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古尼尔（七）

“蛾子总以为自己能扑向火光不是吗？”

黑衣人缓缓地走在落雨的街头，他的手里拿着一柄短刀，刀尖泛着红色，似乎有液体附着在上面，当年他拿到这把刀的时候，颜色也是如此，似乎一旦沾上血液，怎么洗也洗不掉，那猩红就像是渗进去一样，透着渗人的光。

他在转角口稍稍停顿了一会儿，抬起头看到屋檐上的滴水，水珠在这个温度下几乎冻成了冰棱。

“可是它们不知道她们扑向的是死亡。”身穿白色袍子的女人从拐角显出身形，低了低她的帽檐，“大人似乎并不在意他会不会逃走。还是说大人有自信将他拿下呢？”

“他不会逃的。这里是他的一切，没有人会舍弃一切套向远方，无论他走的多远，总有一些东西会在心里，时刻提醒着你，你得回去。更何况，他最在乎的那个人，也在这里。”他轻声说，“凯瑟琳，以后不用叫我大人，卡梅尔就好。”

凯瑟琳点点头，慢慢地跟在他的身后，刚好两步的位置。

“第一次出来执行这种任务，还习惯吗？”卡梅尔走在前面，谈着轻松的话题，黑翎羽衣随着他的步伐在空中起伏，手握短刀，能在一瞬间决定生死。

凯瑟琳并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积水在她的脚下扬起再落下。

不知过了多久，她说，“我不知道。”

“心软了？”

凯瑟琳停下了脚步，抬头看了卡梅尔一眼，他一脸毫不在意的样子，她觉得似乎他从来没有对什么东西在意过一样。

凯瑟琳一直很讨厌这个男人的一点就是直接，命中要害毫不拖泥带水，这让她有些泄气，心里一直藏着的心思被他点破，可她不得不承认，她的确是心软了。

“因为什么？”卡梅尔说，“因为感人的爱情？”

“这只是这个愚蠢男人的一厢情愿而已，他都不知道那个女人到底在想什么，他甚至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如果他知道，这所有的一切早就有了一个结局。”

“卡梅尔，你当时问他的时候，他回答你了吗？”她抬起她的眸子，盯着卡梅尔。

她的问题指的是当时卡梅尔举着短刀，抵在卡米亚的后背，“告诉我她的下落。”

卡梅尔沉默一会儿，“没有。”

“这也是我的回答。”凯瑟琳轻声说，“有时候有些东西真的很伟大，爱也好，喜欢也好，都是能让人强大的东西。”

“在我们这里，”卡梅尔指了指自己胸前的印章，上面绣着纯黑的长枪，不过是在黑夜，并不能看清，“没有喜欢，也没有爱，只有罪恶与斩罪，如果她是恶，那就斩，如果不是，我想我们也没有必要到这里来，北海的樱花很美，只不过听说花期短暂，可惜了。”

她不知道卡梅尔感叹的是樱花还是什么，总觉得他意有所指。但是有一点他说的很对，如果对方是恶，那就只有一件事情需要做。

斩。

“凯瑟琳，不必要的同情，有时候会害了你。”卡梅尔难得地转过身，一字一顿地说，“有一个孩子，他的名字是罗卡，那个时候他还小，老是想着出来闯荡，每天闹着要说要当审判骑士，心里装满了热血与梦想，想要在偌大的卡赛琳出人头地，可是这种事情哪有那么简单，在这刀光剑影的世界里，想要闯出自己的天地，付出的代价恐怕数也数不清，可是在那个时候，我却想的和他是一样。”

卡梅尔抬头望着还在落雨的天空，凯瑟琳看不清他的眼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