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危险边缘
作者:自轻的愚者      更新:2019-09-22 06:14      字数:4357

“虽然‘骑士’的意思,已经与遥远的古代有所出入。但是,做你自己心中的骑士,这样应该就没有问题了吧?没关系,作为王储,这点权力我还是有的。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说‘不喜欢改变自己不喜欢的东西’,但是我想应该是有原因的吧,即便如此,我心里还是希望你能努力一下。”

格诺莉亚已经敢向亚罗音提出一些原则层面的要求了,不过这也是必然的事,除非亚罗音以后不想尊格诺莉亚为君主,也不想和格诺莉亚再有什么深层次的交往,否则他迟早会在某些问题上向格诺莉亚妥协、让步。

在如浪涛般的呼啸声中,亚罗音从官员通道走进校场观礼台的后台,民众那充满感激的欢呼——几近于嘶吼,显然不是因为竞技比试而发出的,等亚罗音来到观礼台上的时候,他才看到了观众们狂欢的真相:蒂米利蒂斯王卡弗尔正命人把装成数车的面包,一块块扔上观众席,那些干硬的面包就像石头一样敦实,但还是让民众欣喜若狂,高呼王的威名。

坐在观礼台王座上的卡弗尔很是享受这样的过程,分坐两侧的各国特使,对这件事的看法各有不同,但他们人都是冷眼旁观,他们有一个统一的共识:为这种事感到高兴,卡弗尔已经快没救了。

卡弗尔看到亚罗音走进观礼台,他心情不错,也没打算追究亚罗音没有跟着主子格诺莉亚的事,说:“你今天来得挺晚的,亚罗音。”

“请陛下原谅,臣下今早有事情要处理,这种事在之后就不会再发生了。”

“这种话谁都会说,但你要怎么保证呢?”

向卡弗尔低头回话的亚罗音眨了眨眼,说:“陛下,臣下打算参与本次竞技大会。”

卡弗尔顿了一下,他回头望了望坐在自己身边的格诺莉亚,卡弗尔知道这两人晚上都呆在一起,只是亚罗音的说辞比较堂皇他也不好说什么,现在看来,这两人果然有了一些小心思。

“好啊。那么,我的爱卿打算参与什么项目的角逐呢?”

亚罗音慢慢的抬起头,目光坚定的直视卡弗尔,他嘴角微微一勾,眉毛一压,勾勒出了一个充满好战感的表情,说:“全部。”

“哦?为什么要这么拼?”

“为了奖励。蒂米利蒂斯是个赏罚分明的国度,我相信王必定会重赏胜者——不管是在战场上,还是在竞技场上。”

“那是当然,那么你想要得到什么奖励呢?”

亚罗音当着所有在场的骑士议会骑士们,说:“骑士的地位。”

“为了留在格诺莉亚身边担当骑士?这个犯不着吧。”卡弗尔这话说得很有些戏谑的感觉,对于亚罗音“畏惧自己而不敢和格诺莉亚轻易互动”,他心里还是挺得意的。

而在场的厄罗卡尔及波洛涅瓦等人,心里都很清楚亚罗音为什么要提出这样的要求。这是在数万国民的眼皮底下,一旦亚罗音成功,那卡弗尔就必须公开承认,并由其亲自册封亚罗音为格诺莉亚的骑士,否则王的信义就扫地了。

在一旁的厄罗卡尔忍不住帮扶亚罗音一把,他谏言说:“陛下,容臣下禀报,竞技大会有十一个项目,要求一人能胜东洲所有勇士、猛士,即便是当世战神,也有些强人所难。能得一胜就已经是当时豪杰,所以不如约定,只要亚罗音大人能取几面旗帜,就已经为胜了,能同时赚得几面旗帜就已经是当世的英杰,能得亚罗音大人这样的英杰辅佐,那不但是公主殿下的幸事,也是陛下的幸事。”

卡弗尔的手指在扶手上轻轻的点着,厄罗卡尔的说法并没有错,即便卡弗尔有意刁难一下亚罗音,但是竞技大会有的项目毕竟是以命相抵,不能马虎。当主君的,有时候还是要给手下一点甜头的,卡弗尔知道不能一味的把手下当做是狗一样吆喝。

如果亚罗音真的如厄罗卡尔所说,是一个难得的英杰的话,那给他点甜头,也没什么大不了。

“格诺莉亚。”

“是,父王。”

“你觉得,夺得多少面旗帜才有资格作为你的骑士呢?”

竞技大会有十一个项目,包括马弓、步弓、投枪、马枪、车枪、马刀、步剑、格斗、不限马战、不限步战、斗兽,每个项目的前四都将得到一面旗帜,头名将得到一条以国色为基准色的蓝旗,之后次名将得到一面紫旗,三、四名将得到一面绿旗。

格诺莉亚想了想,说:“既然这样,就十面吧。”

卡弗尔哈哈大笑,说:“你对自己的手下很有信心嘛。亚罗音,听到了吗?十面旗帜,这可是格诺莉亚说的。”

亚罗音没有迟疑和顾虑的向二人略一鞠躬,说:“臣下明白了。”

在观礼台旁是贵族们的包厢,里面自然是各种好酒美食伺候,阿德尔及帕蒂斯等人走进包厢,正在俯瞰校场的南索斯加福德亲王回过头来。阿德尔来到他身边,鞠躬致意:“福德亲王。”

阿德尔是福德亲王的妹夫,他们平时也没少联络,福德亲王让阿德尔与自己并坐,一同观看竞技。帕蒂斯站在阿德尔身边,他不在乎兄长和福德的对话,他只是想看看校场上的武士们的风采。

福德问:“荷瑞艾塔和希瑞亚呢?”

“我没让她们来。”

“是吗,如果我不带你的外甥贝诺里托里来的话,她会把房子都掀掉,我也不想让她来,可是……她就在这里,像个普通人家的孩子一样。”

“你们不应该把贝诺里托里当做一个女人看,放下男女偏见,贝诺里托里绝对是个能有作为的人。”

“但是,女孩就是女孩,这是注定了的。话又说回来,下次的竞技大会,就该到你主持了吧。”

阿德尔略显厌恶的说:“卢尔托巴贝内地区的人连饭都快吃不上了,这种时候,竞技大会除了劳民伤财之外没有其他意义。先以此借口,把竞技大会一封封十年吧。”

“呵呵……那就意味着,这样的盛会,要十几年之后,才会再次举办了,真是可惜。”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亲王,这次,就拜托你顺便将荷瑞艾塔和希瑞亚带回南索斯加了。”

“怎么,贝威特被处理了之后,要加快进度吗。”

“是。我害怕夜长梦多。”

“一切都已经就绪了的话,的确还是尽快行动的好。一旦图格林人重整旗鼓,南方局势稳固,那就不妙了。传闻,那个格诺莉亚公主已经开始申请处理疲敝的南方了。可能是她真的在流放北方的时候进行了修习,或许是她背后的扶持人策略了得,那个小女孩,的确也提出了一些看上去很不错的措施。”

“我看了。的确,如果以后要治理南方,我也打算使用她提出的方法,比如奖励垦荒、奖励耕织,以粮布免劳役和赋税,暂时性的抑制商业什么的……这些都是很实际的行为,对于现在疲敝的南方来说,都是很实际的措施。不如说,连我和拉博尔等人,都还没有想到这种层次。格诺莉亚不大可能有这样的本事,布吕萨内斯这些人也没这个能耐,我怕是……那个叫亚罗音的人吧?”

福德对此很是讶异,他说:“和你弟弟同名的那个人?不会吧,难不成那个男人除了会治理军务,还会治理国政,如果真是那样,那……”

“我一定要想办法,拉拢到他。”阿德尔坚定的说。

“呃……兄,兄长大人!”一直关注着校场上形势的帕蒂斯突然错愕的喊了起来,他是伸手摇着阿德尔的肩膀喊的,整个人的注意力都在校场上。

“怎么?”阿德尔顺着帕蒂斯的目光看去,看到首日马弓比试中,突然多了一个计划外的参与者。

竞技大会当然不可能将全国与比试高低的人都聚在一起,那样的话,每个项目比上一个月都比不完,所以到了王前的,都是经过了筛选淘汰的锐士,每个项目只剩一百人,其中蒂米利蒂斯人五十,图格林人十,巴士革人十,南索斯加人十,兰加人十。

但是现在,有了一名新晋加入者,如果没有通融和特赦,是肯定不能随便加入其中的。这位突然加入战局的,除了亚罗音,还能有谁呢。

“那个人不是亚罗音吗,他不在军伍那边待着,跑到校场上来干什么。”福德吃了一惊。

“谁知道呢……”

马弓比的就是马背上的弓术,比赛者需要穿上全套铠甲,用制式的弓箭,分为立定射定靶、移动射定靶、立定射移动靶、移动射移动靶四项,每项五箭,箭靶二十环,取分高者为胜。

马弓、步弓、车枪这些,并不是骑士们擅长的环节,因为这些大多是士卒们的工作,反倒是军中经常出这方面的人才,尤其是蒂米利蒂斯北方军团和图格林的各军团,经常在这些领域夺魁。

亚罗音和所有的马弓手一起向观礼台上的蒂米利蒂斯致意,这时,亚罗音发现身边的这个马弓手的致辞没有一点音量,没有一点激情,但他的声音被掩盖在了一百名马弓手激昂的致意声中。亚罗音忍不住斜眼一看,这个人的面相比较凶狠,如果是战斗时展露出这样的表情,那当然是个猛士,但是他现在可是在对国王显露这样的表情。

亚罗音把目光敛回来,心里隐约感觉有些不好。

之后,亚罗音专门留意了一下这个马弓手,他的顺位比较靠前,很快就出场了。

这个马弓手上马之后,顺利完成立定射立定靶、立定射移动靶,接下来就是移动射立定靶了。立定靶射五个靶位,马弓手将通过王面前的校场,将箭射向与主观礼台方向相反的靶纸。

这个马弓手纵马奔驰,拉弓搭箭,顺利的射倒头两个立靶,连卡弗尔王都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这个马弓手朝第三个标靶疾驰而去,他身子扭向左边,面对标靶,拈出一支箭来,拽开弓弦。

突然!这个弓手扭身向右,朝观礼台上的卡弗尔射出一箭,没有一个骑士反应过来。那箭一下子钉到了卡弗尔王座上,离卡弗尔的脸不过半尺远,几乎所有人都惊呆了。

等卡弗尔脸色由定格的诧异变为惊讶的时候,保护的骑士们已经挤到了他的身前,为他筑起人墙,护着他和格诺莉亚快速退往台后,而这个刺客马弓手一咂嘴,没有想到自己竟然失手了,但是他还没拈起第二支箭,近卫军、诸位马弓手的箭雨就已经把他连同坐骑射倒。

校场里的民众大感惊惶,现场十分混乱。

亚罗音按着弓,没有发一箭,心里感到一丝不安。

当子民开始行刺国王,说明形势已经到了相当危急的地步——南方的情况真的有那么糟糕吗。

把这一切看在眼里的福德亲王,忍不住嘘了口气,说:“想不到,竟然还有刺客。”

“我并不意外。”阿德尔说。

蒂米利蒂斯南方的经济就快崩溃了,由国王起的坏头,与王族关系亲密的南方地区变得骄奢淫逸起来。骄奢淫逸是要花钱的,先是许多商人们在几年内破败了下去,甚至被迫将各种珍宝拿去典当,很多蒂米利蒂斯的财富、宝贝因此流落他国,进入各国行商人士手中,为了维持奢靡生活的高额的税赋让许多农户破产,许多人被迫落草成为了盗寇,不少人甚至是举家躲进山林避祸,整个南方的经济也因而如同雪崩般溃落。民众根本没有活路可言,盗匪关顾,要抢要劫,王国的兵士来了,竟然也是要抢要劫。

到了后来,穷人没得抢了,盗寇甚至开始以“侠盗”之名,抢杀掳掠大地主、领主等富户,冲突不断,死了不少人。后来,特里纳内斯时期,为了得到民众支持,任用了得体的人,南方的情况总算有所收敛好转,各家开始归户,但就在这时,新晋上位的特里纳内斯得意忘形,扶持新君事情败露,自己也遭到了处决,王国再次动荡。

有人——不管是出于为主人报仇的忠义仆从,还是抱持大义的贫苦个人,如果是后人,那就更伟大了——行刺卡弗尔,希望能够将王国洗牌,当然不再是什么不可思议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