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王师张载
作者:半亩方塘      更新:2019-09-15 02:51      字数:2200

江陵城的灵市中爆发了一场前所未有的争斗,张起源以通灵中期的微弱实力打败了融合前期的宇文恺,究其原因,是因为宇文恺为了祭恋自己的道基领域,竟然在真正的万里石城中妄造杀孽。宇文恺筑基成功多年,一直处在融合前期,他从来没有思考过修炼几乎停滞的原因,还以为是修行未到,殊不知,其所筑道基与后来的修炼本心早已背道而驰,这种矛盾才是造成他修炼缓慢的重要原因。

而张起源正是因为敏感地发现了他道基之中的致命弱点,才一举击溃其道基,致使其空有融合期的修为而无道基印证,瞬间变成一个修行废人。

宇文恺的遭遇是每一个修行之人都会遇到的问题,只是有的人早一点出现问题,有的人会修行到非常高的境界才会遇到心结,一个人修炼之初为了什么,百年千年之后还能坚持初心不改吗?

这个敏锐的问题令宇文仇怒火顿生,他认为张起源没有资格去评判一个人的道基与道心,他修炼兵家旁门心法司马法,平生最要制怒,怒气一生便会给身体造成极重负担,但是,他生气之时的战斗力却是不断提升的,是以他很少发怒,也没有人见过发怒的宇文仇有多可怕。

发怒的宇文仇的确可怕,如果不是李白等人到场,张起源也许真要交代到这,毕竟他并不会使用补天册这样的逆天法宝。

看到张老头缓缓走向张起源,所有人连大气都不敢出。他们都因为认出了这老头的身份而陷入巨大的震惊之中。

张起源自然不知缘由,他很高兴,发自肺腑的高兴,他既高兴自己得到了张老头的认可,也高兴自己似乎教别人道理的过程中想明白了一个自己的道理。他一直觉得修炼艰难,一定不要贪心,不要舍近求远,不要妄想自己能成为多么牛逼的人物。然而经此一役,他的心智成熟了许多,他知道只要自己第一步踏出是正确的,那就无所谓后悔。

所以他想通了自己在司马承祯要传授服气道时莫名的自尊,想通了自己在小仙女传授九窍炼体时莫名的逃避,他决定要做一个敢于正视自己内心的自己,他决定永远相信自己。

那一瞬间,他想起了曾经在补天册上出现的一句话:永不言弃,致未来的我。这句话中必然藏着巨大的玄机,但是永不言弃一定是正确的。

想通这些的张起源脸上洋溢着一股淡淡的自信,张老头眼中的欣慰之色更甚,挽着他便往自己的小屋行去。

张起源心想还没向李白几人道谢,于是对那老头说道:“您老稍待片刻,怎么我也要向太子殿下及众位师兄说声谢谢的。”

“谢什么谢,他们不出手你一样没事。”张老头若有所思地看了张起源一眼,张起源身上有逆天之法宝竟然连他也没有看出来,不过看这小子吊儿郎当的模样八成自己都不清楚这法宝的价值,据他估算,按照灵器、宝器、法器、神器这样的标准来看,这至少是一件法器级别的法宝。

张起源以为老头只是嘴硬,所以也没多想,依旧挨个对李白几人拱手道:“张起源感谢诸位救命之恩,还请诸位帮人帮到底,替我打发了这宇文双雄,张起源实在无心冒犯,也无能冒犯,若有得罪……”

“哼!说什么说。”张老头打断了张起源的话对着宇文仇冷声说道:“还不滚?”

宇文仇已经认出了张老头身份,自然什么话也不敢说,浑然不顾胖子宇文恺的抱怨嚎叫,抄起他便打算离开。

“等等。”张老头又叫住他,“你似乎忘记了什么?”

“宇文仇得罪了,还望张子恕罪。”宇文仇双手都有些颤抖,恭敬地给张老头鞠了一躬。谁能想到这老头居然会是人称“王师”的儒家大贤张载,传闻此人是儒家里家三位宫主中某一位的师父,修为恐怕已经到了元婴境。

“回去告诉云南王,让他手别伸得太长。”

“是,宇文仇一定带到。”

“滚。”张老头猛喝一声,竟然将宇文仇一口气喝退了数十步,宇文仇看了一眼张起源,带着宇文恺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灵市,连他带来的一众灵品也没有带走。

“参见张子……”

一时之间自报家门之声四起,原来李白带来这六人均是儒家七家论语之人,除过之前已经说过名字的秦少游不是七家论语本家子弟之外,其余五人均是七家论语直系之人。衣衫不整,放浪形骸的男子是阴山柳家之人,名叫柳永,因排行老七,又叫柳七。灰衫男子是武威李家之人,乃李家龙凤双绝之一的李商隐,人称龙绝玉溪生,手持锦瑟五十弦,威名远播北狄。

另两名华服男子,倨傲的那个是晋阳王家的王子安,年少成名,天资卓绝。另外一人是洛阳杜家的杜子美,此人性格倔强,不喜儒家六艺入道的修行方法,执意要修炼体之术,如今恐怕是几人中修为最低的一个。而秦少游则是黄州苏家苏门四学士之中最富盛名的那个,其悟性之高连家主苏轼都不吝赞赏之语。

这几人中杜子美及王子安修为最低但脾性酒兴和诗词文章都对李白的口味,是仙宗十友中最小的两个,所以此次也当仁不让地来到了江陵城。只是这些后生晚辈绝对不会想到会在这里碰到儒家的大贤王师张载,是以看到张载显露身份的那一刻,连师从儒道两家的李白都傻眼了,他又何尝不知道张载其人啊。

“罢了,你们都且散去,老夫与张起源说几乎话。”张载被人认出自然也不能毫不理会,毕竟儒家极重师道礼法的,再怎么说也不能让后辈们生出魔障不是。

“是,谨遵张子吩咐。”几人一瞬间走了个干干净净,只剩下张起源傻了吧唧地望着张老头,心中有种被欺骗的悲愤感,却也有种淡然解脱的无奈感,原来一切都是真真假假,他以前就想到这老头不简单,但他没想到他会如此不简单,所以方才他还挺高兴,可现在他不怎么高兴了。他仿佛一瞬间从这个似是而非的世界中跳脱出来,他只是默默想到,恩与仇当真难以分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