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西河战役
作者:自轻的愚者      更新:2019-09-22 06:14      字数:7559

恩锡都被擒之后的第三天,经过一天的行军,格诺莉亚的军队和阿德尔的军队在瑟西河的西域遭遇,阿德尔的军队抢先渡过瑟西河,在正面将三万六千大军完全摆开,两万五千名步兵全部置于中军,八千名轻骑兵在两翼,另有三百名重骑兵在后军候用,两千多名近卫军由帕蒂斯统领,保护着阿德尔,另有近千名骑士作为绝对精锐,随时准备作为战场尖刀使用。

亚罗音这边真正摆出的,是六千四百名清一色的骑兵,没有一个多余的步卒,蒂米利蒂斯中部能调动的所有骑兵力量都在这里了。亚罗音的军队以不逊于阿德尔的军队的长度正面展开,尽管亚罗音的军队阵列要比阿德尔的薄得多,但是亚罗音非常清醒,骑兵不需要过厚的方阵。

正午时分,阿德尔乘着四驾战车,来到阵前,他的身边是贴身近卫托斯卡和近卫军统帅帕蒂斯,左手边跟着骑士兰斯利、内奇亚罗拉、恩托斯、萨拉蒂,右手边是马尔克、洛克方根、封卡、阿斯亚和巴斯特。亚罗音也从军阵中出来,带着沃亚特劳雷和利卡斯尔,来到两军之间的缓冲地带,会晤阿德尔。

车马在距离彼此十步远的地方停下,离彼此的本阵大约两百步远。

阿德尔稍觉紧张,觉得腹中有些痉挛,他微微吸了口气,走下马车。所有的骑士也都从马背上下来,包括亚罗音。

阿德尔最底下穿着一套白色的丝衣做底衬——一旦中箭,人可以拽着丝衣把没入体内的箭头拔出。在丝衣外是一身由南索斯加王赠送的鎏金的鳞甲,鳞甲的胸前护着金色板甲,肩上是整块铸成的护肩,腰边还夹有护肋,手上箍着犀牛皮制作的护臂,腹部挂着护胯的节状金甲,侧围则挂着护髀,铠甲还配有有冲角的护膝,以及带护踝的鎏金铁靴,防护可谓是相当周到。阿德尔把头上的金盔摘下,拖着猩红色的披风,向亚罗音走过来。

阿德尔的骑士们身穿的是银灰色的铠甲,他们把原先蒂米利蒂斯的铠甲都抛弃了,而与他们身份相应的,是颇具辨识度的专属的铠甲。

亚罗音依然穿着以蒂米利蒂斯的骑士铠甲,内衬的衣物也是丝衣,但是衣物多了象征蒂米利蒂斯的蓝色色调,此外还纹有王室敕用的金色绣纹。此外,亚罗音的衣甲以锁子甲为主,胸前、髀部、护胯也挂了节状的护甲,对比阿德尔的护甲,少了看起来就沉重的铸铁护肩和膝盖冲角,背上的披风是蔚蓝色的。

亚罗音下了马,一边整理护臂的袖口,一边带着沃亚特劳雷和利卡斯尔,走上前来。

内奇亚罗拉对阿德尔说:“亚罗音腰里的,就是蒂米利蒂斯之剑,没想到卡弗尔这种自私的人也舍得把剑给外人佩戴。”

兰斯利忍不住对阿德尔耳语:“这是个直接除掉亚罗音的好机会啊,我主。”

阿德尔没有冲动,他平静的说:“对亚罗音来说也是。”

亚罗音和阿德尔两人相距不到一步,两方站定。阿德尔的拇指重重的擦着剑把一端的配重球,严肃的盯着亚罗音这张极为熟悉又很是陌生的脸。

亚罗音把头盔摘下,两人相似的容貌让不了解背后情况的骑士略有些吃惊。

亚罗音没有要主动开口的意思,仿佛自己与阿德尔真的没有一丁点瓜葛,没有值得搭话的话题似的。阿德尔觉察到这件事后微微吸了口气,说:“我还以为,公主会到这里来,这样可不太好。我亲自来到阵前,公主却连影子都没有。”

“她来不来无所谓,反正要和你较量的是我。”亚罗音的口吻十分平静,让人看不出他是出于决死一战前的无所谓,还是信心充足时的沉稳内敛。

阿德尔身后的骑士都没有主动挑衅的意思,亚罗音也没有去理会他们。虽然说是曾经的同僚,但毕竟关系疏远,自己又不是供给他们衣食的卡弗尔,他们背叛的又不是自己,有什么好说的呢。

“亚罗音,即便到了这样的场合,我还是想问:你就没打算离开昏君卡弗尔,到我们这边来吗?看看这里的士兵,没有人需要去死。”

“这些是蒂米利蒂斯王国的士兵,他们必须为自己的王国而战。是你把可以处理的国内矛盾变成了无法回头的战争。他们所面对的,是自己祖国的敌人。”

“那你呢?蒂米利蒂斯南方人和符席璃人的混血儿,中部和北部的事和你没有关系。”阿德尔压低声音,“你看起来和我似乎有不可调和的个人恩怨,但是你不像是个坏人,但凡是个有点良知的人都能理解我起兵的原因,为什么你不理解?你不只因为想当卡弗尔的女婿吧?”

“我不想当什么卡弗尔的女婿。不过格诺莉亚正好是卡弗尔的女儿而已。”

“那就带格诺莉亚到我这边来,你知道我不会亏待你和格诺莉亚的。”

“我从没听说过国王能够被收买这种事。格诺莉亚和你很像,都很在乎自己的家人的人。而我,决定追随她的抉择,而放弃你的招揽。”

阿德尔有些困扰的掐了掐自己鼻梁,他说:“那这下就没办法调和了呢。”

“可以调和就不用在这样的场合见面了。”

亚罗音的态度之坚决,让阿德尔感觉这话是谈不下去了。

“在即将兵戈相向之前,我还想说最后一句:你和我亲兄弟很像,真的很像。但不要指望我会动摇,我知道你不是他,他身上有抹不去的痕迹。”

帕蒂斯在后面直直的望着亚罗音,他还是看不出阿德尔和亚罗音有什么相似的地方。那是因为亚罗音的面相比较像自己那与帕蒂斯从没见过的符席璃母亲,而和他们的父亲卡恩塔没有半点相似。

亚罗音这次没有低调的回应,他坦白而露骨的说:“如果你是说那根被卡恩塔打断的手指的话。对于能长葆青春的人来说,为一根断指找个完全没有破绽的替代品当然也不是什么难事。”

阿德尔一窒,一股凛冽的冷气就像刀一样扎到他心头上。而帕蒂斯和托斯卡两个曾听到过阿德尔说的“亚罗音”的特征的人,也都瞪直了眼。

亚罗音转身离开,拽住马缰,翻身上马。

阿德尔嘴唇颤抖,他说:“你是,你是……亚罗音?”

这句话在很多人看来有些莫名其妙,但需要知道的人已经知道了一切。

阿德尔望着亚罗音纵马远去,心中燃起一个强烈的执念,他抬起手,说:“传我命令,不惜一切代价,活捉敌方统帅亚罗音。”

兰斯利对这个突然而来的命令有些惊慌失措,他说:“活捉吗?恕我直言,要活捉亚罗音谈何容易啊。”

“让你做就做就是了!”

“是……”

两军的统帅都回到自己的军队里,双方都准备发动进攻。

对阿德尔而言,他拥有绝对的兵力优势,在这里只要击溃亚罗音的军队,卡弗尔就再也没有力量能阻遏自己向王都前进,王都甚至会不战自溃,纳尔森维迪斯唾手可得。

而对于亚罗音来说,他的军队远远少于阿德尔,而且这是前后数十里都没有一点着落的平原战,没有城堡壁垒坚守,想要赢得战争,只有进攻。亚罗音在这场战争中向北方的图格林王国展示了他的认知:他剔除了所有不需要的部队,仅在正面保留了最精华的部队。数量无法取得胜利的战斗,就需要靠军队的精良取胜,反之亦可,打仗是不会有固定的理论和套路的。

亚罗音把军队精简到了三个编制超过两千人的大队,这比平时的团编制大了一倍,三个大队由亚罗音自己领一个大队,另外两个大队由两个骑兵军官米隆达和奥斯塔吕纳发号施令,由沃亚特劳雷、厄罗卡尔两位骑士作为精神领袖,利卡斯尔跟在亚罗音自己的身边。

亚罗音也没有进行任何祈祷仪式,因为他的信仰不依赖这种表面仪式。

因为站的比较宽,骑兵们都站在自己的马旁,站在最后面的士兵离亚罗音也就只有三、四排战马的距离,距离前线非常近。

亚罗音和三位骑士在军队前方,由左及右,由右到左,巡回了一圈。所有的人都牙关紧闭,一言不发,注视着马背上的亚罗音。他们在用眼神向亚罗音占卜这场战争的结果,等待着那声命令一下后就立刻抛掉所有的东西——荣耀、信念、正义、家属、友情、薪资、可怜、紧张……然后凭着锤炼过的身躯和本能,向被标的为“敌人”的人发起冲锋。凭借平时艰苦打磨的力量和意志,以及残存的理智,去赢得这场战斗。

亚罗音没有再发表什么感言,他没有理会所有人看到他拔出蒂米利蒂斯之剑的雄姿的渴望,而是从一个手持蒂米利蒂斯王旗的人的手里拿过那杆招摇的、足足有十二尺长的旗子。亚罗音把剑收在鞘里,把旗子掣在手里。仰望杆顶,他露出了满意的微笑,就像守财奴手里拿到了渴求的金币一样。对比剑,这种长杆武器才是他最擅长使用的兵器。

阿德尔这边,他的骑士一样只是担当精锐部队的领头人,或者军队的精神领袖,大军的指挥还是依靠军官来完成。而主要的指挥,阿德尔交给了南方军团的副官马尔克,这也是阿德尔治下唯一有大军团指挥经验的人。

在亚罗音承认了自己的身份之后,阿德尔的内心产生了巨大的动荡,他在马车上极力远望,脑子里早已经深深的记住了亚罗音的面容。二十年前那个一直被自己照顾的年幼孩子,现在变成了这样的人,真是不可思议。

“大人,我们兵力占优,中军又有能克制敌人骑兵的重装步兵,进攻对我方有绝对优势。不需要犹豫。”马尔克说。

“我希望能全歼。”

“兵力优势正面对决,肯定占优,平原作战想要全歼由骑兵组成的部队并不容易,只能是尽力而为。”

“那就尽力而为吧。”

“遵命。”

马尔克随即命令军队进行准备,他将命令前排装备了重盾、长矛的中军步兵像墙一样压过去,同时让两侧轻骑兵回旋,在三面包夹亚罗音的轻骑兵部队,力求全胜。

执行命令的,是中军步卒统帅希尔斯,左翼骑兵由梅斯维尔负责,右翼骑兵的统帅为伯龙。此外,左右两翼骑兵分摊了除马尔克、托斯卡、帕蒂斯之外的几位骑士,具体为左翼:兰斯利、内奇亚罗拉、恩托斯、萨拉蒂,右翼:洛克方根、封卡、阿斯亚和巴斯特。

根据军令,阿德尔的三线军马开始以前排重装步兵的行进速度为准,缓缓前进。

米隆达和奥斯塔吕纳之所以能被委以骑兵统帅重任,不是因为他们能力如何,而是他们是为数不多的效忠卡弗尔的将领。奥斯塔吕纳和厄罗卡尔率领主力的右翼骑兵,而米隆达和沃亚特劳雷则在左翼。

亚罗音下达进军命令,奥斯塔吕纳和厄罗卡尔开始行动,而沃亚特劳雷这边也点了点头,响应米隆达进军的命令,但是他脸上有些阴沉。

依亚罗音的命令,蒂米利蒂斯的骑兵开始慢慢横向散开,拉大战线。

阿德尔的军队发现了这一点,左翼的骑兵统帅梅斯维尔命令继续横移,他不怕拉宽战线,因为他们的人数比亚罗音的人多。但是在阿德尔阵中地位较高的骑士兰斯利不那么认为,他劝伯龙趁敌人阵线拉得过开,要干脆趁立足未稳,改内旋的之列阵为菱形的突破阵列,把蒂米利蒂斯军右翼的奥斯塔吕纳军切割歼灭。伯龙不敢冒险,他知道阿德尔要的是全歼而不是击溃,菱形阵单军突入有被敌军中军包夹的危险——敌人可全是速度较快的骑兵。

但是,当阿德尔军两个巨大的悬臂逐渐内旋收拢的时候,问题就出现了——他们的左右两翼为了不露出空档,后部紧紧的和中军相连,距离不足百步。长达数百步的两翼骑兵内旋,要求两翼最内侧的军队脚步不能太快,而最外侧的军队需要全力驰骋才能使两翼扣向蒂米利蒂斯军,内外步调不一,阵型其实相当脆弱。

亚罗音的军队在横拉的同时,藏在旗帜、前排马匹后方的骑兵悄悄的迅速向两翼最外侧集结,两翼最靠近中军的位置甚至只安排了一排骑兵。等亚罗音一声令下,已经完全集结到了两翼的骑兵们倾巢而出,以紧密队形,向阿德尔军正在内旋的两翼的最外侧冲了出去。

阿德尔军的两翼以内旋方式包抄亚罗音的军队,但亚罗音却集结优势兵力照着翼尖猛攻,让阿德尔军两翼突然遭到了一记闷棍。阿德尔军两翼后方的骑兵不敢拖沓,急忙前冲,驰援前线。但至此,阿德尔军队的阵型也崩溃了,两翼自翅根断开,骑兵和步兵出现了空档。

亚罗音悄然集结的兵力在对阿德尔两翼的失衡形成了局部的人数优势,如同巷口堵人。

在平原作战的经验方面,长期活跃于平原地区的中部军队,比来自山地的南方军队更为丰富。

沃亚特劳雷意识到形势向亚罗音一方急剧倾斜,他感到焦急,心一狠,把目光冰冷的目光投向米隆达,猛的朝米隆达挥剑砍去。但是米隆达没有被击倒,这位军官早有预料的用自己的长剑挡住了沃亚特劳雷的砍击。

那个瞬间,沃亚特劳雷心里突然变得一片空白,他本以为身为阿德尔卧底的自己侥幸逃过了亚罗音的怀疑,但是亚罗音还是有所觉察。

沃亚特劳雷的心脏被米隆达身边盯他许久的近卫用投枪扎穿,他带着茫然,倒栽到了马下,淹没在了蒂米利蒂斯骑兵的隆隆马蹄之中。

与此同时被干掉的还有亚罗音身边的利卡斯尔,自从这三个骑士从白关战役中逃回王都开始,亚罗音就没停止过对他们的怀疑。厄罗卡尔当年就有改变政局的意思,但是他还是表现出了对王国的忠诚,留守这个王国到了最后。

马尔克发现情况不妙,急忙命令中军步兵一边前进一边横拉,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亚罗音的军队就像咬住了蛇头一样把阿德尔军队的两翼咬住,而他自己则洞察到了阿德尔军队的破绽。阿德尔两翼的骑兵突进,和中部的步兵脱节。阿德尔的军队改变了战略,把两翼骑兵收拢成一个直列阵列,不再要求围歼,而是摆出所有兵力,试图以骑、步两排,挽救败局。

但是亚罗音嗅到了味道,他率领留在中军给自己的一千多骑兵,向着两翼合拢点方向策马狂奔。虽然阿德尔的骑兵完成了“关门”动作,但是阵列太薄,亚罗音以密集的菱形阵列像扎穿纸张的箭矢一样,穿透了阿德尔的骑兵阵地,在阿德尔的步兵完成横拉之前,轻骑兵快速绕过了阿德尔阵列的左翼,忽略阿德尔笨重步兵阵列的肋部,直插位于后方的阿德尔近卫军阵列。

位于阵列后方的是阿德尔的轻装步兵,他们应对骑兵冲锋的时候几乎没有还手之力,帕蒂斯的近卫军不得不摆开阵势迎击从侧面迂回过来的亚罗音。

亚罗音冲锋在前,他使用那杆足足有二十尺长的旗杆作为自己的武器,在冲锋中烈烈飘扬的染血旗帜无疑是整支骑兵的枪尖,所到之处骑兵部队迅速跟进,踏平一切。

挡在近卫军之前的步兵被骑兵冲得七零八落,这些手持砍斧、马刀、长剑和钝角锤等兵器的蒂米利蒂斯轻骑把轻步兵阵地变成了血泊,战马的冲撞、践踏对这些士兵造成了巨大的伤害。

帕蒂斯的近卫骑兵不敢离开本阵,他的骑兵像步兵一样等在原地,蒂米利蒂斯的骑兵像巨浪一样拍了上去,亚罗音挥动那杆长长的旗杆,左右一扫能把数个骑兵扫下马去,想要阻止亚罗音的人还没接近到能使用武器的距离就已经被刺于马下。

托斯卡意识到了情况的不妙,他命令阿德尔右方的轻步兵不要再往左侧添兵了,立刻掩护阿德尔撤退,由残存的轻步兵、回救的重步兵牵制数量并不多的亚罗音的骑兵。随着阿德尔的后撤,阿德尔军后军实际上已经溃败,亚罗音的军队在蹂躏后方最为羸弱的轻步兵,在加入阿德尔的军队之前他们大多是战斗经验匮乏的农夫、奴隶,阿德尔和马尔克把精锐都布置在前方,而所有“累赘”都布置在后方和中间。这方面他的经验就不如亚罗音,亚罗音的精锐布置在行伍的前方和后方,有个照应。

而在前线上,虽然米隆达、奥斯塔吕纳两人一时占据了上风,但是毕竟人数劣势,中部有没有支撑,所以在渡过了优势期、敌人准备重新占据主动的时候,他们改变了战术:奥斯塔吕纳和厄罗卡尔的主力右翼骑兵开始率先后撤。

阿德尔军左翼骑兵统帅梅斯维尔急忙命令部队追击,他不能让敌人给了自己一闷棍之后又逃之夭夭。

梅斯维尔的骑兵紧追厄罗卡尔的骑兵通过一个山包,就在这时,埋伏于山包后方的一个由四千名步兵组成的方阵突然出现在了梅斯维尔的侧翼,这个被提早布置下来的重步兵方阵,由并不在计划内的格诺莉亚亲自率领。

这个突然出现在身后的步兵方阵让梅斯维尔和兰斯利等人的心像坠入了冰窟一样,他们本以为亚罗音没有带哪怕一个步兵到战场上来,没想到步兵竟然被埋伏在这种地方……

奥斯塔吕纳和厄罗卡尔调转马头,和格诺莉亚从坡上下来的的重步兵一起夹击梅斯维尔。在这场战争中,阿德尔唯一的策略是把精锐部队布置在左翼,以对抗一般把精锐布置在右翼的军队,击溃其主力对于战局来说有战略意义。梅斯维尔有近五千名骑兵,但是奥斯塔吕纳也有亚罗音的半数骑兵——将近三千,而且他的骑兵的素质比梅斯维尔的骑兵素质高得多,撤退至此完全是出于战术,现在加上背后四千名重步兵的绞杀,梅斯维尔的部队已经陷入了绝境。

另一边,觉察到己方主力遭到伏击的伯龙大感惊骇,他命令部队不要再追击米隆达,立刻左转,前往支援己方左翼。

因为困境而驻足的阿德尔左翼军队犯了和帕蒂斯军一样的错误,他们站在原地被奥斯塔吕纳的骑兵冲击,还被重步兵从背后绞杀,整个骑兵部队几乎瞬间崩溃,梅斯维尔也被斩杀于乱军之中。

击溃了左翼部队之后,格诺莉亚没有纠缠逃跑的兰斯利等人,而是命令奥斯塔吕纳正面迎击伯龙的右翼军队。

奥斯塔吕纳的军队挟击溃梅斯维尔的余威,迎击伯龙,这时,伯龙又犯下了一个错误,他意识到了自己会遇到和梅斯维尔一样的麻烦,他前方有奥斯塔吕纳的军队,后方有改向朝自己冲来的米隆达的军队。

伯龙没有击溃奥斯塔吕纳的信心:他们的步兵远在西方两里之外,右翼骑兵们孤立无援。

但是,伯龙却什么都没说,他硬着头皮朝奥斯塔吕纳冲去,“试图”让士兵依靠心中的正义和无畏,去击倒那些为腐朽国王服务的帮凶,先杀穿前方的敌人,再回头考虑后方的敌人,至少先摆脱这个困局。

伯龙冒出了怎样的想法,那个时代的人已经不得而知,但是他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居然是被这样天真的想法左右,实在是讽刺:他忘了战场之上,没有人有多余的心思想自己的行为是否正义,只有更精良的训练、更优秀的部署才是胜利的关键。

伯龙的右翼军队也被夹了个粉碎,其本人战死沙场。

阿德尔的军队溃败到图斯走廊的山口,此役他损失了超过半数的兵力,八千骑兵几乎全军覆没,两千近卫骑兵被打得七零八落,两万步兵伤亡数千人,大多是被亚罗音突入后军的时候慌乱的自相践踏所伤。

亚罗音的一万人伤亡不足千人,毫无疑问,他创造了比在北方面对图格林人时更大的胜果。这一场战役如亚罗音先前所说,注定流芳千古,也奠定了其同时代最伟大战争领袖的地位。

格诺莉亚看着斜阳中返回军中的亚罗音,他受到所有人——包括战俘——的瞩目。

似乎是为了表现文学词汇中所言的“荣光”,斜阳披在亚罗音的身上,使之真切的呈现在格诺莉亚面前。亚罗音和每一位与自己打招呼的战友击掌庆祝,但是他从不停下脚步,因为他要用最快的时间回到格诺莉亚身边。当他看到格诺莉亚完好无损,忍不住仰起脸,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感谢老天不负自己。亚罗音本来不想让格诺莉亚上战场,但是到头来,格诺莉亚还是来到了战场之上,当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亚罗音还很担心,现在看到格诺莉亚没事了他才感到释怀。

亚罗音毫不掩饰自己的担忧的一把抱住格诺莉亚,虽然很感动,但是亚罗音这一抱夹疼了格诺莉亚还肿着的手臂,两人又急忙手足无措的弹开,看得旁边的士兵们忍不住笑出了声。他们都识趣的走开,把时间留给亚罗音和格诺莉亚。

亚罗音和格诺莉亚当然不会在这尸体横陈的战场上卿卿我我,亚罗音给了格诺莉亚一个拥抱后,彼此扶着,往回走去,步行几里路足以冷却体内因为战争而沸腾的热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