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赖
作者:寒格      更新:2019-09-17 23:45      字数:2261

为了这么个无情无义无心冷血的女人,他……竟然选择自杀?

疯了么?

他是疯了么?!

手术好不容易成功,却自主踏上了一条无法回头不归路?

混账东西!

你知不知道你死了,有多少人会伤心,多少人会难过,多少人会痛得心肝肺撕绞成一团,却无法发出半分痛苦的呻-吟。

就算所有人都不难过,不伤心,不悲痛,我会啊——

我会疼,会痛,会难过,会流泪,会哀伤,会恨不得将那个女人的胸口剖开,让她亲眼看看自己的心,到底有多黑?!

车允赫,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我恨死你了——!

无言将脸全数埋进银怀中,极力压抑住濒临失控的情绪,可身体却仍然止不住的颤抖,仿佛寒风中被冻得牙齿僵硬的小兔子般。

“怎么,不敢相信?哈哈哈,难不成人世间那所谓的亲情会降临在我们身上吗?!别开玩笑了!心无言,不要装出一脸惊骇的表情,你明明清楚的很,不是吗……?”

黑木翼冷笑着斜起眼,幽暗的栗色眸子却不含一丝霸气,浓浓的悲哀与自嘲无所顾忌的倾涌出来,不知是为车允赫,还是为他自己?

亦或,二者皆有之……

…………

是的,她清楚得很,那种撕心裂肺的痛楚,是她儿时最可怕的梦魇,拼命想要挣脱,却无能为力。

但是,她跟他不一样!

自身的不幸,并不能成为带给他人不幸的理由,他人的幸福,同样不能成为上帝不公的借口。

这个世界,日升月落,从来都不是那么完满。

所以,当她经历愈多,看的愈多,会发现,没有什么是不可原谅的。

将子女,生下,然后因为莫名其妙的理由抛弃他们的父母……

只能说是,他们太过弱小,自身没有足够强大的力量去抵抗残酷的现实,输的一败涂地。然后,以为抛弃掉一切,就会一身轻松。

就算恨,也毫无意义。

无言叹了口气,晃了晃银的手臂,示意他先放自己下来。

“不行!”某人果断的拒绝,不留半分商讨的余地。

“我只是撞伤了头,又不是磕到了腿,银,别这么霸道好不好?”

“不好!”

“帝银!”无言眉心拧紧,唇角的淡笑瞬间荡然无存,冷冷的看着他,就像古代审问犯人的判官似的,表情认真而严肃。

银心底不由得苦笑了下,看来自己一辈子都要被这丫头给吃得死死的。

偏偏被她欺负了,还会有种别样的幸福感,整颗心都是这个女人,装得紧紧的,所以哪怕她对自己使小性子,耍,蛮不讲理,都会觉得分外开心。

呵……

这下子,以后可糟糕了。

银无奈的松手将无言小心翼翼的放下,唇角倏扬,淡淡的琥珀色眸中,溢满了无声的宠溺。

灵堂外,白雪皑皑一片。

纷扬的雪花如白驹过隙,肆意的飘落着,好似一个个凄美的音符,正低声唱颂着一首来自远方的诗篇。

黑木翼悲凉的望着他们眼神交汇时,那种暖暖的幸福,难受的心房痉挛的抽痛着。

为什么,他自认无论任何一样都不输于帝银,最后的赢家,却不是自己呢?

为什么,是他先遇上这个女人,是他先对她好,最后的结果,却是他被恨得深入骨髓呢?

车允赫,那个善良的一塌糊涂的男人,根本就没有存活在这个世界的资格!

可为什么,最后的最后,自己好像连他,都比不上……?

难道,错的人,是他吗?

生平第一次,黑木翼对自己产生了怀疑,瞳孔骤缩,似是难以置信。

“当你不了解真相,就不要一个人在那里炫耀自己的伤口,黑木翼……那样,只会显得你很可笑!”

无言走到他面前,眸光瞥过那个被按在地面上的俊脸,俯下身,拂过他额前缭乱的碎发,不紧不慢,继续说道。

“因为,是你的母亲为了你可以有一个好的未来,哭着下跪磕头求银的母亲把你弄进黑木家,此为其一。其二,你口口声声叫嚣着银的母亲攀高枝,跟了当时的伯纳诺家族教父,实际上,是你母亲狠心将自己的妹妹弄巧成拙卖到罗马黑街当妓-女!”

说到这,无言心肺一拧,像是被钝物重重击打过般,闷生生的疼。

望着黑木翼惊愕呆滞的脸,她听见自己飘渺悠长,而又凄凉怅惘的声音。

“往往认为自己最悲惨的人,往往,幸运的一塌糊涂。不是任何人害死了舍弃你的母亲,是你的母亲以生命为代价恳求银放过你。应该说,自始至终,没有被抛弃的那一个,是你才对……”

“可是,你却因为自身的不幸,将允赫逼近绝望的深渊,他真的是为了黑木月自杀吗?亦或者,是被你羞辱到极致,连生的渴望也无?”

无言讪讪起身,一番话说下来,似是在自言自语,实际上,却是说给在场每一个人听。

命运没有给你选择的路,是不是,就停下来,不走了?

错。

自己选择的路,无论要付出怎样的代价,经历怎样的磨难,痛苦,折磨,那都是必须承受的!

与任何人……都无关!

“撒谎,撒谎,撒谎,撒谎——!统统都是谎话!!那个女人,那个该死的女人眼里只有金钱跟权势而已!我是死是活,她根本不在乎!怎么可能会为了我的未来去下跪求人——?!!”

“骗我的!全部都是骗我的!虚伪,骗子,滚开——!!”

黑木翼发疯般嘶吼着,拼命的挣扎,欲要去抓打无言,却遭来高大守卫一阵拳打脚踢,一时间,头部,胸前,腹部,小腿,皆酸痛不止。

但他却感觉不到分毫,大脑,一片空白,茫茫然,不知所踪。

印象中,那个女人,连一次都没有拥抱过他,看向自己的眼神,仿佛在看着一堆必须尽早处理的垃圾。

否则,便会发出腐烂的臭味。

“真相是什么,现在已经,不重要了,因为……”无言顿了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过枪,对准他的脑门,扣动枪阀,凄然怒喝。

“你马上就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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