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头那个壮实的少年忽然止住了笑声，举刀指着王傻子说道：“这个二傻子敢来我们漕帮地盘玩耍，兄弟们打到他长记性”。

话还没说完，十多个少年就将王傻子三面围住，“打”，领头少年发出号令。

少年们一拥而上，王傻子这才急了起来，向后退去，翻过栅栏，一跃跳入大流江内，不见了人影。

“不好，这些鱼叉帮的鱼崽子们都是水里长大的”领头的少年大急，十多个少年站在江边，寻找王傻子的身影。

“在那里”忽然一个眼尖的少年指着水中的影子说道。

王傻子扎入水中已经游了三十多米，不得不出来换气，看见岸上的少年们，还露出洁白的牙齿，傻笑了起来。

“还敢笑”领头的少年气急败坏，从地上捡起石子，追上去，砸了过去，其他少年也纷纷效仿。

一时之间，大流江河堤之上，一个少年在水里游，一群少年在岸上追打。

水里的王傻子被石头砸了好几次，不得不游得更深，一下子游到了江底，河岸旁江底多有一些杂物和水草。

他游着游着忽然碰见一簇红色的水草，水草像是有生命的蠕虫一样，一下子缠住了他的脚，水草上长满了倒刺，扎进他肉里，他开始拼命挣扎，越发的感觉虚弱，全身的血液像是在被吸走一样，灌了好几口江水，一口气眼看快要用完。

水草越裹越紧，急忙挣扎之间，抓起一个黑色三尺多的尖长条块，向红色水草砍去，这下子才砸断了水草，赶紧游上了水面，大口喘气，整个人虚弱的厉害，正要防备岸上少年们石子，去发现岸上已经一片混乱，两伙少年正用木刀打成了一团。

“胜哥儿”王傻子看见其中一个少年，开心的大声喊道。

“傻子，你没事吧！”岸上的一个少年用木刀挡开漕帮领头那个少年回道。

却被领头那个少年抓空，一刀劈在肩膀上，吃疼不已，“草你娘个蛋，李大愣子，你来真的，老子跟你拼了”。

胜哥儿也顾不上王傻子，拼着血气之勇，抡起木刀和那个壮实的领头李大愣子对劈了起来。

岸上少年打的忘我，反而没有水里这个始作俑者的王傻子什么事了。

王傻子找到一处堤子，从水里游了上来，看见腿上一道道血口，不由得一阵后怕。

再看手里的这丑陋的黑色条块，心想这是他救命物件，也不觉得丑陋，反而很是轻巧，越发的喜欢。

他把这个当作木刀，劈了几下，甚是方便。

他因为傻，老爹怕他和别人斗殴吃亏，没有给他制作木刀，总是羡慕胜哥儿手里的木刀，眼下这个黑色尖长方块，就是他的刀了，以后在漕帮他再也不是没有武器的人。

想到这里，不由高兴的傻笑了起来，甩了甩身上的江水，也不顾身体虚弱，想帮胜哥儿他们打架。

“咯咯咯”

这时一串银铃铛一般的笑声传来，王傻子向后看去，只见风临亭亭顶上坐着一个漂亮出尘的白衣小姑娘，也不知道她是怎么上去的，他从没有见到过。

许是注意到王傻子的目光，少女收敛起笑容瞪着大眼睛，“看什么看，大傻子，小心剜了你的眼珠”。

少女立即变得刁蛮了起来，说的气势汹汹，手还摸向了腰间的弯刀。

“不看不看”王傻子连忙撇过头去，原本想要冲上去打架的气势，立即荡然无存，走到岸上，看向打成一团的两伙少年，不知该如何下手。

“傻子，快来揍他娘的”这时鱼叉帮一个少年喊了，他被对方少年连劈了好几刀，正在躲闪。

王傻子听见有人喊，便立即向那少年打去，黑色长方块打在那少年后背，少年吃疼，回头拿木刀就找王傻子，王傻子吓回头就跑，撞到了鱼叉帮少年，连呼对不起。

于是乎这个战场随着王傻子的加入变得更加混乱不堪，风零亭上的少女笑得更加开心。

这场闹剧随着几个大人的到来草草结束了，大人们互相打了招呼，笑骂了几句自家孩子，便带回了两伙少年，各回各家。

这几个大人里，王憨子自然也是其中一个，他就是王傻子的爹，王傻子也就是王生。

回家的路上，王憨子遣散了其他少年，带着王傻子和赵德胜往江北镇西边一排排低矮的巷子走去。

路上王憨子嘴上不停的教训两个孩子，不要耍赖斗殴，“明天都跟我去江里打渔去，这才是正经活计，以后有这门技术，准饿不了肚子”。

“好的！爹，好几天没下大江了”王傻子回到，他和他爹一样喜欢宽阔的江面。

只有赵德胜在一旁小声嘀咕，“谁要一辈子做一个渔家翁，我要练武做大侠”。

“你还要去做大侠，打打杀杀，你娘把你养这么大容易吗，被你娘知道了，少不了你一顿打”王憨子一巴掌拍过去教训道。

赵德胜是王傻子家的邻居李寡妇家的独子，这两家，一家丧妻，一家丧夫，一个是隔壁老王，一个是隔壁寡妇，邻里之间不知道有多少闲言碎语，只不过他和老赵有过命的交情，从不敢有非分之想，对他的儿子也多加照顾。

王憨子也一直拿赵德胜当儿子教训，自然也没有什么问题，他还想着，自己不在了，傻儿子能有个兄弟照应着。

赵德胜被拍了一巴掌默默不语，只和王傻子一起说悄悄话。

“傻子，你别没事往别人地盘跑，被人打了，也是我们理亏”

“我想去看蚂蚁”

“蚂蚁有什么好看的”

“我觉得它们就像码头上的人们一样”

“人怎么会和蚂蚁一样，哎呀，你的腿受伤了”

赵德胜这才注意到王傻子腿上的血印子，王憨子也连忙看过来，见伤口没有肿，也没有变黑，松了一口气，询问起来。

“你这是什么东西咬伤的”

王傻子挠了挠头，想了好一会儿，“水草，好可怕的水草，能把人缠住，要是没它，差点上不来”。

“水草？”王憨子有些不敢相信，他是水里讨生活的，码头附近的江底，哪里他不知道，却从来没见过能咬人的水草。

不过大流江内素来传闻还有水怪潜伏，他不由叮嘱。

“这大江里以前都是有水怪的，千万不要游深，惊扰到了水怪，水怪会吃人的”

两个孩子不以为然，大人总以水怪吓唬小孩，听腻了自然没有什么可怕之处。

王憨子见他们不以为然，还想再说些什么，目光扫到儿子手里的异物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这是我的刀”王傻子得意的拿出黑色条块说道。

“傻子，你这东西太丑了，一点也不像刀，我把我这个给你，我自己再做一个”赵德胜在一旁嫌弃说道。

“不要，我在江里捡到的，它还救了我呢”王傻子不情愿说道。

王憨子没有说话，从儿子手里拽过来，仔细端详了起来，他拿在手里觉得这东西甚轻，非铁非木，看不出材质，打在手上也不怎么疼，心想许是别人扔在大江里的杂物，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便扔给了儿子。

两个少年在一起，自然少不了打闹，王憨子看着他们关系亲密，心里也越发的高兴。

不知不觉，却已经到了家门口了，这时李寡妇走了出来，看见鼻青眼肿的赵德胜，脸色一沉。

“臭小子，又去打架了，回去看我怎么揍你”李寡生气的说道。

赵德胜害怕的缩了缩，“娘，我饿了，吃完再打”，找了一个空，钻到家里。

“王哥，今天煮了鱼，过来一起吃吧”李寡妇看向王憨子水柔柔的说道。

王傻子早已闻到鱼香味，口水都要流出来，眼巴巴望着老爹答应下来。

“不了，早上还剩几个馒头不吃就坏了”王憨子连忙退却道，说完看见儿子那没出息的样子，一巴掌拍过去，“还不回去烧水”。

“咯咯”李寡妇看见王憨子窘迫的样子，越发的高兴，“王哥，鱼汤煮的多，一会儿我让小胜，给你们送两碗”。

说完扭着肥硕的臀部，走了回去，王憨子憋红了脸不敢看，转回头却看见自己家的儿子站在门前，盯着大门看个不停。

“傻娃子，大门有什么好看的”

王傻子傻笑了一下，努力回想着什么？说道：“爹，咱门上什么时候有三个黑点”。

“嗯？”王憨子闻言一惊，朝门上细看去，发现门上不起眼地方确实有三个黑点呈品字形，一看就是有人有意画上去的，他不由得想到今天那个冷厉刀客。

卷起衣袖，想上去擦了，但又怕惹怒了对方，心想收了订金，也别想躲了。

心中一阵烦闷，看见傻儿子还在对着门发呆，一巴掌拍过去。

“傻小子，回去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