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灵芝见事情没有按照预期想象的那样发展，连忙告退回到大夫人院子。大夫人见沈灵芝回来了，以为是通知自己好消息的，谁知沈灵芝一句话，就打碎了大夫人的美梦。

“娘，事情·····失败了。”

“怎么可能？不是都准备好了吗？到底怎么回事？”大夫人情急之下也顾不得躺下装病，直接坐起身盘问沈灵芝。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沈灵芝确实一头雾水，“本来一切都很顺利，所有人都去了四姨娘的院子，家丁也在桂花树下挖出了那个盒子，但是·····”

“但是什么，你快说啊，你想急死我啊。”大夫人按捺不住着急的情绪。

“但是里面的人偶上，写的不是你的生辰八字，而是······四姨娘的。”

“不可能，我亲眼看着青栀写上去的，她娘和妹妹还在我手里，她不敢耍花样。怎么会这样？”大夫人一时并不能想出事情究竟是哪里出了岔子，明明一切很顺利，怎么就在最后关头变成了四姨娘的生辰八字？

“娘，本来那道士说的话全都一一对上了，就算四姨娘否认，咱们也算是证据确凿，可是忽然之间四姨娘变成了受害者，她的嫌疑立刻撇清了。老夫人发话，说要搜府。”沈灵芝完全忘记了沈红袖的“恩情”，这一点，沈红袖很早之前就料到了。

“哼，搜府？尽管来搜好了，反正我这里干净的很。这次没能扳倒她，是她走了狗屎运。不过那盒子里的东西确实蹊跷，一定是有人调包了。若是被我知道是谁动的手脚，我一定不会放过他。四姨娘母女已经踩到我们头上，我不会让她们好过的！”大夫人握紧了拳头，手指因为用力，关节已经泛白，看这气力，一点不像是重病的人。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府里只剩下大夫人的福泽院没有搜过了。

“启禀大夫人，老夫人和老爷来了。”门外丫鬟进来通报。大夫人闻声，立刻重新躺下，又恢复了奄奄一息的样子，沈灵芝坐在床边的矮榻上，一副慈女的样子。

老夫人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进了屋子，大夫人“虚弱”的睁开了眼睛，“惊讶”的说道：“娘，恕儿媳不能给您行礼了。”旁边的沈灵芝也赶忙起身，微微福身行礼。

老夫人找了个位置坐下，说道：“不用多礼了，你只管躺着吧。今个的事不知道你听说了没有，那个道士原来就是个招摇撞骗的神棍，根本不懂得通灵捉鬼之事，晋安已经把他关起来了。”

沈灵芝屈膝行礼，说道：“是灵芝愚钝，错把那假道士当成真神仙，险些害了四姨娘。”

“四姨娘自然是受了委屈，但是更重要的，是有人在她的院子里埋了扎满针的小人儿，上面还写着她的生辰八字，如此恶毒的行径，居然出现在我们沈府，只要我活着，我就绝不姑息这些蛇蝎心肠的小人！”老夫人越说越生气，沈红袖适时的给老夫人捋了捋心口窝，老夫人方平静了一点。“我已经下令搜府，我倒要看看谁那里还有这些脏东西。下人的房间我已经命人去搜了，其余主子们的房间，是我亲自带人去搜的，目前什么都没有搜到。还剩你这里没有搜了，你只管休息，李嬷嬷，你带人仔细的搜，我就在这里等着。”

“是。”李嬷嬷应声，带着两个下人便开始搜了起来。

“祖母，母亲这里应当不会有那些害人的东西的，您也累了半天了，我扶您回去休息吧。”沈红袖故意让老夫人回去休息，因为她知道以老夫人要强的性子，不搜完是绝对不会走的，果然，老夫人摇了摇头。

“没有当然最好，这样搜一搜，也好知道有没有人扎小人儿害你母亲，免得你母亲和你大姐姐担心。”

“红袖知道祖母用心良苦，红袖只是担心祖母的身体。一会回去后，红袖给祖母捏捏肩膀放松一下，可好？”

“哈哈哈，当然好，红袖的手巧的很，比李嬷嬷捏的还舒服呢。晋安，你还没试过红袖的手艺呢吧。”老夫人今日第一次笑了。

沈晋安被祖孙两人温馨的场面感染，也没刚才那般气愤了，说道：“我还没这个荣幸呢，红袖的手艺啊，只有娘你一个人能享受到。”

“那晚上红袖也给爹爹捏，捏的疼了可不许说我。”

“你能有多大的力气，你爹我受的了。哈哈哈。”沈晋安也舒心的笑了。

旁边的沈清幽和沈安心看着这场面，各有各的想法。沈清幽自小便没有感受过这种其乐融融的亲情，她嫉妒沈红袖，然而却注定下半生依然毫无存在感。沈安心瞟着沈灵芝的肚子，想着那天被赶出陆府的情景，又看了看沈红袖，只有借她的手才能报当日所受的耻辱，可惜沈红袖始终不肯正面表态。

屋里的人各有算计，此时，李嬷嬷出来，手里捧着一个盒子，说道：“老夫人，奴婢在大夫人的梳妆镜后面发现了这个盒子。”众人的视线都看向李嬷嬷手上的盒子，沈灵芝看向大夫人，意思是问里面是什么。大夫人也很意外，她并不知道自己梳妆镜后面什么时候放过一个盒子，自然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里面是什么？”老夫人问道。

李嬷嬷有些犹豫要不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开，“老夫人，这······要现在打开吗？”

“打开，让大伙都看看里面是什么。”老夫人态度坚决，似乎料到了里面又是什么害人的东西。

李嬷嬷打开了盒子，里面躺着一个和四姨娘院子里一模一样的人偶，上面扎满了针，最关键的是，上面写着老夫人的生辰八字。

老夫人“啪”的一声把人偶扔到大夫人床前，手里的拐杖不停的敲打着地面：“庄氏，你来解释解释这是怎么回事？”

沈灵芝捡起人偶，看见上面的生辰八字，暗道不好，可是这么多人看着，她只好递给大夫人看，大夫人看了一眼，知道事情严重了，顾不上躺那装病了，连忙起身说道：“娘，这不是我的，我不知道怎么在我房间里，真的不关我的事啊。”

“不关你的事？你堂堂相府大夫人，你的房间有谁能说进就进？不是你的，难道是我自己扎小人咒自己的吗？”

沈晋安刚刚降下的火气，唰的一下又冒了出来。“你个毒妇，竟然用这种巫蛊之术诅咒娘，还装病陷害四姨娘，如今证据确凿，你还不承认？”

“爹，祖母，这一定不是娘做的，娘和四姨娘一样，都是被人陷害的啊。”沈灵芝看老夫人和沈晋安都十分生气，忍不住替大夫人分辩。

“是啊，娘，老爷，仅凭一个娃娃，不能就认定是我做的啊，我也可能是被人栽赃的啊。”大夫人此时哭的泪水涟涟，一点也不像生病虚弱的样子。

“咦？这布料，好像和母亲鞋子的布料一样呢。”沈红袖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一样。

众人顺着大夫人的鞋子看去，可不是一样嘛。

“你还有什么话好说？”沈晋安怒道，“这府里的吃穿用度都是有记录的，你的穿戴自然不会和别人相同，如今你鞋子的布料和这人偶的布料一样，难道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大夫人暗道自己大意，当时随便拿了一块用剩下的布给了枫染，根本没注意这些，想不到如今竟然成了关键性的证据。

“你可真是我沈家的好媳妇啊，竟然扎小人咒我这个老太婆。晋安，明个就去苏州，把庄老太爷一家都请来，我要当面问问这庄家的家训是不是就是用这巫蛊之术来诅咒长辈！”老夫人真是气急了，决定把大夫人的娘家请来。大夫人娘家不是官场之人，乃是苏州一带有名的乡绅，庄老太爷年轻时才高八斗，但是志不在官场，于是下海经商，创下这份家业。到了庄老爷这一辈，仍是继承庄老太爷的衣钵，打理家族生意。庄家在当地的口碑不错，因为他们做生意公平，而且时常捐钱造福乡里。大夫人不满足自己商人家庭的出身，因此一门心思的想把沈灵芝送进宫，谁料阴差阳错，自己的女儿也嫁给了商人，或许这就是命吧。

大夫人听到要找娘家，一万个不答应，若是传了出去，沈晋安就是没有休妻，别人也会低看她的，被夫家找娘家理论，绝对是名流圈的笑话。

“不，娘，不能找我爹娘，他们要是知道的话，会和我断绝关系的。”大夫人已经乱了方寸，现在她只想把这件事解决，不要传扬出去，尽管这个人偶的确不是她做的，无奈证据确凿，容不得她抵赖。“娘，是我错了，我是嫉妒您和老爷都宠爱四姨娘，一时想不开，所以才做出这种糊涂事的，娘，求你饶恕我吧，我真的是一时糊涂，我已经知道错了。”为了加强效果，大夫人边说边磕头，可是并没有人拦着她。

屋里还有沈安心和沈清幽及其他下人在，沈晋安让她们先回去，并且不要对外说这里的事，沈安心和沈清幽点头称是，带着其余下人便先走了。

屋里只剩下大夫人母女、沈晋安、老夫人和沈红袖。

“晋安，你准备怎么处置她？”老夫人声音冷冷的，听不出情绪。

沈晋安想了想，说道：“庄老太爷一家都是良善之人，不知道怎么会教出如此恶毒心肠的女儿。念在我们多年夫妻情分上，我不休妻，但是此生我都不会再踏你房门一步，你也不许再出这院子一步。”

这是要幽禁她一辈子了，大夫人呆呆的坐着，不知道还能说什么。沈灵芝刚想替大夫人求情，沈晋安便说道：“你不用替你娘求情了，这是她自作自受，你也赶紧回府，出嫁的人了，成天待在娘家算怎么回事。”完全不给沈灵芝求情的机会。

“我们走吧。”老夫人说完率先起身除了屋子，沈晋安和沈红袖紧随其后，出门前，沈红袖回头看了沈灵芝和大夫人一眼，轻蔑的笑了。终生禁足的滋味怎么样呢？会不会比日日用刀子划在脸上要好受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