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听在子腾身边站定，壮着胆子拉起对方的一只手。

子腾本能地要往回缩，不过却被她拉住不放。白矖半天没有听见什么声音，一回头就看到这副场景，不由瞪大了眼睛。

“你！你在干嘛？”这是哪儿跑来的野丫头，竟然敢拉子腾的手！

听听不搭理她，只是快速地用手指在子腾手心中写了一行字：人偶是我的。

子腾才知道原来这个人要以这样的方式和他“对话”，紧绷的神经自然而然地放松下来，开口道：“你这话倒是奇怪，明明是你从我的屋子里拿出来的，怎么就成了你的？”

在暗中一直担心的左小孟也松了一口气，轻声对苏童说：“看来，她真的赌对了。”

“别那么乐观，”苏童目不转睛地看着听听的一举一动，“偷了人家的东西，看她要怎么圆过去。”

“这个人偶是哪里得来的？”听听又在子腾手心写道。

“有必要告诉你吗？”子腾这会儿倒也不着急，饶有兴致地对她说话，语气也十分友好。

看着两人一来一去“交谈”的样子，本来在一旁的白矖待不住了，打算即刻参与进来。

“白矖，时间不早了，你先去娲神处，我随后就来。”她一动弹，子腾就感觉到了，不动声色地下了逐客令。

“子腾！”白矖觉得不可思议，什么情况这是，他打算和这个不知道哪儿冒出来的野丫头促膝而谈吗？连娲神的宴请都让自己一个人先去？

“我随后就来。”子腾把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语气温和却不容反驳。

白矖其实内心里对他是又爱又怕，这个人一旦较真儿起来固执的要命，如果不是他自己想通了的话，谁也别想劝动分毫。

有时候她真的怀疑子腾对自己是不是还有感情，总是不远不近的样子，既不过分冷淡也不热络，即便在开心调笑时，也带了一丝疏离。

不过三万年前他自封五感，唯独让自己可以与之交流，就凭这一点，白矖觉得在他心里还是与众不同的。

想到这儿，她只好乖乖地出了院门，临走还不忘说一句：“那贼交给你处理了，尽快赶过来。”

说完，瞪了一眼听听就往远处去了。

“你才是贼！”听听可不吃亏，冲着白矖离开的方向大喊一声。

“你这么用力干嘛？”子腾听不到她的声音，却能感受到自己的手被狠狠地抓了一下。

“对不起，我在骂那个坏女人，用力过猛。”听听写上这句话后，有点儿不好意思，捏一个男人的手？还是一个美貌男人的手？看起来怎么那么像性骚扰？

“坏女人？”子腾重复了一遍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白矖，不由笑了出来，“哈哈，她要是听见了又该大发雷霆了！”

“小孟，我们可以出去了。”苏童见那白矖已经离开，子腾不仅看不见，还被听听缠住了，此时绝对是逃跑的最佳时机。

他拉住左小孟的手，轻轻打开了屋门，沿着墙面慢慢向院门口移，一边还跟听听使眼色。

听听也看见了二人，冲他们挤了挤眼睛。同时又在子腾的手里写下一句话：这人偶和我有缘，你何不成人之美？

子腾这次倒没急着说话，另一只手顺着她的衣袖抚上了她的耳畔。

听听没想到他会动手动脚的，猛地推开子腾，结果力气太大，自己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你干嘛！”她看了眼苏童和左小孟，刚刚判断子腾应该是正人君子，现在白矖走了，他不会起了什么歪念头吧！

一时间忘了他听不见自己说话，脱口而出。

苏童和左小孟也紧紧盯着子腾，不知道他打算干什么。

“原来是位女子。”子腾收回半空中的手，神情有点儿尴尬，“可是谁家的顽皮女儿，误闯谛所？”

听听见他原来只是想知道自己是男还是女，心里就没那么紧张了，站起身来又在他手心写到：是啊，误闯误闯，您大人大量！

“误闯不要紧，强人所难就不好了。这样吧，感觉你年纪不大，谛所中有喜欢的随便选一件，除了这个人偶。”看是一个小丫头，子腾也不想和她计较。

“如果我一定要人偶呢？”谁知道子腾的话竟激发了听听的好奇心，为什么除了人偶之外，难道对你真的很重要吗？

“你一定要，那恐怕我就要坏规矩了！”子腾的耐心已经快被磨光了，饶是他修养再好，也经不起听听如此胡搅蛮缠。这话说得威胁性十足，任谁都听得出来。

“听听怎么回事？人家都打算放她走了，她为什么还坚持要那个人偶？”左小孟虽然看不见听听写了什么，但是从子腾的只言片语里，也能猜出个大概。

“她坚持认为那人偶是她，我看着也有几分像四季阁的画像，不过子腾显然不认识她，估计只是相似而已，她又是何必！”

你要讲道理，不能动不动就学那个坏女人！

听听倒是把撒娇卖萌发挥到极致，这么一会儿功夫，就开始离间起子腾和白矖的关系来了。

“你倒是跟我讲讲，强行夺人所爱，又是什么道理？”子腾觉得这丫头十分难缠，但却并不讨厌。

这个地方这么多房子，我偏偏进了这里，见到人偶，此为缘分之一。这人偶的衣着打扮和曾经的我有几分相似，因此一见之下十分倾心，此为缘分之二。对你来说，这个人偶不过是一个摆件罢了，对我而言，初次见面就生出惺惺相惜之感，此为缘分之三。

听听这次在他手上写了一大段话，紧接着又接了一句：难道你不应该成人之美吗？

子腾一时竟愣住了，半天没说话，听听以为一次写太多他没理解，又写到：我写的太快了吗？

“你说，人偶的衣着打扮和曾经的你有几分相似？”原来他注意到了这句话。

是啊！是不是很有缘？

听听虽然也一直想不通这个问题，但此时只是一心想带走人偶，并没有往深层次想。

“是有缘，那你若带走，会如何待它？”

看子腾似乎松口了，听听冲着苏童和左小孟比了个胜利的手势。

日夜永相随，死生不辜负。

听听在子腾手心鬼使神差地写着。这八个字对她而言既熟悉又陌生，熟悉是因为自己曾经跟某个人说过同样的话，陌生是因为已经很多很多年没有再提及了。。

她写完之后，子腾一下子愣住了。片刻，他轻轻地说了一句：“煜熠从此逝，化骨寄余生。”这几个字像一把利剑，劈中了听听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