,坐着一个矮小的白胡子老头,正鼓鼓瞪着牛眼睛般的大眼,看着自己。

她先是一惊,待惊讶平息后,她站起身来问道:“你是人还是雕塑?”

“什么?雕塑?”那老头跳了起来,目测起来,身高可能才到容音的腰际,他吼道,“有我这般可爱的雕塑么?”

容音差点憋不住笑,可是不打击老人家也算是她尊老爱幼的表现:“便道,那请问你是谁?”

“我是送你到清朝来的人。”老头子明明就脾气暴躁,此时还故作深沉地弄着自己的长须说道。

“你?”容音不敢相信,虽然知道不礼貌,但是还是本能地将质疑脱口而出。

“怎么,你还不相信了?”老头子又是从炕上跳了起来,大呼小叫,“你当初穿越的时候有没有听到一个人叹息‘缘’,那个充满磁性的声音就是我的。”

容音一愣,渐渐回忆起了那个声音,她刚穿到清朝的时候还依稀会想这个声音究竟是谁的,那么空洞清冷,像是看透了世事般寂静沧桑,原本以为,至少这声音的主人也会是个仙风道骨的“世外高人”,却不想,竟会是眼前这个小老头?

“想起来了吧,”小老头轻咳两声,准备切入正题,“其实今天我找你来的目的是跟你商量下,你是否想回现代去了,因为你的债已经还完了……”

“债?”容音迷糊了起来,什么债。自己难道穿越是因为要还债?

“是啊,你欠颜韵的友情债,老四的爱情债,邢律的夫妻债,现在都还完了,所以你可以回你本来生活的年代去了,只是有一点我要说,你的身体在那边消失太久了,无法带着身体回去了,我只能帮你重新找个合适的身体,然后你住进去,另外……”

“等等,先不说回现代的问题,您老能给我解释一下那三个债么?”容音容音止住他的长篇大论,满脸困惑。

“真是的,我就知道你麻烦,不然怎么会人品那么有问题,非要我把你揪回来还这个债?”老头不屑地看了容音一眼,瘪了瘪嘴,大概又腹诽了好久才道,“七世之前,你们四个便认识,那个时候,你和颜韵也是一对好朋友,你是老四的妻子,颜韵是邢律的妻子,可是你看上了邢律,便苦心积虑地以探访好友为名,住进了颜韵的家,目的却是勾引邢律,你得手了,却被颜韵和老四现了,颜韵一时失手杀了你,可是你倒也没有怪她,因为确实是你一时执念害了三个人……老四责怪颜韵杀了你,便把颜韵杀了,而邢律疯了后坠入悬崖死了,老四最后自尽了。你们四个人相聚地府后,那三人都对阎王爷说可以原谅你,但是要你还债。就是我刚刚说的那三个债了。”

吞了口口水,老头继续道,“阎王为了惩罚你,说即使他们原谅了,你也是一定要下地狱的,不过刑期从一千年减为五百年,可没有想到地府的管理出现问题,生生在你应该出狱投胎时把你漏掉了,你也茫然无知地在那儿多呆了三百年,阎王爷最后无奈,为了偿当年他们三人的心愿,便让我来提你们去三百年前的清朝了了前世的恩怨。”

“嗯……这故事是你编的吧?很烂……”容音皱眉听完后,抚着下巴给了这样一句评论。七世之前的自己这么狂野?这么外放?不至于吧。何况,自己还在地狱呆了八百多年?怎么也不像啊。

“我编的?”老头再次爆了,跳着小脚道,“我有闲心编故事?不信我给你看当年的录像……”

“录像?”容音更加疑惑了,原来冥府也用高科技啊,还有这般高级的东西。

可老头在从袖中掏出的水晶球上拍了又拍,仍然没有任何反应。

容音不禁满头黑线。

“算了,大概出什么故障了,不过你想想今世你生的事情,便该明白我没有骗人了!”老头大概因为调不出资料,没了底气,口气也就软了下来,“好吧,你看,你这一世,是不是为了偿还当年欠颜韵的友情?因此你才甘愿为她牺牲了爱情。这一世你与老四是有了爱情,却算是被他放弃,没了姻缘……不过邢律,这一世先你无论经历了多少,还是嫁给了他不是么?这就是命定的缘分。不过有两点在考虑之外,一是颜韵这世也仍是愿意为你付出,大概是为了弥补当年一时冲动杀了你,另一个便是你和邢律的关系,有了重复七世前的展……”老头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一句完全是如同他自言自语的嘀咕般,容音根本没有听清。

不过,容音早便忙着去想老头的话了,他说的是有两分道理,越想越贴切,一时如坠冰窖,原来,自己经历了这么许多,只是为了还八百年前的债?这命,也太过恐怖了,难道每个人都无法抗过命,逃过它强大的管束?

“不用想了,有些路是我们早就给你们排好了,有些却还是靠你们自己走的,比如现在,我问你愿不愿意回去……你可以回现代,也可以留在清朝,任你选择。”老头轻叹一声,拍了拍容音的肩,这时,才似有了些长辈的气度与仪态。

容音蹲下身子,眼神显得有些茫然,愣了半晌才道,“您老刚刚说我回去之后也不能用现在这个身体?”

“是啊,我刚刚说了嘛,你的身体在那边凭空消失很久了,而这边呢,现在有很多人守着你的身体,不能消失,只能给你换一个。”老头子显得有些不耐烦,却因此而唠叨了起来。

容音一滞,那这样,是不是也就意味她回去后,也不能名正言顺地照顾自己的父母了?

“我爸我妈……在那边还好吧?”容音提到爸妈这两个字眼,眼睛就不自觉地湿润了,目光渐渐散开而失了焦距,她觉得自己愧对他们,内心不安。

“当然不好,你都失踪快一年了,不过还好,他们好像怀上新的孩子了,这胎是个男孩,你要不要看看?”小老头见她难受倒似起了善心,用刚刚那个水晶球,擦擦,里面便出现了夫妻两,容音见到,泪水便再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十八年的养育之恩,她怎么对得住他们?在这边生存了近十年,想起他们的时间,绝对不多。

人家说留不住长大的儿女,儿女的心说到底是会跑离父母那里的,以前父母笑着跟自己说这话的时候,自己还撒娇凑到妈妈怀里,拉着爸爸的手说绝对不会,可是,自己穿越过来后,随着时间,竟渐渐忘了父母恩,而现在,想偿还,想回报已是不能。人说最痛苦莫过子欲养而亲不待,而自己则是欲养而时不许,又何尝少了这分痛苦呢?

不过自己回去也好吧,至少能选个接近他们的地方住下,看着他们,至少做个邻居,关心照顾他们也好。

“唉,你决定回去了么?”小老头长叹一声,问道。

容音点了点头,想了想,又道:“清朝那边的我死了,那些人会很难过吧……”

“你这不是废话么?”小老头一时又激动地跳了起来,道,“你认为邢律不会难过,颜韵不会难过,老四不会难过,还有那些真心对你的人,都不会难过?你自己在那边生活了那么久,虽然是经历了不少曲折,受了不少折磨,可是,你也反复了解了那个地方也还是有真情存在的,你被马踩了后,邢律和颜韵都已经是两天两夜没有睡觉,守着你了,还不用说其他就算照常过着却心里难受的人,你怎么能当他们不难过呢?咳咳……”

小老头被口水呛到了,平复了后又继续无比激动愤怒地说道:“其实说实话,我是你,我便不回现代了,你父母反正是不可能抹掉那段记忆,消除失去你的痛苦了,对他们来说,你彻底不存在了,就算你回去从别的角度关心他们,他们也不会当成是你了!而你回去后,给清朝这群人又是带来新的痛苦,你就忍心,忍心?你知道这些年邢律为你付出了多少?要不是阎王催我,我还真想让你多在他身边呆两年的,我要先说啊,这没有后悔药可以吃的,你若是想见到他们痛苦,你就回去吧。”

容音垂眼,凝于那个水晶球上,那边正是夜晚,爸爸坐在书房里看书,妈妈腆着大肚子一如往日所做的那样,给他端去水果,爸爸从书中抬头,见是妈妈,便幸福地笑着,捏了捏妈妈的手。这般温馨的场景,让止住哭泣的容音再次泪流满面,这次却是静静的,不做声响。

她想到了妈妈给她讲过的故事,讲老虎会将自己长大的孩子咬离自己身边的故事,当时她笑着道:“你啊,要是长大了,我也不许你回我身边来贴着我。”她那时还小,以为妈妈要抛弃自己,还吓得哭了,而原来,现在自己竟是主动离开了。她噙着泪,却是笑了出来,伸手摸了摸水晶球,道:“小老虎长大了,要离开妈妈身边了……”说完后,又为自己的幼稚而笑开。妈妈爸爸,弟弟应该会代替我照顾你们吧。虽然,我就算回来,也真的无法是你们的女儿了,但是选择回去他们身边,我还是会觉得自己愧对于你们的抚养……那如果我很幸福,你们会不会很开心?

好单向的想法,妄加揣度了吧。或许自私的人,永远都会有这样的想法。而自己偏偏就是自私的没心没肺了些。只是,自己想到了这些年来经历的事情,想着或许正如这老头所说的,邢律为了自己付出了那么多,自己便无法割舍下来。

爸妈,你们曾教育音音要做感恩图报的人,可欠他们的债,自己觉得好像还没有还完还够,无论是胤禛、颜韵还是邢律,自己都不像是来还债的。尤其是这辈子,自己好像更是又欠了邢律不少。自己不想下辈子再还债了,下辈子,音音来还爸妈的养育之恩。爸爸妈妈,就原谅音音这一世的不孝吧。

容音跪下,对着水晶球磕了三个响头,虽然毫无意义,却是对自己良心的一个安慰。

白胡子老头笑着抚了抚胡子,道:“这还差不多。”

容音起身,带着眼泪笑道:“别急,我还有个要求。”

“啥要求?”

容音在老头耳边嘀嘀咕咕说完,老头讶然:“好孩子,讲感情!我以前总觉得你狼心狗肺的,这个时候才对你有点喜欢和欣赏之意了,这个忙,我算是帮了!闭上眼睛吧,我送你回去!”

容音扯了扯嘴角,闭眼,渐渐感觉自己如腾空了一般。捏了捏拳,唇边笑意变得坚定。自己这次回去,真的是决定与他相伴到老的……

哦,不,是白头到老。

后传一音自述

康熙五十六年十二月,我带着伦述,不顾漫天风雪,坐着马车疾奔回京,只因太后,那个曾经对我好的无以复加的老人,去世了。最先听到消息时,我才现自己错过了什么,错过了在那个我最痛苦的日子里,唯一让我觉得温暖的慈宁宫内,见老人家最后一面。

可现在,我至少该去为老人家守灵,伴她一段日子。可时间给的并不充裕,外面风雪太盛,我只有不管不顾地任性让马车飞奔。伦述紧紧抱着我,表情有些惊慌。他是不知道这些的,在他出生前两个月,他爷爷,也就是格哈尔王爷就去世了,他从不知道死给人带来的是什么,当然,我也不会刻意告诉他,只是带着他,去感受那种有些沉痛的氛围。

这些年来,邢律成功地将我照顾的很好,嫁给他九年,我便过了九年安心舒适的日子。从京城得到的消息还是有的,他不会刻意瞒我什么。

京城从来就不是个平静的地方,这些年大事小事仍是不断。

包括二废太子。

包括苏小末不愿意帮助胤禛,而差点被杀,幸好韵韵求情才得以逃脱一事。

包括颜韵和十三生了几个孩子,十三又被禁足,生了重病,这又正好证明了韵韵求情保住苏小末的先见之明,只因现在,十三全靠苏小末医治,才勉强控制住了病情。

包括五十年八月弘历出生,恰巧和伦述是同年同月,只是先于伦述三天。

包括他终究在五十三年娶了年氏,宠爱甚佳。

包括他这些年来的一切成就进展。

……

我都清楚。可惜,我早便是个局外人了。

“妈妈,”伦述爬到我怀里,拉了拉我的领子,“为什么爸爸不跟我们一起去?”

我摸了摸他的头,他长的很像我,因此,也只能算上清秀,而失了他爸爸的完美,不过还好,他的眸色和色还是遗传自他爸爸,乌黑亮,让人看了,还是喜欢的。我笑了笑:“爸爸很忙,不过他会进京来接我们的。”

伦述点了点头,却乖巧地趴在我怀里,不肯再下去了。

他暖暖的气息碰在我颈子上,我心里不由也被弄的暖了。有家有孩子,也便真的好了:“伦述,进京后不要唤我妈妈了,记得唤额娘,唤爸爸也要换成阿玛,知道么?或者你用蒙语喊我们也可以,好么?”

伦述再次点了点头,就不动了。我低头,这孩子已经安静地睡着了,凌晨就被我拉起来赶路的他,想必也是累了。

我顺了顺他黑如浓墨的长,不无好笑地想,如果这孩子永远这么安静乖巧倒也好了,可惜他其实是个很有脾性的孩子,惹起祸来很让你头疼。每次气得我想打他,他就会躲到他爸爸后面去,邢律也真是宠坏了他,每次都跟我说男孩子小时候就是得活泼一点才不至于变成个呆子,末了还总会加一句:“长得像你了,总不能脾气还像你吧!”更是气得我几天不想跟他们父子俩说话。

可他们也很会哄我,每次还能出新法子,例如上次,我气得躲会帐篷,邢律不知怎么教伦述背了莎士比亚的长诗,到我面前神情并茂地朗诵,带着小孩子独特的表演天赋,可爱地令人再生不起气来。

想到这里,我不自觉笑出了声。抱紧了伦述,想着邢律送我上马车时虽是信任却不乏深藏担忧的眼神,我不断告诉自己,他们才是我的家,我的依靠与寄托。

这些年,该蜕变的也蜕变的差不多了,那个人,不过是我深藏记忆里不能拿掉的一块,我无法不回忆那段时光,可我更懂得怎么珍惜现在。

到了京城,我和伦述都是疲惫不堪,下车后先见到了来接我们的韵韵,这些年,她倒不显老了,反而三十岁了,越有了女人的韵味。伦述见到她,便道:“你是那个漂亮的干妈么?我见过妈妈画你的画像。”

韵韵和伦述显然都对对方是“一见钟情”,两人欢畅地聊开了,要到慈宁宫的时候,颜韵才用陈述性的话道了一句:“你这几年应该过得不错,虽然我知道你从那个神仙老头那里要求了要自然变老,可是倒也还是没有什么变化。”

我笑了笑:“没变化才不好,我多像像你一样,越来越美丽……”

“去,几年不见,这个风格一点都没有变。”韵韵嗔怪地看我一眼,说道。

我才不会介意也不会退让,“这个风格还不是从你那里学来的,你这个师父应该觉得荣耀,有我这么好的徒弟。”说完便进了慈宁宫的门,昔日的熟悉涌上心头,我渐渐便轻松不起来了。我还记得太后为了我的事情抱着我老泪纵横,还记得她为了我的事情,才干涉起了朝廷上一些她从来不管的政务,太后,音音来晚了。

“音音,先去太后灵前上香吧……”韵韵拉着我进了主殿,正中正停着太后的灵柩,我“扑”地跪下,眼泪再受不住考验,哗哗流下,我埋灵前,额头触地,我永远也不会忘了,我有今日平安享乐的生活都是因为灵柩里的老人家。

“皇祖母……”我突然意识到自己可以这样唤她了,“音音不孝,现在才来,嫁了这么些年也没有说回来看望过您,现在才来求您老人家原谅音音,奶奶你不要不喜欢我了……”

颜韵将香塞到我手里,扶我起来:“哪有一来就先跪下的,上了香吧……太后这般疼你,怎么可能会怪你呢?”

“妈妈……额娘,不哭了……”伦述似是有些被吓到了,眼中带着迷离与困惑,抓住我的衣角,怯怯地说道。

我持香拜了,又走到一边,点燃炷香,递到伦述手中,勉强对他笑了一下,道:“来,伦述,给曾祖母上香。”

伦述按照我的样子乖乖做了,又走到我身边来。我牵住他的小手,暖暖的,让我的心一下子又实在起来,我笑了笑道:“奶奶,这是我儿子。我们是因为您才有今日的生活,谢谢您。”拉着伦述跪下,再磕了三个头。我长跪不愿起来,而颜韵则抱起了伦述。

“郡主,”这时李德全进来,对我唤道,“皇上让你给太后上完香跟奴才过去。”

我点了点头,再默然看了灵柩半晌,然后起身,牵着伦述跟着李德全走了。

康熙看来老了很多,他服丧剪辫,让他本就干瘦的身形显得有些憔悴,可眼睛却还是惊人的亮,目光也越凌厉,他见到我带着伦述进去,笑了一笑,放下了手中的笔,止住了我正要带着伦述下跪的势头道:“不用请安了。”

可我仍是拉着伦述跪了下去,道:“这是伦述一次见皇阿玛,自是要认这个礼的。”

康熙叹了口气:“生了儿子,看样子是懂事了不少。”

我见他,也是失了年轻时候的怨愤,这些年,草原的生活,倒真是让我的脾性磨了不少。他也说的对,我是懂事了,因为看了太多,所以懂了太多。

“起身吧,伦述,到皇玛法这边来。”康熙招招手,唤伦述过去。

伦述看了我一眼,便起身走了过去。这时候我感激邢律把他教育的能经历住大场面,他知道皇上是谁,可是却没有流露出一点畏惧,反而是一种天生对亲人的喜爱与亲热。康熙对于这样的场面自是乐见的,我其实知道他对于我还是心有嫌隙,可是对于伦述,不久,便看出是真心宠爱。

“这儿子,你教的不错。”两祖孙聊了一下午,康熙考较了他各方面的学业后,带着笑对我说。

我懂得什么叫谦虚:“我教不了他多少,倒是他阿玛,管教的时间多些。”

他沉吟了半晌后道:“允许你嫁给行律,是朕觉得对你最大的弥补,看着你过得好了,朕也才觉得稍微安心。这些年来,朕总觉得不安,觉得自己前些年做的事情,对其他孩子的亏欠总会得到报应,容音,你认为呢?”

我浅笑:“皇阿玛多虑了,音音不敢保证其余人无怨,但是至少音音对皇阿玛再无半分怨愤。而他们,我相信,也会渐渐理解皇阿玛的处境的。”

“这么多年,也就你敢对朕说真话,可惜,朕当时一步错步步错,若是成了你跟老四,也不会觉得身边如此空荡荡的。”康熙抱着伦述,长叹一声对我说道。

这时,我觉得他是真的老了,他失去了早些年的那些野心,而开始回忆与忏悔。这是一个人老了的明显特征。

“留在这边过了节再走吧,今年虽然遇太后丧,一切庆祝从简,可也好歹一家人一起过个年。”康熙见我不说话,便转移了话题。

我点点头,原本邢律也该那段日子才能过来接我和伦述。

“那就择近住在乾清宫边上吧,朕也喜欢伦述,让他多陪朕一段时间。”康熙想了想说道。

我又点头,这没有什么好拒绝的,但:“音音明日想出宫去看看。也带着伦述去逛逛京城。”

“去吧,你以前开的那个淑女屋,做的越红火了,朕还将一些皇族的生意交给了那家店,一直很满意。”

“谢皇阿玛厚爱。”我垂眸低头,感谢的话,倒还算是真心的。

康熙似是有些聊了一下午有些倦了,将伦述从怀里轻轻放到地上,道,“去吧,李德全会带你们去住的地方。”

我牵着伦述微微弯身,然后走了。走之前,我见康熙闭上了眼睛,他或许跟我聊着也还是觉得累吧,或许我也代表了他不堪回的一段往事。

二日,我带着伦述去逛京城,他拉着我东跑西串,片刻不得消停,见什么都稀奇。颜韵在旁边也是累得慌:“哎,音姐姐啊,我觉得你成日在草原是运动着的,我可没有啊,你家这小祖宗也太折磨人了。不过,倒让我想起了我们带弘晖闹京城的那件事,那次是折磨老四……”还没说完就硬生生卡住,她开始打量我的脸色。

我想,她还是应该看出我避讳这个话题的,因为我在听到那两个名字时,明显愣了一下,可不一会儿,我回味过来,对她笑了笑:“看来我们也老了,就光顾着回忆过去了。”

才说完这句话,伦述便回过头,拉下我,在我颊边“吧唧”亲了一下:“妈妈才不老。”

颜韵也蹲下身,指了指自己的脸。伦述也过去香了他干妈一口。颜韵捂着脸道:“你家这小子,一看就是邢律那花花公子调教出来的,嘴巴够会哄人,你以后可得小心看住了,别被一群女人给抢走了。”

我笑眯眯地摸了摸伦述的头,看着他晶亮如新鲜葡萄似的的眼珠子,得意的表情溢于言表,“你家几个呢?”

“我家几个太闹腾了,你不知道,我现在就是孩儿王,带着一群孩子上房揭瓦。”颜韵回味起来,似是有点苦不堪言,却还有着苦中作乐的无奈心境。

我笑了笑,我们就如同一般的母亲一般,见面就交流自己的孩子。讲他们的生活,将看着他们长大的苦与乐。

“你什么时候生二个啊,生伦述的时候顺利么?”颜韵碰了碰我问道。

“伦述还好,很轻松就生下来了,在一群‘蒙古大夫’的照料下,也没出事,至于二个,缘分还没到吧,我也想给伦述添个妹妹。”我很自然地说道。其实生伦述的时候要痛苦死我了,可是看着孩子长大真的有满足和乐趣。

“喂,说着说着就到淑女屋了,进去看看么?告诉你件事,小晗一直没有嫁人,说是没有遇到合适的,便不想嫁了。”颜韵突然停步,看向街边的招牌。

我也抬头,看了看,招牌换成了金字,还是康熙御笔赐的,他真的是费心了。我想进去,可脚下却如灌了铅一般沉重。我终究改不了自己怕面对的习性。

“算了,别进去了,”颜韵在一边善解人意地说道,“见了徒增伤感,你也别去打搅小晗现在的生活了,她做女老板也是春风得意的。其实说不定哪天缘分也就到了,求亲的人也不少呢!”

我迟疑半晌,点了点头。

时间过得还是很快,转眼就是元宵节。虽然从简,可是挂花灯、猜灯谜,闹元宵的习俗是不会变的。各地进贡而来的精致花灯,看花了伦述的眼,聪明的他,倒是对我不拿手的灯谜,一口答一个。赢得了不少奖品。

而宫中郁闷伤感的气息也持续的久了,难得闹一次,便人头攒动。我稍一走神,伦述就混在人群里走掉了。我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虽然不着急走掉,毕竟这么十多天呆下来,宫里的宫女侍卫,认识他的已经不少了,可是这宫里还有水榭,万一他顾着猜灯谜,被谁挤下了水,他不会游泳,那还得了。还有这人那么多,万一谁推倒了他,他被踩到了怎么办?

越想越是觉得恐怖,一口气也快提不上来,我忙四处张望,找了又找,顺着人多的地方走到人少的地方,却还是不见他的影子。我已经有些跑不动了,我靠在墙边喘气,指望着我刚刚告诉的那群侍卫,能帮我找到,把他带回来。

“额娘。”突然听到一声呼唤,我如闻天籁,转过头去,却又立马呆住,那的确是伦述没错,可牵着他的……

胤禛放开伦述,伦述便跑了过来,扑进我怀里:“额娘,刚刚好恐怖,一群人涌过来,幸好我聪明躲在假山里才没被踩到。”

我捏了捏他的小脸,抱着他才感觉心渐渐放回了肚子里。

“谢谢你,胤禛。”我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抬头对胤禛说道。

这时他身后跟过来一个小男孩,跟伦述一般大小,从神态便知是个聪明而稳重的孩子,他唤胤禛:“阿玛,额娘在找你。”

胤禛对他点了点头:“你先回去告诉额娘,等会儿我去皇玛嬷宫里找她。”那男孩儿便听话地走了。

我抱住伦述,似是能从他身上找些勇气,来面对这场算是等待已久的重逢。

真是很久,久到变成了我们各自带着孩子来见面了。我竟然突然想到了无间道里,梁朝伟和萧亚轩的那场重逢,这样的相遇,无疑对于两个曾经在一起的人来说,更加代表了过去的,无法回头。

“伦述很像你,于是我便认出来了。”他声音变得比以前更清冷了,比以前瘦了些的他,脸也越有了棱角,比以前更显冷硬。

我笑了笑:“是啊,长的像我也好,我更省心一些。”

他听了也是笑,倒冲淡了他那种冰冷的气息:“也没觉得你会给你的父母省很多心。”

我明白他在讽刺我的那些“烂桃花”,或许也将他自己归为了其中一朵,可惜,以往的,我都会珍惜。但这些也无从解释出口,我便带着有些犯傻的笑意扯了过去。

“你最近……”

“你最近……”

沉默半晌,我们竟然同时开口问这句话,然后相视一笑,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奇,或许我俩的默契也不会因为身份的原因而有所改变吧。我很满意现在的氛围,虽然尴尬,可浓度却恰好。而渐渐的,我们都摸出了对对方沉寂已久的熟悉感。

“其实看的出来,你过的挺好的。”笑完后,他先开口说道。

我点点头,也笑着道:“听说你日子也过得不错,娶了个天下一美人?要好好珍惜。还有其它的事情,希望你能成功,也算了了我当初的心愿。”

“我知道的,”他渐渐收了笑,面容有些严肃,却不生冷,“我会尽力。”

“嗯,我会祝福。”我眯了眯眼,然后又对他一笑。

他听了一愣,转眼也笑了。

“时候不早了,谢谢你找到伦述,将他带回给我,我也带着他回去睡了,闹了一天,他也累了。”我点点头,知道差不多了,便主动结束了对话。

他若有若无地轻叹一声,道:“好,你转身吧,我看着你走。”

我先是愣了一下,便牵起伦述转身走了,感觉到在四周的花灯柔和的光线下,他目光一直落在我身上,我却强忍住一次头也没回。终是割断,终是最后的遗憾,最后的念想也没了。

转过墙角,伦述拉了拉我的手,道:“妈妈,你哭了。”

我擦擦不自觉流下的眼泪,展开笑颜,道:“嗯,伦述,走吧,我们回去。”

“回家么?”

“是,明天你爸爸就到了,我们就回家。”我点了点头。

他显然很开心,蹦跶了两下,又用晶亮纯真的眼睛看着我,狡黠地笑了笑:“妈妈,今天你哭的事我不对爸爸说,你也不准把我走丢了的事告诉爸爸,他说了我要是乱跑就罚我半年不准骑马。”

我不想解释告诉他说,其实他给他爸爸说了也没关系。就让他宽心吧。

手上牵着的小手,和明天牵着的大手,才会是我今后永远的牵挂。

后传二韵自述

在北京,我出车祸前,我想的一直是自己要不要回去一次,安慰那个因为邢律死于车祸而哀伤欲绝的音音。自己当初离开她,来到北京,也想让那个被保护的太好的孩子,独自面对一些事情,可这次……唯一喜欢的明星死了,能顺利度过么?

可走神的我,却没有想到,我17岁生日,竟然也死于了车祸。被撞飞的一刹,疼痛还没有传来,思维却变得比往日更加清楚,我在嘲讽自己,这下好了,真的留音音那傻姑娘一个人面对了,我再也无法挽救了。

却不知那个人听到自己的死讯会怎样反应,以后,会有谁陪她一起承担生命中的苦与乐。和她一起嬉笑怒骂,过往种种,蓦地袭上脑海,也就是那一刹,我重重落地,慢慢失去了知觉。但我想,我死之前一定是带笑的,因为那些回忆。

原本以为这一世就这样完了,可醒来后却现自己竟然变成了一个婴儿,一个女子将我抱在怀里,嘤嘤哭泣,说的,却是我听不懂的话。我看他们的型服饰,才现,我竟然来到了清朝,不知道老天爷是怎么想的,就让我带着回忆来到了下一世,哦,不对,或许是上一世?毕竟我往回穿了。

就这样,我在一个完全陌生的语言环境中渐渐长大,可渐渐的,我也就学会了满语,我阿玛年纪很大了,接近六十岁才有了我,自然是疼若珍宝,而额娘,也是把我当成心肝宝贝。上天毕竟不亏待我,这一世还是给了我这般良好的家庭环境。而长到三岁时,我才知道我竟然来到了康熙朝,而且,多半是十三未来的嫡福晋。

那个自己在小说中喜欢上的人物么?他会是自己未来的老公?真正是难以置信。却又每日都在盼望自己快点长大,来认识这位历史上的侠王。

三岁能吟,四岁能弹,七岁之书,隐成气候,九岁之诗,已有大家之范,十二岁,弹奏之器,无不通者。这是父亲对我的赞赏,其实我不知道自己这般出风头,在古代会不会是好事,可是,反正命运已定,又是我自己期盼的,便也无所谓了。做到这般出色,也无非是想日后真能与那人比肩而立。

也不是没想过,如果那人并不如历史传说或是小说中那般优秀,自己又当如何?可是,自己毕竟是倔性子,决定了的事,便没有允许自己改的。如果那人真不如自己所想的那般完美,那便到时再寻个法子好了。

其实想到或许会不合心意的时候很少,我想,那便是缘分吧,当时,还未见面,我其实已经认定了这人会是良人。

与十三的相遇,是在我意料之中的,其实跟音音接触,知道她与皇家那群人的关系之后,我便想过,或许,我和十三的相遇,会是因为容音。却不想真是这样。

可当时自己的反应却是出乎意料的,我一直认为自己能够做到还算冷静地冷眼旁观,确认这个人是不是真的是我欣赏的那个人。可是,刚刚听到他的声音,我便确定了,是他,不会有任何差错。心跳的像是要从喉咙里蹦了出来,连声音都有了些不正常的梗塞。这种感情太过奇妙,还未知眼前此人是否真是十三,我便有了这样的反应,这样的确定的感觉,这种直觉,我想,为我后来真正的沦陷,奠定了坚实有力的基础。

允许我真正自嘲一下,对于我这种一直认为自己不可能被爱情左右的人,最终完全栽倒在一个古人手里不为过吧。

胤祥的开朗、大度、善良、真诚,哦,当然,还有才学,都在与他相识到相知后,深深地震撼着我,我明白,刚开始的时候,或许他喜欢过音音,但是我也相信,那只是种带有欣赏的喜欢,而我也从未想过去抢什么,与刻意改变什么。就是在平日相处中,那种看似毫无意义、打时间的谈话,那些细水长流般的感情交流,其实都在起着转变的作用。

在真正确定感情与我们的关系之后,十三曾抱着我问,为何我当初,那般大胆又直接地确定了他。

我有些无奈,抵着他的额头,道:“因为我看出你是个软柿子,好捏!”除了这般戏语,我也不知该如何回答有些尴尬的问题。不只是我回答不上来,况且他似乎隐约间有些不自信。

从他的眼中,我也清楚地看到了无奈与纵容。

我不是想刻意磨去什么风华和棱角,只是只在他面前展露罢了。如果是为了他,我想我做个小女人,还是甘心情愿的。哪怕,为此会受到音音的嘲笑与讽刺。那个从头到尾只想做小女人的女人啊,便曾经笃定地说时间会改变我的想法。确实是时间,跨越了三百年的情感,我能不服气么?

而我至今万分感谢的是,在我十四岁那年,居然老天爷将音音再次送到我的身边。我其实一直有这样想过,如果我是男的,必定会喜欢容音这样的女子,温柔善良,不像我这般日夜风风火火,莽撞泼辣,直来直去。

那时候没有深想,为何音音会过来,只是有些自私地再次感谢老天,将我唯一觉得可惜的东西,再次给了我。后来,我感谢的却是,我的爱情,我的幸福,甚至我的命运,全都是由于音音的穿越而得到的。

可是,后来,我常常为音音而烦恼,从最初在古代看着她的开心与惊喜,到现在的难受与哀伤。如果音音回来要受这般多的苦,我在见她一眼,就该将她踢回现代。她和老四,她和老十,她和太子,她和邢律。她的烂桃花一直很多,在现代的时候我就已经有所意识,没想到,回到古代,倒是开的越灿烂了。

而我最难过也最痛苦的一件事,便是她为了我和十三,牺牲了她与老四相许生死的爱情一事。其实后一次,老四虽然为了胤祥而放弃了她,但是我知道,如果音音真正选择爱情,老四是放不开手的。谁会忍心抛下她呢?可是,老四想必也清楚,他选择十三,对于音音,未尝不是一种成全,成全她对我的好。

可是,这样的情感与成全,让我怎么承受。

她捧着我的手,不许我为了她的成全,而委屈胤祥,可我想故意珍惜自己与胤祥得之不易的感情时,就越觉得别扭。而在知道十三曾经为了他四哥,自作主张,牺牲音音时,我便再也难以忍受,根本无法面对十三的我,无视掉他的一切道歉和弥补,与他冷战了整整一年。

直到在蒙古那天的篝火晚会上,他当着所有人,说要跟我拼酒,他一出口,我就知道是音音出的鬼主意。

抬眼看向才从昏迷中苏醒的她,她眼睛晶亮,满脸看好戏的表情望着这边,我冷冷恨了她一眼,却在众人的目光与起哄下,勉强答应了。一杯接一杯,我虽然已经头昏了,但素来越喝看上去越清醒,便面不改色地继续倒酒,仰而尽,再倒酒,周围,是众人的喝彩声,我却渐渐有些听不清了。

可十三最终是先在我面前倒下了,我无法动弹,因为一动也晕,只有再次看向音音,音音却望向老四那哥儿几个。他们也似是明白了情况,十四过来打着哈哈,恶毒地开了两句玩笑后,扶着十三走了,而音音也让她的侍女莲桑,过来扶我回去。这真的是一场闹剧。但其实我看着音音如此幸福的样子,也有些服软了。也就趁机原谅十三倒也罢了。

回到帐中,我让莲桑出去了,十三拉着我的手絮絮叨叨说了很多,包括他小时候的事情,四哥对他的照顾,他的顾虑,他抱着我,絮絮叨叨,他道,情意难两全,他何尝没有顾及过我。但是,若是真正失去了我,他便连兄弟情也难以顾及了,他居然孩子气地说他要出家,说他要去长伴青灯古佛,永远离开这。

说到这里,我知道他胡搅蛮缠,想推开他,却被他抱的死紧,他说,这一次,他绝对不会再放手了。果然,当他占我便宜时,我看他那清澈的眼睛才知道,人家十三爷,怎么可能输给我一个“弱质女流”?

暗叹自己上当了,不过心里也轻松了,终究还是要和好的,他来祈求自己,总比自己最后主动要求好。

我想,我终究算是个幸运的人,有好友一路支持陪伴,找到了近乎完美的老公,没有经历过太大的波折,我不觉什么遗憾,谁说穿越女的生活一定便要随时都波澜不断的,现在这种细水长流,对我来说也是满足。

或许,正如音音所说,我这般要强的人,在感情里,却最终甘心俯称臣,不再骄傲。

我看着音音和邢律过的很好,享受着胤祥的呵护,在京城,见证着历史的展,坐看云卷云舒,俯间,自是别有一片平安喜乐的天地。

而现在,我正守着才两个月的弘晓,我们的六个孩子,看着他在摇篮里熟睡的笑颜,写下这段自述,很久没有用白话文与简体字由左向右横着写东西,自己看来都觉得奇怪了。只是,这个午后,我看着窗外的阳光,莫名地就想记下一些很混乱的心情,那些过去的点滴。

刚刚搁下笔,伸个懒腰,胤祥就进来了。他今年的腿疾没犯,看来也精神些,可毕竟因为病痛折磨与朝廷不得志,还未满三十六岁的他,看上去,竟有些沧桑了。但是,在我眼中,他始终是那个抱着我,轻唤我韵韵,而眉目飞扬的少年。

他先逗了下弘晓,然后走过来,扶着我肩,望向我桌上的纸稿,道:“韵韵,又写些什么呢?”

“写你怎么欺负了我一辈子。”我眯了眯眼,将头靠向他怀里说道。

“怎么会欺负了你一辈子?真是乱讲,”他故作严肃,点了点我的鼻子。停了一下后,才道,“才半辈子不到呢!等着我欺负你到百岁了,那才算是一辈子。”

我在他怀里,想,若是他能真活到一百岁,那我就是真的被他一直欺负也愿意,可是,我知道,我们之间,也不过九年而已了,但我强撑着,笑道:“那我岂不是还有的熬?”

他将我扳正,认真地看入我眼中:“韵韵,等我十年,十年之内,我一定想办法带你离开京城,你不是说江南暖和,适合我养病么?我们就去那里好么?”

听到这个许诺,我一下子忘了任何反应,是震惊?是喜悦?是有了希望吧……

他愿意为了我归隐这些都不重要,在他的保护下,我在京城也是生活的安定,唯一担忧也是他以后会太过忙碌而伤了身体。

希望历史上的记载,真的是九年后他带我离开,而并非是去世。

“胤祥,”我展开笑脸,“九年好不好,九年之后你带我离开?”

“还兴讨价还价啊?”他含笑刮了我鼻子,“不过,我怎么觉得十年之内,九年是最大的那个呢?不觉得吃亏?”

“不怕,你答应九年就好!”我晃了晃头,微眯着眼,撒娇似的说道。

“好!我答应!”他笑着,伸手握住我的。

十指相扣,便是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