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死气的包裹中，墨疏尘攥紧心口处布料的手微微放松了一些，片刻后，却又缓缓收紧。
“他们在说什么？”墨启明望向他姐，万年不动的笑嘻嘻的表情终于消失，随之而来的是眉间解不开的结。
“我也没明白。”墨瞳今天一天，眉头就没松过。两人的对话拆开来看，每个字她都认识，怎么合起来就是没明白。
什么叫用元素把死气引入阵法？
元素什么时候还能引死气了？
墨瞳看着少轻夜收回陌刀，走到墨疏尘和阵法中间，看着她渐渐上升，悬浮在空中，直到她将双手摊开，召集元素的时候，墨瞳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而过，在万千思绪中抓住了一条线索。
刚刚那会，少轻夜用元素屏障抵御死气攻击的时候，她好像就看见死气被粘在元素屏障上……
但墨瞳从心底里实在不接受这个事实，她自出生以来，听说的，学过的，见过的，从来没有告诉过她元素能吸引死气。
元素与斗气，代表的都是天地的精华，是大道生出的灵气，从另一种程度上，也叫作生机。
生机和死气一直是此消彼长，怎么能相互吸引呢？
少轻夜闭上眼睛，呼出一口气，衣袂与发丝无风自动。
她其实很拿不稳。
刚刚在修炼室那边，她就已经大量的输出过一丝元素。而且当时的情况与现在并不相同，当时她引过来的死气处于相对平和的状态，而现在墨疏尘周身暴动的死气……
跟‘平和’两个字挨不着一点边。
但是他们已经没有退路了
少轻夜双臂摊开在身体两侧，五指骤然张开，能感知到的元素，迅速衍生汇聚在少轻夜身旁。
试试吧！
“十方元素，令下集结！”
然而这次，元素汇聚的并不像在修炼室那般迅速，在少轻夜下召令的好一会过后，暗系和最常见的五系元素，也才堪堪聚成了一个个松松垮垮的小球，而风，雷，光是一丝也没有。
而单凭六系元素带来的吸引力，就算是少轻夜极力控制，也只能擦着暴动的死气的边，引过来那么一点点给阵法。
少轻夜在一片元素的散发的光芒中睁开眼，略有忧虑
不光力度不够，这样下去，她很可能坚持不到，让阵法的最后一笔完成。
“真的……”时刻关注着阵法的墨瞳注意到，阵法的颤动虽然没有停止，但幅度已然小了很多，而阵法上的裂纹也停止了蔓延
然而墨瞳没有生出一丝轻松愉悦的感情，她将目光转向少轻夜，千般复杂的言语与问题问不出，于是都汇到了这一眼里。
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能做到以生机吸引死气，并能平衡二者呢。
而相对墨瞳来说，墨启明的心理负担就少了很多，虽然他也知道元素和死气不对头，但具体的根本原因却不清楚，
现在看少轻夜以元素为媒，给阵法传递死气，也只当是她用了自己不知道的招式而已——毕竟他连自家冥界的血祭都不清楚是什么。
但墨启明只是知识不足，毕竟是正统皇家血脉，盯着少轻夜看了一会后，竟注意到了一个，连少轻夜自己都未曾注意到的倪端。
“诶姐，你看轻夜哥哥。”墨启明看着少轻夜，伸手戳了戳墨瞳
墨瞳声音略微有些低，带着说不出的复杂与严肃，然却没把墨启明的话放在心上“我看着呢。”
“不是，你看他召唤元素。”墨启明表达了一下对墨瞳态度上的不满，然后手一晃，将镰刀凭空收回，空出来的双手一上一下，掌心相对，放在身前。
“你看我召唤死气。”墨启明说着，双手一上一下分别移动，掌心间渐渐拉开距离，同时，一团墨色的死气由小变大出现在掌心。“虽然冥族和人族不太一样，但是我在人间收魂的时候见过，召唤元素和召唤死气的方式，都是一样的。”
“你别捣……“
墨瞳本身心里沉重的不行，被墨启明这么叨叨了一大堆，心情值濒临低谷，出言让墨启明闭嘴的同时，瞟了眼她弟弟召唤死气的样子。
一眼看过去没什么特别的，然而墨瞳转开视线后，又突然转回来盯着墨启明的手。
墨启明小小的‘哼’了一声，但也没计较墨瞳的态度，而是分出一只手指了指少轻夜。
“我记得也不是特别清楚，但按理说只有人们与元素签订契约，才能开始修炼，而他们把这个‘签订契约’称为‘元素入体’在这之后，他们修炼所提升的，就是自己体内的那一股元素源，平常吸收天地元素，也是为了给体内的元素源做补充，以供不时之需。”
墨启明不愧经常在人间晃悠，对于人间的了解确实比冥界要好些。
但墨瞳虽然不怎么出冥界，平时阅览的书籍却极多，墨启明所述，她在书上见过明确的记载。“是的，确实是这样。”
墨瞳盯着少轻夜召唤元素的样子看了看，又转过来看了看墨启明召唤死气，总觉得有什么地方存在着细微的差别，然一时竟也说不上来。
“但是你看轻夜哥哥。”墨启明抿抿唇，又用牙齿咬一咬，分外艰难的把接下来，他也不相信的话说了出来“他用元素的时候，好像不是从体内……不是从体内往外输送，而是，而是去操控调配外界的元素。”
墨瞳瞬间被点醒，无意识的朱唇微张，目光有些无所适从的从墨启明身上挪了下来，落到地面，又放空似的挪到其他地方，不断轻微眨动的眼睛，将她此刻的震惊以及难以置信全数暴露。
墨瞳瞪大眼睛低头，看地看了半天，不知想到了什么猝然抬眸，却正好和少轻夜的目光撞了满怀。
墨瞳如做了什么亏心事，发现了谁的大秘密一样迅速移开了视线。
而在她移开视线后，少轻夜的目光也缓缓落下，看着自己周身环绕的元素，再下移，看着自己召唤元素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