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校炮(下)
作者:银鸿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6036

赵玉龙将李毅制住,冷哼一声,道:“你如此不济,看来该是你回家吃奶!”李毅被他的话噎得说不出话来,一张脸涨得通红,用力挣扎,却怎么也挣不脱赵玉龙的钳制。赵玉龙冷冷一笑,又道:“这次仅是给你一个教训,需知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李毅有几个相熟同学,在一旁见同学被一个小孩打倒,此刻听见先生出言,装作劝架,快步向赵玉龙走去,手中暗暗用劲,准备暗中帮助李毅,将那小孩架住。赵玉龙见前来的几名学子面色不善,心中一笑,体内真气运遍全身,刷的一下站立起来。

赵玉龙冷冷一笑,身体微微一旋,那几人无武功底子,根基不稳,被他身体旋转之势带得立足不稳,只听扑通扑通几声,准备抓赵玉龙的那几名学子顿时摔倒在地,李毅刚要爬起,这几人正好又撞在他身上,几人登时摔作一团。李毅这次摔倒,出奇的没有愤怒,表情却变得高兴起来,兴奋道:“你这是‘粘衣十八跌’,简直太厉害了I算又见识到了。”他脸上的表情兴奋无比,那几句赞叹的话显然出自他的肺腑。

赵玉龙闻言一呆,没有想到前世武当的“粘衣十八跌”,在这个世界居然有人知道,这么看开,在这个世界中,应该有武当,当即问李毅道:“粘衣十八跌你是从何得知的?”李毅推开身上同学,站立起来,来到赵玉龙身前,眼中大是羡慕,不答反问道:“你可是武当张崇山张真人门下弟子?你这招‘粘衣十八跌’和前几年张真人在我家表演时一模一样,端的厉害啊。今日栽在你手中,看来也来不算冤。”赵玉龙闻言心中一叹,自己前世的武当从没有什么张崇山张真人,看来是这个世界中武当的一个功夫大师,没想到时空错乱至此,两个世界却有很多相似之处,没想到这世界居然还有武当,而且有武当功夫,却不知有太极没有?

见李毅面色友善起来,赵玉龙知道自己刚才一顿拳脚已将他折服,人便是这样,你越打他,越比他强,他越服你。你如果软弱,他必定会欺负到你头上拉屎拉尿。听闻李毅问自己是否是武当门人,当即一摇头,随口编道:“我不是武当的,不过我有个亲戚在武当学武,曾经教过我两手。”他前世本是特种军人,经过长期的训练,这番谎话说来,说的自然流畅,竟看不出半分破绽。

李毅不疑有他,一笑道:“看来我们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识一家人啊。我舅舅王博武就是张真人门下弟子,我舅舅曾教过我几手武当武功,我也可算得上武当门人。不知你叔叔提及过我舅舅名号没有?”赵玉龙再次摇头道:“没有提及,我那亲戚乃是武林中人,从不对我们家提及江湖之事。”李毅一点头,道:“自该如此,武林中人一般都是这样,我去年问舅舅江湖中的事,他也不给我讲。对了,我叫李毅,我爹是‘铁胆神侯’李震。”说完伸出手来,大有相逢一笑泯恩仇的意味儿。

赵玉龙闻言心中一动,没有想到李毅居然是王爷的儿子,怪不得说话盛气凌人,见他有意向自己示好,当即伸出手来与他握住,回道:“我叫赵玉龙,我家在西湖旁开绣房的。”李毅呵呵一笑,拉着他的手道:“赵家绣庄我知道,乃是新近开的一家绣庄,听说你们家的刺绣堪称登峰造极,我妹妹就很喜欢你们家的刺绣,改日我带妹妹到你家参观学习下,你可不要将我拒之门外哟。”赵玉龙笑道:“怎么会,你们若来,我必倒屐相迎。”说完两人哈哈大笑起来,刚才的不快尽付这一笑之中。

一旁众人只看得大奇,两人刚才还势如水火,顷刻间便无话不谈起来,倒像是好多年没有相遇的朋友,这两个人倒是怪异。蓝先生见自己还没有劝阻,两人便和好,而且越谈越投机,不由心中好笑,少年人便是这样,看不对眼的时候,势同水火,一旦看对方顺眼,便又如蜜蜂和糖水,好得不得了。想起刚才两人打架,尽失神机堂颜面,当即上前,板着脸道:“你们两人刚才在书院里打架,可知神机堂里有如军队,一会神武大炮试射完毕,你们两人各领五军棍吧。”

李毅听闻要挨军棍,眉头微皱,想起神机堂规定凡有打架斗殴者,不论谁对谁错,一率受五军棍的惩罚,心中一叹,不敢反驳。赵玉龙却不同,他现在还不是书院学子,就因为打了一架而挨五军棍,凭什么?当即反驳道:“蓝先生,这可是你的不对了。”

蓝先生见他反驳,心中大奇,问道:“我有什么不对?”赵玉龙道:“我和李毅两人刚才是切磋武艺,乃是为试射神武大炮而进行的热身,先生怎么能说我们是打架呢?”李毅反应也不慢,反正都要挨军棍,如果辩驳他一番,说不定能免了这一顿打,急忙在一旁附和道:“是啊,先生,我们刚才是为试射神武大炮而进行的热身,非是打架,请先生明察。”蓝先生冷哼一声,道:“两个小儿,非要信口雌黄,当我傻子吗?一会试射完神武大炮,各领五军棍罢。”赵玉龙摇头道:“先生,我又不是书院学生,为什么要挨这五军棍?就算刚才我们两人是打架,却也是我先动手,李毅被迫还击而已,他自不该领这五军棍。”他这番狡辩,先将过错揽在自己身上,然后又替李毅开脱,说到最后,竟是两人都不该受军棍。李毅摄于蓝先生威严,不敢再说话,冲着赵玉龙感激的一点头,现在赵玉龙不是书院学生,这神机堂的规矩便对他无用,没想到赵玉龙居然还帮自己开脱,看来这个朋友没有白交。

蓝先生闻言一愣,昨日晚间,他便看到赵玉龙所做试题,深为赵玉龙那首诗折服,见赵玉龙志向高远,想必他日定非池中之物,是夜急找到书院刘院主,请求他将赵玉龙调到神机堂来。刘院主看过赵玉龙做的题后,便欣然同意他的请求,大笔一辉,将赵玉龙报考的传文堂改成了神机堂,自此后赵玉龙要读书,也只能去神机堂。此刻在蓝先生的眼中,赵玉龙便是他神机堂的弟子,是以便按神机堂的规矩来处置他二人,听得赵玉龙一番辩解,蓝锋这才想起赵玉龙还没有进书院,更没有加入神机堂,李毅是他得意门生,赵玉龙的聪明他也非常欣赏,这两个人如今已经和好,从他内心来说是不想责罚的,不过当着这么多弟子面,如果不处罚他二人,以后师威何在?如何让学生信服?这才有以上处罚的言辞。赵玉龙的这番说辞看似狡辩,却句句在理,倒不好辩驳,一时间蓝锋不由沉吟起来,心中盘算,下面的话如何说。

赵玉龙岂容他思考,当即又道:“蓝先生,再说了。今日本是我和李毅比试发射神武大炮,到底还比不比?”他知道自己肯定不会受军棍,不过李毅就难说,是以急忙转移话题。蓝锋怎不知他转移话题,反正自己也没有打算真的处置他二人,忽然心中一动,道:“你的军棍可免,不过李毅的那军棍必不可免,不过……”赵玉龙见他还想打李毅,忽听他口头有些松动,急问道:“蓝先生,不过什么。”蓝锋呵呵一笑,道:“昨日是你们二人约斗,今日我们便改个方式,你们二人与我比试神武大炮的发射,如果我赢了,你和李毅就接受五军棍的惩罚。如果你们赢了,这事就一笔勾销,你们看如何?”

赵玉龙闻言心中一喜,这世界中的火炮自己还没有发射过,不过前世读书的时候,实习时便是操作各种军械设备,从天空到海底,还没有自己不会的武器,这火炮只需计算出火药填充量,算好炮弹的抛物线距离,赢蓝锋简直是轻而易举,当即笑道:“好,就如先生所说的办。”蓝锋见他答应,心中一笑,望向李毅道:“李毅,你怎么说?”李毅闻言心中暗暗叫苦,蓝先生曾于十年前在大同用神武大炮击杀胡人天可汗,操作火炮堪称天下第一,自己和赵玉龙如何是他的对手,见赵玉龙答应,无奈的点头道:“既然赵小兄弟同意,我也同意。”

蓝锋一点头,道:“如此甚好,那是你们先来,还是我先来?”李毅望向赵玉龙,征求他的意见,只听赵玉龙道:“我们是晚辈,自然该尊重长辈。这火炮发射自该先生先来试射,却不知如何判断输赢,是炮弹打得近算赢?还是炮弹打得远赢?”蓝先生一笑道:“这次我们提高难度,在七百步开外设置一标靶,击中标靶者算赢,你看如何?如果两方都没有击中,谁的弹坑离靶近,谁就算赢,你们看如何?”李毅闻言倒吸一口冷气,北武的神武大炮一直只有远近之分,算个大概方位就开始发炮,这次蓝先生居然设置标靶,难道想将大炮当弓箭使用?这简直骇然听闻。让他更为诧异的是赵玉龙居然一点头,道:“嗯,这很公平,就以先生所说的方法进行比试吧。”

接下来,蓝先生便命众学子帮他装填火药,推进炮弹。李毅将赵玉龙拉到一旁,轻声问道:“赵玉龙,你以前可有发射过神武大炮?”赵玉龙一摇头。李毅心中一紧,又问道:“那你可学过神武大炮的发射?”赵玉龙又一摇头。李毅只觉欲哭无泪,看来这次输定了。

赵玉龙怕他东问西问,急忙将右手食指放在唇边,轻声一嘘,道:“我们先看看先生如何操作,他怎么做,一会我们就怎么做,想必不会输。”李毅闻言登时醒悟过来,急忙抖擞精神,认真看蓝先生的操作。

只见蓝先生将三斤左右的火药填入炮膛内,然后用木棍压实,接着放入炮弹。蓝先生每做一步,便详细的解说一遍,自是教导诸位学生。赵玉龙见他动作小心谨慎,中规中举,而且给学生讲解的甚是仔细,不由暗暗点头,看来江南书院号称江南第一学府,倒也不是浪得虚名,只听蓝先生讲课,便能看出。蓝先生讲课一丝不苟,思路清晰,只教人听一遍便能记住,端的是个好老师。

一个士兵骑着马,在七百步开外安置了一个一人高的靶子,然后急忙退回。蓝先生校好炮口,然后在炮尾放置一根引线,接着手中令旗一挥,炮台上诸学子迅速离来开炮台。观礼台上的众人望见乃是蓝先生亲自试射大炮,均鼓掌叫好起来。目前火炮还在测试阶段,蓝锋是以不敢让学生留在炮台之上,而由他亲自来点炮。赵玉龙等人刚来到来到炮台一侧站好,忽听“轰隆”一声巨响,有如石破天惊,大地都颤动一下。赵玉龙急忙往远处瞧去,只见六七百外又是一声轰罗响,跟着碎石激射而起,漫天尘土飞扬,待得尘埃降下,只见那标靶仍旧屹立风中,显然蓝先生没有击中目标。即便如此,远处仍被炸出一直径达丈许的深坑来。观礼台的众人报以热烈的掌声,谁都知道火炮要命中目标是不可能的,那炮坑离标靶仅十来步的距离,显见蓝先生火炮技术之高超,堪称当世第一。

赵玉龙看的心中大定,细细回想蓝先生的操作,不停心算弹药装填量,炮口位置的摆放等等。李毅则看得一个头两个大,自己发射火炮的距离也就五百来步,现在蓝先生打出七百多步,接近靶子也就十来步,看来无论如何,自己和赵玉龙定要挨那板子。回过头来,却见赵玉龙在低头沉思,嘴里默默念着什么。李毅一愣,不由问道:“赵玉龙,该我们了!”赵玉龙抬起头来,微一点头,道:“好,我们便上台吧。”

来到台上,蓝先生朝着他二人道:“现在该你们了。”赵玉龙上前一步,沉声道:“蓝先生,我有一事相请。”蓝先生以为他露怯,一点头,道:“想必你们不敢发射,也好,就去领军棍吧。”赵玉龙一摇头,道:“蓝先生,我希望你命令士兵将靶子移到两千步开外!”蓝锋和李毅闻言均是一惊,齐声问道:“甚么?两千步开外?”赵玉龙一点头,神情凝重道:“不错,正是两千步以外。”李毅倒吸一口冷气,不可置信的道:“赵玉龙,以我的能力,炮弹能发射出五百步开外就不错了,你将靶子放在两千不开外做什么?”赵玉龙道:“我将把炮弹发射出两千步以外,如果我估算不错的话,我们还能命中靶子!”

他这话说得极大,蓝锋一摇头道:“这根本不可能!神武大炮最远射程以前是七百步,如今可达千步,所以我才让士兵安放靶子,以求精度。两千步那是不可能的,简直是痴人说梦。”赵玉龙见他不信,呵呵一笑道:“蓝先生,你先让士兵安放靶子,行不行,您看了再说吧。”蓝锋见他说的架定,心中一动,这小孩前些天便提出神武大炮的改造意见,而且这次书院的考试看来他必会夺得头魁,这孩子的聪明简直超乎想象,让他试一下看看吧,反正也没有什么损失。想到这里,一点头,急命士兵去安放靶子。

那士兵在两千步开外将靶插好,便骑着马快步往回跑来。赵玉龙则带着李毅仔细的装填弹药。蓝锋只见赵玉龙往炮膛里塞入的火药比自己还多出一倍有余,装到最后,赵玉龙却闭起眼来,想了一会,然后用手抓起一把火药填入炮膛,如此往复三次,才没有装填火药。而李毅则成了他的手下,帮他压实火药。蓝先生看得大惊,火药放这么多,岂不是乱来,当即喝止道:“赵玉龙,装填如此多的弹药,万一炮膛炸开,方圆五十丈内的人必受波及,你这不是乱来吗?”赵玉龙摇头道:“先生,根据我所推算,神武大炮的炮膛能承受住比这高百倍的火药爆炸,您放心吧。”蓝先生大奇,问道:“这也能计算?”赵玉龙点点头,道:“嗯,每一样物体都有他的硬度值,炮膛起的作用仅仅是将炮弹发射出去,火炮两头又没有堵死,不会发生爆炸的。这就好比放鞭炮,如果鞭炮中间折断,即便是鞭炮的药量放再多,鞭炮也不会爆炸。”

蓝先生闻言,细细回味,但觉他说的甚是有理,再次紧张问道:“你确定没有事?”赵玉龙一点头,郑重道:“绝对没有问题,您如果担心,可让大家退出百丈开外来。”蓝先生却一摇头,道:“你说没有问题,那就没有问题,我相信你!”赵玉龙闻言心中一阵感动,没有想到蓝先生如此豁达,一旦他对一个人放心,就彻底放心,根本不会怀疑,如果是在军队中,只凭蓝先生这一句话,不知有多人愿意为他卖命。

待得炮弹填入,赵玉龙便指挥着几名身材魁梧的士兵摆弄起火炮来,只见他时而喊士兵将大炮移前,时而往后稍移,过的半响才喊众人住手,蓝先生在一旁看的好奇,忍不住问道:“赵玉龙,你这是做什么,一旦炮口对准目标,开炮就可以了。你移前移后做什么?”

赵玉龙呵呵一笑道:“我这是校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