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收放自如
作者:银鸿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6546

为了考察护院们的情况,第二天清晨,赵玉龙便来到护院们休息的地方。这批新进护院均是贫苦人家的孩子,起来的都比较早,除了昨夜有四人由于值夜还在睡觉外,剩余的十二个人正光着膀子在小院中晨炼。众护院见小主人来了,急忙停止操练,上前行礼问安。赵玉龙对众人的表现甚感满意,夸赞道:“嗯,不错。我只是过来看看,你们继续操练吧。”他话一说完,转身便欲离开。

忽听这人叫自己东家,赵玉龙只觉心中别扭,自己又不是地主老财,这东家二字怎么听都觉得难受。见众人眼中满是期盼,知道这人所说其实是众人的想法,如果自己稍微指点一下这些护院,以后这些护院的战斗力将提升一个档次,对家中的补益更大,当即点点道:“以后别叫我东家了,听着怪别扭的。至于昨天我打你们的那拳,我可以教给你们。”众人闻听他愿意教授拳法,均高兴的欢呼雀跃起来。

那护院摇摇头道:“小主人,昨天忠伯在我们进府的时候便告诉我们赵府乃是大户,府中礼数甚严,我们可不敢乱了规矩。”赵玉龙闻言心中苦笑不已,忠伯在蜀中乃是给自己这个世界中的外公当管家的,他自小便是奴仆,早已习惯了做下人,什么都讲求礼数,不敢逾制。自己曾经劝导过他几次,不要有这种阶级思想,他老人家倒是口头答应,没有想到昨日又和这些护院讲起规矩来,那什么小主人和东家实在是听不顺耳,见那护院仍旧称呼自己为小主人,当即眉头一皱,假作生气道:“既然你们不敢乱了规矩,那么我的那一拳我是不教给下人的,只交给我的朋友兄弟。”

众人闻言一呆,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有性急者早已开始埋怨起那护院来,怪他多言。赵玉龙见那护院面色难堪,一笑道:“如果你们叫我赵小兄弟,并且不用尊称的话,我倒是可以教教你们。”

众人此时才知他刚才的话乃是玩笑之语,重又开心来。

那护院忙道:“既然你不愿意我们叫你小主人或者东家,那我们叫你龙少如何?”

龙少听着也别扭,不过比那东家什么的好听一些,赵玉龙知道这年代的阶级观念超重,也不好再说什么,点点头道:“也好,以后就叫我龙少吧。昨日我考验过了你们基本功,你们的真实功夫却未看过,你们先练些功夫给我看看吧。”

昨日赵玉龙到武馆挑人,选人的手段众人从未见过。还好这些人平日里练功比其他人刻苦,足下功夫扎实,才没有被赵玉龙打到。众人早已明白赵玉龙身怀绝艺,知道他这是要考验众人的能力。当下众护院排成两排,赤膊着上身,在小院中打起伏虎拳来。只见他们拳出如风,虎虎生威,动作整齐统一,出拳间时而大喝一声,看起来气势迫人。

待得他们打完伏虎拳,赵玉龙点点头道:“不错,这少林伏虎拳你们已经掌握了九成。可惜威猛有余,收发却不能由心啊,如遇强手,这拳法只能当个摆设。”

众人这套拳法乃是洪家秘传拳法,练习不下万遍,见赵玉龙不仅能说出这套拳法的名字,均感惊讶。再听的他说众人只掌握了九成,而且这拳法只能当个摆设,均大呼不服,这拳法千锤百炼,怎么都不可能是个摆设。

赵玉龙心中微微一笑,刚才众护院拳出如山,气势看起来很凌人。不过少林伏虎拳虽然讲究刚劲有力,却也不是一味的全凭蛮力,讲的是钢中带柔,有收有放。放开之时,有如猛虎下山,收时候宛如顺水行舟,流畅自如。不然拳拳霸道,过不了几拳,便力气费尽,无力再战。众人刚才打这套伏虎拳法,全靠蛮力,有放而无收,虽然虎虎生威,却极耗力气,看样子并未理解伏虎拳真髓,见众人脸上挂着不服的表情,当即笑道:“这样吧,我给众位哥哥练一下这伏虎拳吧,让你们见识一下收放自如的伏虎拳。”

他刚才见过众人练了一遍伏虎拳,便已全部记住,决心以自己的武当心法加上这世界中的伏虎拳给众人演练一番。

众人见他要打拳,均欢呼起来,迅速的腾开小院中心位置。赵玉龙来到院中,脱去身上长衫,露出内里一套劲服来。众人见他内力居然穿着劲装,却做江湖人士打扮,显是同道中人了,当即兴奋地大叫起来,为他打气助威。

赵玉龙闻呼声精神一振,猛的吸气扎步,拉开架势练起伏虎拳来。众人见他扎步的气势看起来甚是不俗,大有宗师风范,尽皆精神一振,准备仔细看他是如何收放自如的。谁知赵玉龙出拳之后,动作便变得缓慢之极,一拳出去,要数两三下才能伸直,一脚踢出,半天踢不开腿,动作简直缓慢到了极点。

众人只看的面面相觑,心中诧异无比,刚才龙少还说什么收放自如,起拳的气势大有宗师风度,谁知出拳却如此缓慢,不过这拳脚也太慢了点吧,现在的确是收放自如,如此慢的拳,怎会收放不自如?

好半天,赵玉龙才将一套伏虎拳打完,然后吐气收拳。众人看后,好半天做声不得。刚才说话的那护院上前朝着赵玉龙一抱拳,疑道:“龙少,你练的伏虎拳倒是我们的伏虎拳,不过这么慢,仍谁也收放自如吧?”赵玉龙笑着摇头道:“非也,非也,我这套拳虽然慢,但其中的妙处你们却没有看出来,我刚才仅仅是给你们做个演示而已。实战之时,这套拳法又会有改变,比刚才的速度又要快上一点点了。”

那护院闻言苦笑不得,若不是昨天赵玉龙表演了那惊世骇俗的选护院拳法,他定会以为赵玉龙乃是调笑众人的,这也能叫拳法,如此慢的速度,估计还没有打中敌人,敌人便把你打倒几百次了。

赵玉龙见他神情,知道他不相信自己这套拳法有实战能力,一笑道:“这位护院大哥,不若我们两个比试一下,你便能理解了。”

千说万说,不如从拳脚上比试一番。众人闻言尽皆大叫起来,高吼着:“比!比!比!……”那护院昨天经过赵玉龙的测试,知道赵玉龙武艺不弱。此时闻听赵玉龙要和他比试,他少年人心性,也不管赵玉龙年纪大年纪小,是不是他的主人,一抱拳道:“好,比就比!”赵玉龙道:“好,开始吧!”说完后退后几步,静立一旁。

他这一静下来,就如同泰山压顶,给人无比压力。那护院被他气势一压,顿感透不过气来,猛的虎吼一声,也不顾江湖礼数,一招黑虎偷心便往赵玉龙砸去。因为对方是主人,他这拳力道较小。

赵玉龙眉头一皱,喝道:“使全力!”不接那护院来拳,脚底虚晃数下,便绕到那护院后背,接着双拳齐出,一招猛虎推山,瞬间便打到那护院后背之上。那护院的身体本是随着拳式朝前冲的,瞬间不见龙少身影,背后空门已暴,此刻被赵玉龙打到后背,登时失去重心往前贯去。还好他根基扎实,加之赵玉龙也未用全力,他只是往前踉跄数步,并未摔倒在地。那护院仅一招便折在赵玉龙手上,激起他的血性,现在也顾不得赵玉龙是不是主人,是不是孩子,怒吼一声:“看招!”

那护院双拳齐出,一跃而起,一招猛虎下山,直往赵玉龙盖来。那拳果似猛虎下山,声势骇人。赵玉龙一见之下心中大喜,这才是打架啊。不接那少年拳风,反身一仰,一招穿弓伏虎,双拳印在那少年胸口,使出武当的四两拨千斤,立时便把那护院一扑之力转为抛力,将他往空中扔去。那护院的身体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后,“咚”的一声摔倒在地。

两招不到,那护院便已落败,众人只看惊得呆住,心中均想,龙少刚才的伏虎拳拳路并不快,并不见声势威猛,似乎也没有用上什么力道,不过怎么会如此厉害?众人思考大半天怎么也想不明白。那护院摔倒在地,心下已服,抬起头来,钦佩的望着赵玉龙。

赵玉龙微笑着朝他走去,友好的伸出右手。那护院感激一笑,将手交给了他。赵玉龙将他拉起来之后,郑重道:“你之落败均是有放无收,如果你拳法收放得当,我也没有这么快把你打到。”

正所谓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此刻众人早已心悦诚服,知他这番话乃是点拨众人,当即恭敬地在一旁听着。那护院突的双膝一跪,俯首道:“在下刘铁胜,恳请龙少能收我们为徒!”众人也急忙跪了下来,齐声道道:“恳请龙少收我们为徒!”

自己才多点大,怎么可能收徒弟,赵玉龙闻言苦笑不得,急忙扶住刘铁胜,摇头道:“这怎么敢当,我年纪比你们都小,怎么有资格当你们的师傅!你们快快起来。”

刘铁胜却不起来,恭敬道:“正所谓武之一途,达者为先,哪里有什么大小之分。今日我见龙少使用的招式也是伏虎拳,我等即便是再练上十年也不能望您的项背,我们这才知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恳请龙少收我等为徒!”说完也不管赵玉龙同意不同意,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众人也道:“恳请龙少收我等为徒!”学着刘铁胜的模样,咚咚咚给赵玉龙磕了三个响头。

赵玉龙心中烦闷,就是比试一下,便惹出这么多麻烦来,早知道不来看这些护院了。但见众人盛意拳拳,态度诚恳已极,心中不由动摇起来,这些人均是自己的看家护院,以后家中安全还要靠他们负责。以自己前世年龄,收他们做徒弟也没有什么,在这个世界中自己才十四岁,怎么能收他们为徒?不过众人头已经磕了,虽然不是自己的意愿,这便宜占了就归还罢,略一沉吟,对众人道:“众位大哥请先起来,我不能收你们为徒,第一乃是因为我年纪太小,第二,如果传到洪家武馆,你们这另投师门定要为江湖其他门派不容。”

古代门派之间成见颇大,如果改投门派,就等于叛徒,为江湖人所不齿,以后也不用在江湖上混了。赵玉龙本以为这招必然很好,谁知刘铁胜怎么也不肯起来,分辨道:“龙少有所不知,我们不是洪家的入室弟子,算不得判离师门。我们只是交钱在洪家武馆学习而已,跟着教头习得几年拳脚功夫,便到大户人家中当护卫,如果武艺好些,便可到镖局走镖。他洪家只传授些粗浅的武功,高深的却只有他洪家的嫡亲才能学到。”

赵玉龙先前见刘铁胜拳出如风,却无内力,拳脚自然缓慢一些,原来那洪家武馆只传外功,不传内功心法。想了一想,随即恍然大悟,自己前世的习武之人,均比古代世界中的人开明得多,但凡师傅会的,一般都会教给徒弟,没有什么传子不传女,传嫡不传外的观念。这世界里的洪家武馆开派收徒,嫡亲的才是徒弟,外人只须交钱便能学他一些皮毛功夫。假若以后自己离开杭州去吐蕃,如果能找到那圣光,便要穿越回自己前世的世界中去,而自己在这个世界的家人就需要有人照顾。如果收了这些人为徒弟,关系自然比雇佣关系要好些,自己即使走,也能安心得多。想到这里,赵玉龙便不再阻拦,朝着众人道:“既如此,我便收你们为徒!”

众人闻言大喜,刘铁胜忽然想起什么,说道:“房间里作晚值夜的兄弟,跟我们都是一样的,龙少能不能也收他们为徒?”

“这个要看他们自己的意见,你不妨问问吧。”赵玉龙微笑道,收一个是收,收十个个也是收,多几个无妨。反正昨天来的这些人,既然能吃苦习艺,想必德行也不会很糟,加上自己的打造,他日必是一群杰出的武林人士。

刘铁胜见他答应,兴奋地跑回房间,等了一会便带出四个满是兴奋的年轻人,显然刘铁胜已将刚才之事简略的和那四人说了。接着众人搬来张椅子,请赵玉龙就座。

赵玉龙既已答应他们收他们为徒,知道他们是要行拜师大礼,也不客气,当即坐在椅子上等他们行拜师礼。众人却不急着拜师,而是相互交耳起来,从怀中掏出一些物事交给刘铁胜,只见他们掏出的物件有白有黄,显然是在掏钱。赵玉龙哑然一笑,看来这些护院是要给自己拜师礼,端的太可爱了。

果然,刘铁胜带领众人再次跪下,双手捧着收来的散碎银子和铜钱,恭敬道:“拜见师傅,这是我们的拜师礼,还请师傅笑纳。”十六个人,居然凑了五两多银子。赵玉龙坐在椅上微笑的看着,却不接过。众人只看的大急,心中暗道,难道龙少改变主意?莫非嫌这银子不够?

“我和你们比,谁有钱?”赵玉龙忽然开口问道。

师傅这话好怪,你家这么大,仆人丫鬟都是这么多,当然你有钱些,这问题考都不用考虑,众人齐声答道:“自然是您有钱。”

刘铁胜性子比较急些,忙道:“难道师傅嫌我们给的银子太少,等以后我们出了师,挣了钱,再孝敬师傅,眼下我们只能凑这么多,还请师傅见谅。”

赵玉龙哈哈一笑,说道:“以后我不仅要教你们武功,还要给你们工作的费用。你们也看到了,我家虽在杭州算不得特别富有,但是并不缺钱,这些钱你们还是收着吧。如果谁再提拜师礼之类的话,就请他离开我赵家!”

这话说的极重,众人登时吓得不敢出声。刘铁胜想想,知道师傅此言非虚,只得将银钱一一退还众人。待得刘铁胜将银钱返还众人,这才开始了正式的拜师礼。

赵玉龙端坐椅中,受了他们八拜,郑重道:“起来吧。”

见众人起来之后,赵玉龙郑重道:“习武先习德,这武德乃我北武武林的精髓,只有学会了武德,才能学习武艺。所以这三天你们将学习武德。过几天,我们就开始习武。以后这武德我每个月都要抽背,大家可别忘记了。好了,我下面念一句,你们就说一句。习武之武德……

众人见他雷厉风行,立马就开始教大家,心中兴奋无比,跟着念道:“习武之武德……”

“第一、尊师重道,尊敬长辈。”赵玉龙念道。

“第一、尊师重道,尊敬长辈。”众人跟念。

“第二、武之根本在强身,不得倚强凌弱,不得……”

赵玉龙花了接近半个时辰才教会众人武当武德,见众人都会背诵后,赵玉龙心中感慨万千,想起自己在前世,师祖亲自教授自己的样子,好些年都没有回武当了,不知道还能不能见到祖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