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谁杀的你？”柯美萱不仅不害怕，竟然还跟女鬼对起话来。

“刘。”那女鬼回答倒也简略。

“哪一年？”

“1835年。”

“好。”柯美萱说完这个字后，就直直地倒了下去，监视器也“啪”地一下黑了。

听听叹了口气，大步走到柯美萱身边。

“这是怎么回事？”左小孟抑制住内心的恐惧，也走了出去。

听听没有回她的话，歪着头看了看监视器旁边的几张纸。

“魂归故里？”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也算有始有终。”

左小孟看了看地上的柯美萱，又看了看听听，一头雾水，根本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凭你的智商，是不可能想明白的！”又来了！这只九不像不挖苦她好像就活不下去似的。

“我又不是怪兽，不会读心术！”左小孟毫不示弱。

“神兽！你才是怪兽！”听听露出尖尖的牙齿，怒目道。

“听听，”左小孟看着她愤怒的样子，想起她为了带自己去十殿阎罗找人，被地藏菩萨关起来的往事，不由语气软了下来，“其实，我一直想跟你说一声谢谢，后来，地藏菩萨有没有为难你？”

听听收敛了锋芒，脸上难得浮现一丝赧色，嘟嘟囔囔地说了一句：“要不是苏童，我才懒得帮你！”

看听听别别扭扭的样子，左小孟不由笑了笑：“无论如何，还是要谢谢你！”

“我倒没什么，苏童就惨了…”听听说到这，突然意识到什么，赶紧闭上嘴。

“苏童怎么了？”左小孟一下紧张起来，难道他不仅是受了伤那么简单吗？

“哎呀，你就别问了，说了你也不懂。”听听明显想岔开话题。

“什么我就不懂了？我这个年纪，还有什么不懂的？”

“你这个年纪？呵…”听听蔑视地笑了笑，“你那三十六岁跟我这三万六千岁比，简直还是个单细胞生物…”

左小孟一时语塞，仔细想想还真是无法反驳。

“还有，我知道你喜欢苏童，不过最好断了这个念头，以后离他远一点。”听听仗着自己会读心术，说话相当直接。

“你胡说什么呢！”左小孟脸上现出愠色，有一种被揭穿的懊恼，“我比他大那么多，怎会喜欢他？”

“你承认也好不承认也罢，你们俩的问题不在年龄，以后你就知道了。”听听垂下头，有点儿伤感，“我也喜欢他，但是他不喜欢我。”

啊！没想到听听这么直接！左小孟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搭话，她转念一想，眼前这个人活了三万多年，沧海桑田都不知道经过几轮了，还有什么可遮遮掩掩的呢，倒是自己，真的不敢去面对这份似是而非的感情。

“那个，好像这里不是谈这些的好地方，我们先看看柯美萱怎么样了吧！”左小孟恐怕她再说苏童什么，赶紧转移话题。

“不用看，早就死了！”听听毫无表情地看着地上躺着的人。

“啊？那刚才…她还在…”左小孟话还没说完，只见这时，听听面前的半空中出现了一个碗口大的洞，在黑暗的屋子里发出奇异的光。柯美萱的身体像是被光洞所吸引，凭空飘了起来，当到达光洞的高度时，“嗖”地一下钻进去不见了，洞口也随着她的消失闭合得无影无踪。

“她，她，”左小孟瞪大了眼睛，这又是什么法术！

“这是去黄泉的通道，上次在地府的时候苏童不是跟你说过，黑白无常两位忙不过来，特意新开发的灵魂传送系统。”

“啊？还真是省时省力…”左小孟对世界的认知又一次被刷新了，不过她仍对柯美萱的死存疑。

听听对她的疑惑相当明白，不过她却说：“苏童会跟你解释一切，我先走了！”

说完，眨眼间就消失了。

“听听，听听…”左小孟正不知所措，只听见身后一个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

“小孟，该起来了！”

她转头一看，一阵强光刺得人睁不开眼睛，待强光散去，只见苏童的脸正在她的眼前，而自己则躺着沙发上，这个姿势看起来十分暧昧。

她猛地推了苏童一把，高声道：“你想干嘛！”

苏童被她推了个趔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呲牙咧嘴地只喊疼。

庄得忠在一旁哈哈大笑，左小孟环视一周发现自己仍旧在辛诚的家里，又看了看地上的苏童，有点儿不好意思，过去拉他。

“你离我那么近干嘛呢？”

“他怕你不愿意醒呢！”庄得忠打趣道。

“难道我一直在睡觉吗？”左小孟忽然想到听听和柯美萱，还有闹鬼的古宅。

“当然，”苏童站起来揉了揉屁股，“你怎么那么大劲儿？摔死我了！”

左小孟才不信他的话，能上天入地的人，还怕摔这一下？

“可是我刚才明明…”

“见了柯美萱，还见了听听是吧？”苏童接着她的话说。

“你怎么知道？”左小孟有点儿糊涂，如果是个梦，苏童怎么会知道？

“刚刚你经历的一切都是真实的，只不过是在梦里。”苏童难得正经，知道现在左小孟一肚子问题，他也不再卖关子，接着说，“你刚刚看到的，是柯美萱的魂魄，她对自己的死亡也不清不楚，于是打算回长辛大屋寻找答案。”

“那她…”

“你听我说完，”苏童打断了她，“你在自己的梦里是以一种灵体的形式出现的，所以作为一个新鬼而言，并看不到你。至于听听，她那个年纪，什么都看得见。”

左小孟看了一眼庄得忠，只见后者正听得津津有味，一点惊讶的神色也没有，十分奇怪。

“监视器里的女鬼，是道光年间辛家的一个丫鬟，被借住在辛家的刘姓表亲看上，这个洞口的在那个院子里欲对这个丫鬟行不轨之事，结果遭遇反抗一不小心失手杀了她。虽然，这个女鬼后来也进了六道轮回，但仍有一股怨气留存在长辛大屋，伺机报仇。”苏童简明扼要地说了一遍事情的来龙去脉。

“报仇也不能乱杀人啊！再说都过了快两百年了，那个姓刘的早就生生死死不知道多少回了！”左小孟忍不住打抱不平，心里想到柯美萱，那个花一样的女孩子，实在气不过。

“柯美萱是随母姓，她父亲姓刘。”庄得忠的一句话惊到了左小孟。

“你是说，她的父亲是…”左小孟心里打了个哆嗦。

“是的，经过几个轮回，刘姓表亲又来到了这个时代，还有这么一个优秀的女儿。”苏童接着说：“人世间常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对于这个女鬼而言，两百年也不算晚，算是执念很深了。”

“但是，我仍然不能理解，她要报仇直接找仇人就好，为什么要报到人家女儿身上？太没有是非观了！”左小孟愤愤道，仍为柯美萱的死觉得不值，“自己当年就是受害者，怎么忍心去害一个无辜的女孩子？”

“我刚刚说过了，那个丫鬟死后纵使再有不甘，魂魄其实也不得不去地府，下面规矩大，不会让她在人间待这么久的，按正常程序，她当年就已经进了轮回系统。你刚才看到的影像只是残存的怨气而已。”

“那怨气也有这么强大的力量吗？强大到可以杀人？”

“鬼魂都不能杀人，何况怨气。”苏童叹了口气，“它们只会干扰人的心智，如果非要定义一个凶手，那只能是柯美萱自己。”

“你的意思是，柯美萱是自杀？”左小孟无论如何不相信，事业如日中天的大明星为什么会无缘无故的自杀。

“你还记得她来这儿是干什么吧？”苏童盯着左小孟的眼睛。

“当然记得，拍戏，《魂归故里》。”左小孟突然想到了什么，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这个故事里的人，不止刘姓表亲可以来到这个时代，其他人也同样可以。”苏童认真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