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什么是自由恋爱啊？”

“小姐，我也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人…携手终老吗？”

“小姐，你去哪儿我就跟你去哪儿…”

“伺候小姐是第一要紧的事儿。”

“小姐，我得赶紧去给你做新衣裳不然就来不及了…”

“小姐…”

“小姐…”

…

…

左小孟猛地醒了过来，她竟然趴在桌子上睡着了。迷迷糊糊中，她唤了一声“羽灵”，没人应答，这才想到那个古灵精怪的姑娘已经走了，带着一身的伤疤和内心的不甘走了！

怎么会有人如魔鬼一般，那么残忍地夺走了一个年轻姑娘的生命？

“小姐，小姐…”一个人在门外轻轻唤她。

“是谁？”左小孟警惕地问。

“是我，小五。”

原来是白天来报信儿的小伙子。

左小孟开了门，外面月光如洗，照得地上惨白一片。

“小姐，白天当着那么多人不方便，其实我已经打听到是谁害了羽灵了。”小五四下看了看，悄悄地说。

“是谁？”左小孟声音有些颤抖。

“日本人！”小五咬牙切齿地说，“白天那个太郎在，我不敢说，但是有人看见一个穿着军装的人曾经出现在西郊，据那人说，军装的样式和太郎第一次来咱家时候穿的那身一样…而且，那把刀…是东洋刀…”

听完小五这番话，左小孟浑身止不住地发抖，心里一阵阵疼痛。自己想维护这个维护那个，最终还是走到了今天这步田地，这是她最不想看到的结果。

她早该想到，羽灵这么不明不白地失踪不是一件简单的事。自己还想通过太郎对自己的感情，护一家几十口子周全，最后却连一个天真的小丫头都护不住！如果不是犹豫不决，思前顾后想得太多，提亲的时候就干净利落地拒绝，斩断情丝，羽灵也不会跑出去做什么新衣裳，遭此大劫！

想到这，她悲痛地不能自己，蹲下来放声大哭，似乎只有这样才把多日积攒下来的担心恐惧忧伤踟蹰悲痛统统释放出来。小五想起羽灵的惨状，也忍不住跟着落泪。

泪眼朦胧中，左小孟脑海中浮现出一幕幕相似的场景，如果上一世是吉野大将军用一把武士刀亲手斩断了情缘，那么这一世就让她和太郎的情缘也结束在这把东洋刀上吧。但是结局如此惨烈，代价如此沉重，此时的她对太郎，残存的感情消失殆尽，剩下的只有恨，摧心剖肝的恨！

自从羽灵死后，“父母”再也没有提过和太郎的婚事，他们也意识到，很多时候并不是偏安一隅就诸事大吉了。

局势越来越紧张，太郎也没有再来家里，有两个日本兵曾经奉他的命令过来送东西，都被左小孟打了出去，后面也就没了消息。

杀害羽灵的凶手最终也没有找到，即便找到了又能如何？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青天白日却再也没王法可言。

左小孟深深感受到这个时代的悲哀，生活在这个时代的人的无奈，作为小人物的他们真的只能随波逐流吗？

越来越多的人被杀害，越来越多的家庭被掠夺，左小孟忍住不去听不去看，她任由自己随波逐流浑浑噩噩地过日子。

直到有一天，她收到了一封信。

“我已替羽灵报仇。

但，大势非一己之力所能掌控。你我均为乱世之中一草芥微尘，偶尔相遇却终身难忘。

庙堂之高，江湖之远，寥寥几载，转眼百年。

若有来世，愿你心如我心，星辰大海，千万珍重。

太郎此生永诀。”

左小孟读完这封信，禁不住掉下泪来，他终究还是为羽灵报了仇，自己的真心并未错付。但这封诀别信也让左小孟清楚地认识到，两人再无可能。

……

……

左小孟呆呆地望着窗外的大雪，自从羽灵死后，她的身体就一天不如一天，近日更是连屋子都不敢出了，一阵冷风吹来又惹得她咳嗽了很久。

她躺在自己的屋子里，像一片即将凋落的叶子。想不起来自己是什么时候来到这个地方的，也想不起来自己现在该去哪儿，迷迷糊糊中只觉得有人在拼命摇自己的头，她本能地去拉那双手，触感却冰凉如铁。

“小孟！小孟！”一个熟悉的声音由远及近，细微又焦急。

左小孟努力地睁开了眼睛，一张脸在她的面前从模糊变得清晰。

竟然是太郎！

左小孟看着他，口中纵有千言万语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眼泪噗噗地往下掉。

“小孟！小孟！”对方眼眸中焦急的神色更深，“赶快起来，跟我走！”

跟你走？她痛苦地摇了摇头，既然说好这一世永别，怎么还能……

突然之间，左小孟发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自己感觉浑身发冷，竟是泡在水里，身上不着片缕。

“啊！”她大叫了一声，差点儿跳了起来。

太郎赶紧捂住她的嘴，轻声说：“别喊，别喊，我是苏童！”

苏童！

左小孟瞪大了眼睛定定地看着他，真的是苏童吗？不是太郎？也不是什么其他人？

随后，她惊诧地发现自己泡在一个巨大的水池里，这不是太郎家的圣泉吗？只不过此时水面上的白雾已经散去，水温冰凉，温泉不知道为什么变成了冷泉。

难道她还在籍宿！

苏童不再跟她解释什么，随手拿起一件白色长袍，将她从温泉池中裹了出来，抱起来就走。

“喂！你这是……”左小孟心里一阵不自在，冷淡了两天的太郎，怎么一下子又变成了热情的苏童。

虽然自己是个成年人，但这个地方，这个情境，她对即将要发生的事情还是觉得有些尴尬。

不得不说，籍宿的私宅真是大到没有边际，不知道苏童走了多久，一直到一片幽静的竹林才把左小孟放了下来。

“胖了啊！累死我了！”苏童没头没脑地说。

本来左小孟酝酿了一路的旖旎情绪彻底被这句话打败！

“哈哈哈，想什么呢你！”苏童往下拉了拉她的袍子，放声大笑，“月光如水，佳人可期，可惜现在不是时候。”

左小孟拽紧了长袍，小心思被他看破，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狠狠瞪了苏童一眼。但是，有一种奇异的感觉升上心头，那个她熟悉的苏童终于回来了。

“不逗你了！”苏童收敛了笑容，正色道，“刚才要不是我及时赶到，你就危险了！”

“什么危险了？”左小孟一脸迷惑，“这不是你家的圣泉吗？能有什么危险？”

苏童盯着她看了很久，叹了一口气。

“哦！我知道了！刚才又做梦了，你是说在梦里我会有危险吗？”左小孟恍然大悟，但一想到羽灵的惨状，时代的疮痍，太郎的诀别，梦里感受如切肤之痛，神情又黯淡下来。

“你也可以这么理解，但是关键的问题不在这个梦……”苏童欲言又止。

“那在哪儿？”左小孟看着他和太郎一样的那张脸，突然庆幸自己生在这个时代。

“是谁让你进圣泉的？”

“不是你吗？你说这是你家的圣泉，很神奇，能疗伤，还能美容养颜什么什么的……”左小孟吧啦吧啦说了一堆之后才反应过来，对方好像完全不知情。

苏童的脸色十分难看，他站起身来，靠在一棵粗壮的竹子上一言不发。

“小毛头，你……”左小孟看他的样子，心里有些没底，刚刚他的问题明显表示了并不清楚进圣泉的事，那带自己进来的人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