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起源不懂如何去接受天地的考验，但他知道这血誓却是必须要除的，于是问道：“不知要如何接受这天地考验？”

杜如晦站起身来说道：“这才是我让你来落梨洞的原因，你方才进来时一定经过一处圆形祭坛，那祭坛正是施展‘天地问心’之术的地方，我杜家也是儒家中的大家，老朽作为一家之主，施一个天地问心的幻境还是轻而易举的。至于这幻境是什么样子，如何过，却是老朽无法帮助的了的。”

“这天地问心可有风险？”

“当然。”杜如晦眼神灼灼地盯着张起源说道：“天地问心不仅是考验你的所作所为是否正确，更是印证你自己道基与天地之道是否吻合的奇术，如果你怀疑自己、逃避、或者恐惧都会导致失败，一旦失败那你的道基就毁了。”

“可晚辈还不曾筑基呢。”张起源又是不解。

“一样的，如果失败你可能毕生筑不了道基，”

张起源低下了头，喃喃说道：“这么严重啊。”随即他又抬起头，若有所指地望着杜如晦一字一句说道：“如果不接受天地问心会怎样？”

“两个结果，一个是变成白痴，另一个是变成魔。”

“魔。”张起源重复一遍，自言自语道：“到底什么是魔。”

“魔啊。”杜如晦干笑几声，也似是自言自语说道：“我闭关二十年终于悟出了一点点，所谓魔便是这天地间所有负面能量的集合，魔的归宿是混沌，而混沌代表着虚无。”

“这是什么意思？”张起源被他说的有些糊涂，他本以为魔只是邪恶一点，坏一点，难道魔还有其他的作用？

“不知道，不知道。”杜如晦无奈说道。

张起源望了望小蝶，又想起寒山说过当今天下仙道式微，佛法衰落，修行之人磨难重重，一劫胜过一劫，想来这魔便是修行之人的一劫，那么无论如何也是要避免堕入魔道的。

杜如晦重新坐下，闭起眼睛修行之前说了一句：“小友可以在这落梨洞里暂住下来，考虑一下是否要接受天地问心。”

“晚辈谢过老家主。”张起源对着杜如晦一拜，便起身抱着小蝶往外面走去，他并没有打算就此离开，他已经决定要接受天地问心，但在这之前他把小蝶和白泽的事情安排一下才可。

张起源找了一个僻静又舒适的角落，用补天册化成床榻的形状，将小蝶平放在上面。他仔细感知了小蝶的伤势，发现并无大碍，虽然体温偏寒，但情形却真地跟睡着一样。张起源本想再查查鹣鲽一族的情况，可补天册被小蝶占着，想了想还是去找白泽谈谈为好。一来看看她的伤势，二来问问小蝶的情况，也许她知道些什么，至于第三嘛，当然是请求白泽今后能够照顾小蝶。

张起源之所以做出了接受天地问心的决定，是因为他认为自己本身就没筑基，即便失败也没有太大损失，至于这血誓也许还能用别的办法去除，可如果这次逃避，恐怕下次也没有胆量接受天地问心之术，到最后不管是做个白痴还是入魔都不是他想要的。

再者说了，有小蝶在，他不认为自己会过不了这天地问心之术，他觉得在白泽这件事上，他没有做错。

张起源想到这些便出来找白泽，哪知刚走几步就看见白泽在树洞中等他，他好奇问道：“你怎么进来了，杜十三没有难为你？”

白泽摇了摇头，算是回应。

“进来也好，我正有事找你呢。”张起源走近她，在她身边兀自坐下，坐下后却不知道从何说起，心情不禁有些沉重。

白泽“么么”叫了一声，也在他身边蜷缩着坐了下来。

感觉到白泽并没有像之前在与驭兽斋莫问生等人打斗后的那般淡漠，张起源这才苦笑一下说道：“我这个人本事不大，惹事的本事倒不小。”

白泽静静地盯着他，脑袋枕在两只前腿上，第一次做出这种可爱而孤单的动作。

张起源看到白泽在看他，又继续说道：“杜老家主说我受到血誓反噬，有可能变成白痴或者变成魔，你希望我变成什么？”

白泽么么叫了一声，身子往他身边贴了贴，张起源感觉到他有些冷，有些颤抖，便下意识将她抱了起来，看她也没反对，又道：“我看下你的伤口。”

白泽有自愈能力，她的伤口基本已经凝结，只是这段日子来受得罪太多，消耗太大，精气神始终没有补回来。张起源又给她用服气道治疗了一番，感觉她的体温渐渐恢复，刚想把她放下来，却听她么么叫了一声，双腿抱着他的胳膊，并不愿意离开。

张起源又是一笑道：“我还以为你以后会越来越讨厌人类了呢。”

白泽身体动了动，将她的独角抵到张起源胸前，张起源立即便感知到了她传给他的精神力信息：“你为什么不选择与我认主，这样就不算违了血誓。”

张起源一愣，又紧了紧双手道：“这个震天血誓本身就是陷阱，就算我们认主了，莫问生还是会说他们决定我们没有认主，按照誓言约束，驭兽斋的决定我得无条件遵守。”

“可即便如此，我们一旦认主，你通过天地问心的可能也会提高很多啊。”白泽又传来信息道。

张起源仔细看着她，一直看到白泽眼神躲闪为止，听到白泽跟他说这话他很高兴，于是道：“小羊羔，我始终尊重你，在我心里，你不是一个普通的生命，你是四大灵兽之一的白泽，你是小蝶的白泽姐姐，是我张起源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

白泽听到这话，心中不由有些感动，可是感动之余又有几分遗憾和无奈，她不仅羡慕小蝶，甚至羡慕那个能住在补天册里的暗影仙尊。补天册曾经是女娲娘娘用过的法宝，可张起源似乎与女娲娘娘有些干系，如此看来还是自己配不上他了，朋友之一，这种身份多么讽刺啊。

白泽心里难过，属于四大灵兽的自尊和高傲便重新回到她的脸上，她挣扎着从张起源怀中起开，最后传了一道信息：“你是不是根本就是讨厌我，根本不愿意与我订立契约？”

“我是不愿意与你订立契约，但是……”

不等张起源把话说完，白泽便把一道雷电打了过来，张起源身上穿着鬼竹绵，并不害怕白泽的雷击，只不过白泽击完之后便迈步往树洞外面走去，那高傲的身影显得格外孤寂。

张起源望着她离去的身影，请她代为照顾小蝶的话便怎么也说不出口，直到看不到白泽的身影之后，张起源才叹息一声，回到了小蝶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