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0章、真假皇后（二）
良久的沉默以后，杭皇后竟是缓缓的笑了出来。
从开始的嘲笑，慢慢就变成了放声大笑。
笑容里带着泪水，不知道是恨，还是怨。
从前在外人面前，无比端庄的杭皇后。
终于有了一丝疯癫，咬牙切齿，“如何不记得？若不是因为你，哀家的儿子怎么会葬身火海？若不是因为你！这天下，顺理成章就是我儿子的！又何须我这么多年的费心筹谋！”
要不是当年那场大火烧死了祁元霆。
她的孩子，就是嫡长子，顺利应当是当今皇帝。
面前这个人，害死了她的儿子，还想要抢走属于她儿子的太子之位，做梦！
“你害的元霆早夭，占据了原本属于他的一切。否则就凭你这低微的身份，你还能稳坐太子之位这么多年？你不过是一个卑贱妇人生下的孩子，有什么资格让我孩子替你丧命？”
“就你这一条贱命，便是千百条，也抵不上本宫的元霆。”
杭皇后大约也是知道自己已经活不成了。
一字一句，字字戳心。
祁越就如此站在她眼前，面无表情的听着。
一言不发。
旁侧站着的两人，完全琢磨不透祁越的心思。
但杭皇后这些话，让旁边的祁楚昊都有些听不下去。
“杭皇后，你是多行不义，有今天的下场都是你自己造成的，你有什么资格怪罪到三哥头上？”
“大哥早夭，但你却不惜利用禁术，让三哥带着离魂症活了这么多年。如今为了让七弟登基，不惜毒杀父皇。你口口声声责备三哥占据了大哥的太子之位，可其实。你对大哥可还有丝毫母子之情？”
“用不着继续在这里自欺欺人，也用不着去找无数的借口去掩盖你所犯下的罪行。你想要的根本就只是这至高无上的权利，只是希望皇位上坐着的那个，是能被你所掌控的！”
当年年幼，他对大哥的印象几乎已经没有。
但却可以想见，那是一个和杭皇后全然不像的人。
祁楚昊义愤填膺的说了一通，说话间，却还是有些许心虚的看了祁越一眼。
他几乎已经是很小心的言论，生怕说错了什么，勾起了三哥的那些往事。
这些年来，若非三哥心智坚定，仅仅是凭着离魂症，怕是都没有人可以活到今年。
更遑论，三哥这个太子殿下，比任何人都要出色。
杭皇后似是被戳中了心思，一双眸中通红，似是带着血色一般。
硬生生的盯着面前的人。
脸上笑意不减，“那又如何？难不成，你敢杀了哀家？”
她已经是太后，她的儿子已经是皇帝。
就算被朝臣所怨怼，她也依旧是太后！
她的背后，还有杭家。
“如何不敢？”祁越的语气森寒。
一把弑血扇把玩在手中，迸射出层层凉意。
明明已经被清理的十分干净。
可一道寒光落到杭皇后眼中。
竟还是让她有片刻战栗。
仿佛下一刻，就立刻会命丧于此。
杭皇后强撑着自己脸上的笑意，“你若敢杀了哀家，你便是弑母的重罪！”
就算她知道实情又如何。
外人不知。
在天下人眼里，曾经的太子殿下，就是她的儿子。
她，就是太子殿下的生母！
看着这张脸。
祁越终于从心底里生出了一丝寒意。
被祁元霆救下的恩情，其实一直都在。
只是面前此人，却不配身为祁元霆之母。
“本殿何时说过要弑母？你既下手毒杀父皇，自当在群臣面前自刎谢罪。”祁越的语气越是平静，衬托的杭皇后越是不平静。
似是许久，才缓缓反应过来祁越这句话的意思。
“你，你，你休想！”她是绝对不会承认此事。
即便是死，她也不会承认这件事！
易欢在旁边听到这句话，终于是忍不住出声，讽刺的笑了一下，“杭皇后，自我介绍一下，在下是易生谷主易欢，没什么擅长的东西，也就这易容术还能稍微拿得出手。”
“您放心，如今这皇后寝殿里，‘杭皇后’还好好的在里面呢。明日在大殿上，自然会替你谢罪。当然，这皇位，理所应当要遵从先帝的遗嘱。”
易容术？
先帝的遗嘱？
这，这什么意思？
杭皇后脸上的神情在这一刻，终于是僵住了。
下意识的想要挣脱开来身上的钳制。
却根本动弹不得。
唯有说话的声音，已然沙哑，“祁越！你做了什么！”
这个被她养大的孩子，这些年明明是活在她的眼皮子底下，为什么有这么多她不知道的事！
他的心思，到底有多深！
“做了什么？这句话应该问您。”祁楚昊只看了一眼就知道，祁越已经基本上是懒得和杭皇后说话。
到底，面前这人还是祁元霆的生母。
“您放心，您所仰仗的，期盼的所有的一切，我们早就准备好了。杭家会因为你而覆灭，至于七弟的皇位，名不正言不顺，自然坐不长久。这天下，只会是三哥，只会属于曾经的太子殿下。”
“当然，至于三哥的身份，最多一夜，自会让天下人知晓。您没有资格继续当他的母亲。”
也没资格让三哥以后几十年，依旧带着面具生活。
他们这些心肠歹毒的人，不配。
“不行！皇位是凡儿的！皇帝是凡儿，不是你，不是你。你没资格当皇帝，皇帝是他的……”
杭皇后终于崩溃。
声音都开始逐渐沙哑。
祁越终于是开始疲累。
冷冷的看了一眼杭皇后。
“来人。”略一出声。
一个巫林军已然跪在了地牢外。
“属下，参见殿下。”
“处理干净。”祁越收了自己手中的弑血扇。
终究还是放弃了自己动手的念头。
“是，属下遵命。”
脚下轻点，不过一个转身之间，人已然离开了地牢。
身后，杭皇后嘶喊的声音逐渐的变小，直到完全听不见……
祁楚昊看着祁越的背影，心底的那一丝沉重，在这一刻，悄然放大。
杭皇后死了。
因为祁元霆，三哥最终，还是没有下狠手。
她死的，太过容易。
这一夜，皇城中好似太过平静。
就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