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府。裴夫人看着坐在那无所事事的裴季禾，问道：“那沈灵芝真的怀了你的孩子？”

“当然了，太医亲自把的脉还能有假不成？”裴季禾无所谓的道。

“你们俩怎么勾搭到一起的？”裴夫人满脸的怀疑。

裴季禾不耐烦道：“你管那么多干什么，你们不就是想要个孩子吗？这不就有了吗？真真正正的裴家血脉，又是皇上亲自赐婚，你们赶紧去丞相府提亲吧。”

“我可告诉你，沈灵芝到底是丞相府的嫡女，现在又怀了你的孩子，你给我收敛一点。你跟那些小倌的风流事要是传出去，你爹非扒了你一层皮。”裴夫人警告完裴季禾，便出去准备聘礼了。

裴季禾这点不光彩的事，裴府的人是知道的，不过仅限于裴府。裴太傅一辈子致力于学问，唯一的嫡长孙却喜欢男人，这要是传了出去，他还怎么为人师表？自己的孙子都管教不好，如何管教别人？一辈子挺起腰杆的裴太傅，唯独在这件事上直不起腰。现在把沈灵芝娶进门，沈家既能后继有人，又能向旁人证明裴季禾是正常的，一举两得的好事，裴府上下都双手赞成。

这边裴夫人备好了聘礼，打算叫上裴季禾一起去沈府下聘，然而裴季禾却没有要去的意思。裴夫人想着不能强迫他去，否则去了会露出破绽，也就不再勉强，命家丁抬着箱子就去了沈府。

沈府。沈红袖在老夫人这陪着说话，有人陪着，老夫人也显得精神了许多，不像前两日恹恹的。祖孙两人正唠的开心，有丫鬟通报说裴夫人来下聘礼，老夫人立刻笑不出来了。

“红袖，你也一起去看看吧。”老夫人邀沈红袖一起去前厅。

“是，祖母。”沈红袖应了一句，便跟在老夫人身边。

到了前厅，裴夫人正在喝茶，大夫人也坐在旁边了，看见老夫人走进来，裴夫人放下茶杯，起身问了老夫人好。大夫人看了眼跟在旁边的沈红袖，不悦的说道：“红袖怎么来了？”

“母亲，刚刚丫鬟来通报的时候，我正好在陪祖母说话，所以就跟着一块来了。母亲不会介意吧。”沈红袖问道。

大夫人对沈红袖本就恨之入骨，当然介意她出现在这，可是又不能直说，便说道：“怎么会介意呢。只是红袖也是一个未出阁的女子，这些谈婚论嫁的事，还是不要参与比较好吧。”大夫人自以为说的委婉，可这屋里哪个不是人精一样的，裴夫人早就知道大夫人和沈红袖关系不好，不然当初也不会明知道裴季禾喜欢男人还同意把沈红袖嫁过去了。今日一见面，发现也许大夫人和沈红袖的关系不是一般的不好。

老夫人见大夫人还是那么猖狂，顿时不喜：“是我让红袖一起来的，她已经定好婚事，只能明年及笄后就出嫁了，也不是小孩子了。况且皇上亲封的一品郡主，论等级比你这个二品诰命夫人还要高，有何参与不得的。”

一拿出身份等级来说话，大夫人气的牙痒痒，她一个乳臭未干的臭丫头也配一品？倒是裴夫人对沈红袖另眼相看了，能把老夫人哄得开心，明面上偏帮着她。另外无权无势的一个庶出小姐能混到一品郡主，还被赐婚太子，这丫头一定不简单。

裴夫人看气氛冷到了冰点，忙出来大哥圆场：“老夫人，沈夫人，我今天来是送聘礼的，往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热热闹闹的才好。”

大夫人心里百般不喜欢这门婚事也没办法，沈灵芝的一辈子已经注定是裴家的人了，她余下能做的，就是给沈灵芝在裴府争取到更高的地位，不至于委屈了这个女儿。

“来送聘礼，裴季禾人呢？”老夫人问道。

“哎呦，说来真是不巧，季禾这孩子前个从宫里回来就得了风寒，这会还下不了床呢。本来说等他病好了再一起来的，他非说要我先来，要早点把婚事定下来他才安心，可见他对灵芝是真真的上心呢。”裴夫人早就想好了托词。

“真是巧啊，这个节骨眼得了风寒。裴夫人，这婚事咱们心知肚明，不管你们希不希望灵芝做你们的媳妇，这已经是改变不了的事实。灵芝现在有了你们裴家的骨肉，要是想让这个孩子健康长大，你们以后就一定要善待灵芝，万不可委屈了她。”大夫人挑明了直说，也不管老夫人和沈红袖在场。

裴夫人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淡定的说道：“沈夫人，你放心，灵芝嫁进我们裴家，我们自是不会亏待她，至于小两口的事，我们做长辈的也不好掺和不是。正所谓儿孙自有儿孙福，咱们都老了，以后怎么样只能看他们自己了，你说是吧，老夫人？”

裴夫人这话说的很有技术含量，若是裴季禾对沈灵芝不好，他们裴府的人也管不了，毕竟是人家夫妻的事。他们只能保证他们自己不会亏待沈灵芝，其余的什么都保证不了。

老夫人也不正面回答裴夫人的话：“不管灵芝和裴季禾怎么样，你们不要忘了，灵芝终归是我丞相府的人。你回去跟裴季禾说，他做什么事之前，最好先想清楚，免得将来后悔。”虽说沈灵芝让沈家跟着蒙了羞，老夫人到底还是心软了一次，最后为沈灵芝撑了一次腰。

不同于平常人家送聘礼，男女双方家人和和气气的商量婚事的样子，裴夫人和沈家处的并没有很愉快。裴夫人走后，大夫人连忙又回了沈灵芝的院子。现在大夫人几乎是日日看着沈灵芝，就怕她会想不开做出傻事。而沈灵芝要么问大夫人什么时候杀死裴季禾，要么就摸着肚子念叨着陆中白的名字，整的大夫人焦头烂额。

老夫人这边，沈红袖帮老夫人捏了捏肩膀，老夫人才放松了会，一摆手，李嬷嬷就领会到了老夫人的意思。李嬷嬷叫屋里的下人都退下，自己也出去守在了门外边，屋里就剩老夫人和沈红袖。

“祖母，可觉得放松了些？”

“嗯，从前只觉得你和清幽一样，整天除了静静的看书就不会别的了，没想到不光会做点心，按摩的手艺也这么好。”

沈红袖撒娇道：“祖母，这您可错了，我不光像四妹妹一样会看书，还会吃饭睡觉呢。”

“呵呵呵，就你贫。”老夫人难得享受到这样的天伦之乐。半晌，老夫人说道：“我听说陆中白已经在杭州起身了，估计再有几日就能到长安了。”

沈红袖知道老夫人的顾虑，安慰道：“祖母，放心吧，人是一定回得来，可是回来后怎么样就说不好了。”

老夫人拍了拍沈红袖的手，示意她休息会，说道：“唉，这件事赶紧结束才好，等灵芝嫁过去，这事也算尘埃落定了。你也要抓紧绣你的嫁衣了，不然这时间快的很，到时候就来不及了。”

沈红袖没接这个话茬，反而问道：“祖母，您觉不觉得我有点狠毒？”

老夫人的眼睛仿佛能看穿人心，说道：“红袖，平白无故伤人性命，这叫狠毒。有人起了害你的心思，你反击回去，这叫自保，没什么错。古话讲“一入豪门深似海”，咱们相府和你未来要嫁的太子府，从来都不是简简单单的地方。若是不懂得防范，不懂得反击，最后只会变成一堆白骨。”

沈红袖没有想到老夫人能如此透彻的分析，若是自己上一世也能理智一点，或许不会死不瞑目了。

沈红袖靠在老夫人身边，想着自己或许是幸运的，至少还有这么多爱自己，懂自己的人。即便此生她带着怨恨而来，也仍旧不想辜负人世间的美好，亲情、友情、爱情，沈红袖一个都不想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