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且看谁是绵羊谁是狼! 1
作者:矢志余      更新:2019-09-22 09:46      字数:2125

居延分为东南西北四区,其中北区乃是居延的政治军事中心,长生天分部、崔氏以及衙门都在北区。而北区的最外围,便是朝廷的大军,崔氏被封为将军的人算起来是崔任卿的叔叔,一个有着剑眉的中年人。

看到齐玄的那一刻,崔空就认出了齐玄的身份,光是这些日子沸沸扬扬的传言,再加上昨夜和邢达迹和崔暮钟的古怪,崔空就认出了齐玄。

居延驻扎的大军堪称大汉中的第二精锐,第一精锐当然是镇守长安的南北军,但是随着御林军训练入了正轨,这个第一怕是要让贤了。尽管将士们不明白将军为何对整个奇怪的罗刹人如此客气,但是没有在意。

这不是他们该管的事情。

齐玄打量这一个个精锐的士卒,他们脸上的骄傲刺痛了齐玄的心,你们的骄傲对我来说不过是一个冷冰冰的伤亡数字。

引着齐玄进了帅帐,崔空支走了所有的闲杂人等,然后才对着齐玄抱拳说道,“居延守将崔空见过南宫卫士令左都侯!”

齐玄笑笑,摘下了面具,崔空一愣,这个齐玄……比自己想象的更加年轻啊。

齐玄本就比同龄人高壮,带上面具根本看不出年纪,只有摘下面具才能看到那稚嫩的脸庞。“不必客气,崔空将军,我有一事不解,想遍居延,恐怕只能由先生为我解惑。”

“为什么是我?”崔空一愣,“白山先生无法解惑?”

“白山与我相差太多,再说任卿对将军再三推崇,想必将军一定可以帮助我。”

“都侯大人竟然也会有疑惑的时候?”崔空笑道。

“谁都不是神仙,我想除了我家先生,没有人能没有疑惑吧。”

“那便请说吧,在下知无不言。”

“在将军眼中,士卒为何?”

“在都侯眼中,万物为何?”崔空没有直接回答,齐玄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他就明白了齐玄所谓的解惑是为了什么。

齐玄张了张嘴巴,轻声道,“什么都不是。”

崔空笑着点头,“你我本相同,何必纠结这个问题?”

齐玄摇头,“你我本就不同。陛下可以为了天下隐忍多年,任卿可为天下堵上崔氏的延续,将军为了天下可付出生命。可这世间,没有我必须要为之付出的东西。”

“只有真正走进内心的,才会为其付出。”崔空卸下腰间长剑,置于桌案,“我年轻的时候曾经以为圣人之言可发扬崔氏,后来只能感叹于自己的幼稚和悲哀,于是只能变相的弃武从文。”

“其实都侯大人不必为此苦恼,您不是氏族子弟,生下来就被定上了标签和目标。您身上的一切,都是您自己赋予的。”崔空看着齐玄,目光平静带着柔和,齐玄和崔任卿还是很像的,如果崔任卿不是氏族子弟,恐怕他也会像齐玄一样。

“崔氏曾经有很多大智慧的祖先,很多最后并不是死于疾病或者生机的消退,而是亡于自我束缚。懂得越多,越迷茫。喜欢什么,善于什么,都是自我的定位,只有解开自己的束缚才能找到通天之路。”

“就像苍先生,游离于人间,宛如神邸。”崔空目光一闪,笑了笑,“现在都侯在某一部分来说,已经是神了。既然是神,何必像人?”

“说到底,不过是大人钻了牛角尖罢了。”

崔空说得很有道理,但是齐玄的脑中一直回想着苍先生担忧的眼神,他从其中看到了恐惧。

“报!!”

门外士卒的声音响起,齐玄收起心思,带上面具。

“进来。”

“将军,南区书院学生与匈奴部民发生冲突。”

“看看去。”崔空脸色一沉,对着齐玄说道,“要不要一起去?”

“不了,我会自己去。”

崔空点点头,明白齐玄意思,他要以学生的身份过去,这样也好。

书院就位于南区,教学区旁边就是一片平坦的草地,用于教授射御两科,而草地的外围有一片猎场,打理猎场的人就是一些匈奴人。

由于居延的政策,许多的匈奴人迁入了居延,他们被统一安排在一个地区,统一安排职位,衙门还有一个部门专门管理这些匈奴人,他们使用的法律就是《蛮夷律》,与大汉律法相通却又不同。但是目前为止还是有效的。

这次冲突则是因为今天书院自习休息,几个顽劣的学子跑入了猎场什么都没有打到,回来的时候却碰到了一支鹿,于是弓箭齐发射杀了鹿。此时却从两旁涌出了一些匈奴人,非说这鹿是他们打的。

按理说这让一让也没有什么,可是那领头的匈奴人竟然说了一句,像汉人这般绵羊怎么可能射杀这只鹿。

这就将几个学子气的半死,都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哪里忍得,于是双方大打出手,学生们吃了亏,却不肯低头,只有一个机灵的逃了出去叫了人来。

更多的学生涌来,在空旷的草地上拉开架势,学生们手执刀剑,白山和先生们拦不住于是只能向崔空求援。

齐玄是飞马而来的,从崔空那里借的骏马,马蹄震地的声音让草坪上的双方都微微冷静了一下。齐玄的马术不敢说是第一,但在居延似乎能微微秒杀了。

就连那领头的匈奴人乌力罕瞳孔都是一缩,这来人似乎很不好对付,不论是身体的律动还是对马匹的控制都是一流的。

齐玄勒紧了马缰,翻身下马,白山连忙迎上来,指着乌力罕和一干匈奴人对着齐玄复述着事情的过程,齐玄眉头微皱,这似乎不是事情,但是乌力罕出言不逊让学生们愤怒,汉人是绵羊这种话无异于侮辱,而匈奴人不打算道歉,于是便愈演愈烈。

可是这件事情不好处理,因为和匈奴的交往是居延的政策,也是一个大趋势,这是策略,在策略之下要照顾匈奴人的情绪,但不能失了汉人的面子,其中的门道和尺度,怕是崔空都不好拿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