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什么叫疯了？”沈灵芝听下人禀报后，唰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大声的问道。

“回夫人，老爷他……好几天没有出书房了，刚才有下人去送饭，听见书房里有人在……在说话。”那丫鬟不敢抬头看沈灵芝，生怕一个不小心会被牵连。

“说什么话？”

“是老爷的声音，但是老爷一会装成一个小孩子说话，一会又是自己说话，还边哭边笑的。送饭的下人这才害怕起来，觉得老爷神智有些……有些不正常。”那丫鬟尽量措辞委婉，生怕用词不当惹怒了沈灵芝。

“啪。”沈灵芝用力拍了一下桌子，“荒谬，老爷怎么可能忽然就疯了！等我去看过老爷，一定要把你们这些爱嚼舌根的奴才统统发落了。”说完便带着枫染前去陆中白的书房。

书房外面已经为了很多家丁，大抵都是听说陆中白疯了而在这议论。

“看什么看，都围在这，不用干活吗？”枫染扶着沈灵芝，先批评了这些看热闹的人。那些家丁也不敢回嘴，纷纷回到自己的岗位上，或是修剪花枝，或是打扫庭院。

“当当当。”沈灵芝敲了敲书房的门，“中白，是我啊，你没事吧，你把门打开，有什么事我们出来说。”

并没有人开门，沈灵芝趴在门上，听着里面的动静。

“那个女人来找你了，你不出去啊。”是个小孩的声音，和陆中白的声音又有些相似。

“不管她。你告诉我，你这次来待多久啊。”这是陆中白本来的声音。

“唔，快了，等她生产我就该走了。”

“那你什么时候还来啊，为什么不能留下来呢？”

“报了仇我就要走了，你可以来找我，我们继续一起玩。”

门外的沈灵芝听的一头雾水，怎么会真的有小孩子说话，难道真的是陆中白自己扮演成两个角色？可是那些话是什么意思，报仇？谁要报仇？找谁报仇？沈灵芝觉得不能再让陆中白单独在里面了，于是叫了几个家丁，合力把门撞开。

“澎”的一声，门被撞开了，沈灵芝在枫染的搀扶下走了进去。里面很乱，文房四宝被扔的到处都是，唯独不见陆中白的身影。找了一圈，枫染先发现了陆中白，“小姐，姑爷在这呢。”

沈灵芝顺着枫染的声音看去，发现了躲在书桌底下的陆中白。

“中白，你怎么躲在这？你没事吧，刚刚是你一个人在说话吗？”沈灵芝发现陆中白眼目光涣散，头发乱七八糟的打着结，衣服十分褶皱，不过两日没换，却发出阵阵异味，嘴里还一直嘟囔着，似乎没看见有人进来。

“中白，你到底怎么了？你别吓我啊，我和孩子还等着你呢。”听到“孩子”二字，陆中白的眼睛闪过一丝精光，“孩子？”

沈灵芝一看他有了反应，以为是自己的话起到了作用，“对，孩子，我们的孩子。”说着还把陆中白的手放到自己的腹部，企图让陆中白感受下孩子的律动。

“孩子……孩子……”陆中白着了魔一般的重复着这两个字。

沈灵芝见陆中白的样子似是丢了魂一般，于是命枫染去找大夫。

一连请了好几个大夫，大夫都说不出个所以然，只说是受了惊吓，开了些安神的方子慢慢调养。

汤药喝了两日却没有起色，陆中白的情况仿佛更糟糕了。他现在已经不能自己吃饭了，需要人喂到嘴里，还要告诉他如何咀嚼，沈灵芝怀着身孕感觉万分劳累，不知道陆中白怎么会突然得了这种怪病。

“小姐，不如我们让二小姐帮忙请齐神医来给姑爷看看吧。”枫染提议道。

“沈红袖？我早就想过这事了，只是这次沈红袖怕是不会帮我了。”沈灵芝回想起上次大夫人装病之事，“上次娘亲装病，找了个道士来陷害四姨娘，我也间接的和那道士一起污蔑了四姨娘。虽然最终四姨娘平安无事，娘也因此被禁了足，但是沈红袖绝对不会就此忘记此事。现在又如何能期望她帮忙呢？”

“小姐，我们不妨试一试吧，若是试上一试，或许还有希望，可若是不试，咱们就真的没有希望了。”

沈灵芝思考着枫染的话，觉得有道理，为了陆中白，她决定去求沈红袖。

陆中白生病这事，沈灵芝不打算让沈府其他人知道，于是送信给沈红袖，约她在一个茶楼见面，怕沈红袖不肯去，又在信的末尾承诺只要这次沈红袖肯帮忙，她愿意做任何事。

沈红袖看完信，不屑的说道：“任何事吗？包括让你自己了断？”

“小姐，你可不要相信她了，之前你帮过她，她反而恩将仇报，污蔑二夫人，这种人不能再管她了。”金枝忿忿不平的说道。四姨娘被抬为平妻，已经是二夫人了，沈红袖可以正大光明的叫她娘了。

“我们去看看也好，又不是一定要帮她，看看她如今是如何的走投无路的。”

沈红袖带着洪恩去了茶楼，沈灵芝已经等在了那里。沈红袖让洪恩等在外面，沈灵芝也让枫染出去。

“我知道你恨我，恨我上次诬陷四姨娘，哦，不，现在应该是二夫人了。”沈灵芝率先开口。

“是姨娘还是夫人，她都是我要保护的人。你一再挑战我的底线，如今又怎么好意思求我帮忙。”

“中白病了，其他的大夫都看不出什么，我想只有齐楚能有办法。只要你能让齐楚医治中白，我什么都答应你。”

“哦？你觉得你现在的情况还能为我做什么事呢。”

“你知道我有多爱中白，为了他我什么都愿意做，只要你说的出，我便决不食言。”沈灵芝已经低微到尘埃里。

“什么事都答应么？包括在我面前自尽？”

“是，只要你能让齐楚治好中白，待我产下孩儿后，我便依你所言，自尽在你面前。”沈灵芝痛快的点头，沈红袖从来不知道她对陆中白竟然如此痴情。

“沈灵芝，死是最容易的事情，我不会让你这么简单就解脱的。我答应你会带齐楚去给他医治，你也记住你的承诺，至于要你做什么事，我还没想好，反正不会比自尽还难。你若是后悔，现在说还来得及，若是到时再反悔，我有一千种让你比死更痛苦的方法。”

“我不后悔。”

“你回去吧，我会带齐楚去找你的。”

沈灵芝点点头，拉开门先行出去了，随后，洪恩走进来。

“小姐，你答应她了？”

“是啊，真好奇陆中白现在疯到什么地步了。齐楚的药可真厉害，这么快就让沈灵芝不得不求他出手了。”

“小姐，那我们什么时候去陆府？”

“不急，还得麻烦你们爷把齐楚找来才好。”

此时正在取蛇胆的齐楚莫名的打了个喷嚏，预感到很快又要有人来找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