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你下不了手吗？”

元婉容扬一扬黛眉，目光逼视着她，“连这点胆量都没有，你还怎么帮本宫做大事！本宫不妨教教你，要想在这后宫里生存，要么别残忍，要残忍，就先忘了自己还是人！”

阿蕊摇头抗拒，一步步后退，眼泪滑过冰冷的脸颊，将手背在身后，不去接那瓶子！

元婉容紧紧逼近她，伸出手，温柔地抚－摸着她的下巴，目光锐利如剑光，“你可别犹豫太久了，说不定本宫会改变主意，将你也扔去冷宫，让你们母女三人疯到一块去！”

踞这话，阿蕊却是不信了！

皇上绝不可能准许元婉容这样对她！

而元婉容见她反倒愈发不慌不怕，便料到她是仗着容貌生得像自己母亲，便有恃无恐，于是冷笑道，“的确，皇上是很迷恋你母亲，也因此，让你占尽了便宜！

振不过，你肯定不知道，你这张脸很快便不值钱了！皇上选秀，是将你母亲的画像发到了各地，只选与你母亲相似的女子进宫！

到时，这宫里上下都是你母亲的影子，皇上还不看花了眼去，哪里还顾得上你，你也不过是众多影子中的一抹罢了！”

她狠狠盯着阿蕊，“一旦你失宠，本宫便叫你生不如死，求死不得！这后宫里折磨人的法子多了，随便一样便能叫你永生难忘！

更何况，本宫是一定要让你母亲死的，即便你下不了手，本宫也会再派别人去！现在，本宫是给你机会，你若不珍惜，便别怪本宫翻脸无情！”

听了这话，阿蕊猛地一震！

是的，元婉容忍了十五年，如今是再容不下母亲了！

她不下手，元婉容也会再指使别人去下手！

与其那样，倒不如……

她擦去了眼泪，狠了狠心肠，直直地跪了下去，“娘娘不用说了，奴婢愿意为娘娘除去心腹大患！即便那人是奴婢母亲，奴婢也愿意！”

元婉容满意的笑容里，沁出透骨的阴冷，双手将她扶起，又取了药盏递给她：

“你这样听话，本宫自会好好的疼你！你喝了药，本宫便亲自为你梳妆打扮！今夜，可是你与皇上的第一夜呢，本宫一定要让你漂漂亮亮的迎候圣驾！”

“奴婢谢娘娘厚爱……”

阿蕊双手端了药盏，大口大口地喝了下去，竟一点儿也尝不出那药中的苦味……

或许是，心，已经苦到了麻木，痛到了麻木……

喝过药，元婉容便命人准备了沐浴的香汤……

宫人侍候阿蕊褪下了衣裳，扶她浸到了热水里……

元婉容命所有人退下，亲自打开装着香膏的宝石银匣，以尾指护甲挑了一点，轻轻搅入热水中，口中道：

“宫里的女人喜欢用香料，不仅仅是因为它可以使肌香如蜜，更因为御制的香膏有情惑的效用，可以留住皇上的人……”

在水汽氤氲中，她的声音尤显飘渺柔和，但阿蕊听着却一阵阵发寒，即便浸在热水里，那寒意仍然渗进了每一寸肌－肤！

这根本不是宫里御制的香膏，而是宫闱禁物麝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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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闻这种香，或用它浸浴，女子便不能生育！

宫里嫔妃为求皇嗣，自是对它避之唯恐不及！

但教司坊的姑娘却常用它浸浴，以防止怀上恩客的孩子！

所以，她对这种香味是再熟悉不过的！

然而，她也只是紧张了瞬间，随即便是漠然……

她比元婉容更不希望自己怀孕！

为一个不爱的男人生孩子，她宁愿终身不孕！

更何况，那男人还是她的养父！

她冷笑抬眸，却正见着元婉容将宝石银匣搁在了妆台上，取下了方才沾了香膏的护甲远远扔在了一旁，只望着铜镜发呆……

原来，元婉容自己也怕！管老了，却还是想为皇上生下皇子，将来稳坐太后之位吧？

她咽下了冷笑，轻轻地问了一声，“娘娘，您在看什么？”

元婉容幽幽转身，取了错金木瓢，亲手舀起香汤，至她青丝徐徐浇下，语气中竟有自伤之意，“一年中，皇上难得来未央宫一回，以至于本宫也没什么心思梳妆打扮，每日坐在铜镜前，也不过是任凭奴才们摆弄……

真不知有多久没好好看看自己……方才冷不丁一照铜镜，才发现，竟真是人老珠黄得不堪入目，难怪皇上要厌弃……”

她笑了笑，望着浴桶中阿蕊娇美如花蕊吐艳的胴－体，叹了叹，“年轻真好啊，怎么看都是美，本宫也只能是羡慕啊……”

她这样自傲的人，乍然莫名其妙的贬低自己，阿蕊一时猜不着她有什么目的，于是慌忙起身，急切道，“娘娘何出此言？这后宫里女人虽多，却只有娘娘一人才是皇上的结发妻子，几十年夫妻之情，是任何人都替代不了的！

似奴婢这样卑微的嫔妾，尽管年轻，也只够格为皇上侍寝，将来与皇上共载史册，荣耀千秋万世的，唯娘娘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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