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节

“这位是……”崔荣指着一旁端坐的清雅，正要开口将她介绍给张大少爷认识。不想，清雅却抢在他前头，掩唇浅笑，声音清婉动听的说道：“我道是什么人，原来是锦绣楼的张大少爷！不知，你家干姐玉娘近来可安好？！”久居于此的清雅，早已习惯了咬文嚼字般的对话方式，貌似除了和小气等人说话从未像现在这般，但凡在外接人待物，清雅每每刻意用着就连自己都听着别扭的方式与人交流。

张大少爷早前在茶馆大厅并未得见清雅真容，眼下，当他真切的看到她那翩若游龙宛若惊鸿般靓丽绝美的容貌，又岂有不被折服的道理？！这会儿，怕是十个玉娘站在此处也难以博他一睹。

忽闻面前的绝色佳人直呼自己，张大少爷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忙躬身施礼，虽低眉顺眼的却仍不忘用眼角余光偷偷上下打量着清雅。冰肌如雪，明眸皓齿，眉如远山含黛，虽只略施薄粉，却难掩倾城之貌。

再说清雅，娥眉淡扫，媚眼含春，仅是若有似无的莞尔一笑，便早已将那张大少爷的魂魄勾了去。懂得利用自身的优势，充分展现了“美人计”经久不衰的奥秘，一抹如昙花一现般的笑意也仅是那么一闪，便在她眼底消失不见。

“咳咳，张大少爷，清雅小姐问你话，你怎的这般无礼？！”一旁的崔荣见张大少爷已然被清雅的美色所迷住了心窍，不由得气得七窍生烟。他心想，老子还没这等口福，更何况你一个吃软饭的小白脸！放着自己锅里的不说，也不照照镜子，癞蛤蟆也敢妄想吃这天鹅肉！呸！什么东西！想归想，气归气，若不是看着他对自己还有几分用处，这会儿，怕是早就被崔荣一脚踢出门外了。

被他这样一提醒，愣在一旁的张大少爷这才缓过神，捋了捋思路，恭敬的朝着清雅回了一礼，缓缓道：“承蒙清雅小姐抬爱，竟也能记得住在下拙姓，实在让小生受宠若惊！只是，不知小姐如何认得我家干姐？如若小姐方便，可否告知一二？以便我回去转告干姐。”

听着张大少爷那酸不溜丢的一番话，清雅像是被人硬灌了满嘴的陈醋似的，差点儿没把牙酸倒了。她心想，谁认识你那个什么玉娘干姐啊！要不是你和那个什么李胖子在楼下唧唧歪歪墨迹了大半天，我才没工夫听你们那些不着边际的废话呢。想听的没听到，传上来的都是你和玉娘那些见不得人的偷鸡摸狗的勾当。

想到这里，清雅心中虽然不耻他与玉娘的所作所为，但碍于崔荣在场，倒也给了张大少爷几分薄面。只见她打着哈哈，随口应付道：“没什么，不过是在玉娘那里订过几套衣裳，方才，在楼下忽闻张公子与玉娘的姐弟关系，不由得一时兴起，随口提起罢了。今日，我与崔大人还有要事相商，公子若不见怪，不如改日再叙！”

既然知道了是什么人私下把自己的行踪透露给了崔荣，清雅的目的便也达到了。不过，一想到他方才明明知道自己身份，却还故意装出一副不认得自己的模样，不由得愈发讨厌起这个长得人模狗样，表里不一的软饭男。

见清雅下了逐客令，张大少爷把目光投向崔荣那边，见他冲着自己微微点了点头便也没有多说什么，而是给二人施了一礼便静悄悄的退了出去。

直到听见房门闭合的声音，崔荣这才侧过身望着她，不解的问道：“怎么，清雅小姐不打算问些什么就这样让他走了？”

迎上崔荣的目光，清雅笑而不语，深邃的凤眸一瞬不瞬的盯着崔荣的眼睛，半响才不急不缓的反问道：“怎么，大人希望我问些什么？”

崔荣被清雅这话逗乐了，一双眼睛饶有兴致的绕着她滴溜溜的转个不停，时而蹙眉时而浅笑，反倒给他那副原本痞里痞气的模样添了几分少见的认真。

只听崔荣嘿嘿一笑，伴着一声矮凳与脚下木板摩擦所发出的声音，崔荣已然来到清雅面前，绕着她故意放缓脚步，优哉游哉的一边踱着步子一边像是在观赏什么有趣的事物一般，虽不评头论足，却片刻都未曾将视线从她身上移开。

不知崔荣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清雅佯装镇定的坐在那里，脸上则依旧挂着那副浅笑的招牌式笑容。只是，此刻，她的手心里却早已攥满了汗水。

“清雅小姐为人处事果然自有一套！只不过，似乎不大喜欢按照章法出牌！方才，在下将小姐想要的答案告诉了你，怎么，就连回答一个小问题也要这般大费周章吗？”终于，按耐不住的崔荣忍不住打破僵局率先发问。

清雅听他语气中透着些许不愠，心知他是为了刚刚自己打发走张大少爷一事。“我当是什么事惹得崔大人如此介怀，只怪清雅话没说清楚罢了，既然大人追问，那我如实相告便是！”说到此处，清雅偷瞄了崔荣一眼，果然，此时的他面色较刚刚明显好了许多。

“大人若是问起方才我为何草草打发了那个张大少爷，只怕我说了原因，大人反倒不信了。”清雅说完，装出一副无辜的模样瞪着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的脸。

“哦？清雅小姐这样说，我倒来了兴趣，不妨说说看！说不定，我偏就信了也未尝不可。”有道是话不过三，这崔荣显然便是那种给他几分颜色便要开染坊的人，清雅这边故作娇柔的与他说话，崔荣便又恢复了以往的痞态。若不是顾念着自己的仕途前程，这会儿怕是恨不能上前将她拥入怀中，为所欲为了。

清雅一瞧见崔荣那副令人作呕的猪哥样，胃里立马一阵翻腾，若不是强压着，只怕是噗得便要吐了出来。只见她强忍着胃里蠢蠢欲动的呕吐感，硬撑着笑脸，缓缓说道：“要说缘由，不过是我这不值钱的心气儿作祟罢了，偏就见不得那些个偷鸡摸狗的龌龊勾当。想必方才这位张大少爷与那玉娘之间的风流韵事，大人也略有耳闻吧！和这样的人扯上关系，只怕是污了自己！您说，是与不是啊？”

“酸！真酸！好端端的说话不就得了，非得用这种阴阳怪调，说句话绕十个圈的方式讲话，实在太憋屈了！”话刚出口，清雅心里极度不满的抱怨起来。这古时候说话就是不比现代，怎么都觉得别扭。

虽说清雅的话崔荣并未全信，但是，细细想来，那张大少爷和玉娘的事儿，倒也却如清雅所讲，闹得满城风雨街头巷闻。只不过，他有些想不通的是，清雅为什么要问自己这个问题？

这边的崔荣还在细细回味着方才发生的事，这边的清雅又哪肯轻易给他这个机会！这不，还不等崔荣想出头绪，清雅便又开口提要求了。只不过，这次清雅所求，着实难住了他。

“崔大人，眼下还有一事我要弄明白，如大人肯如实相告，我定当助大人一臂之力，夺回凌云郡主！”

听了清雅的话，崔荣像是打了鸡血似的，一下子来了精神。只要能从夏影手里抢回凌云，别说一个小小的兵部侍郎，说不定成事之前，他爹的位置拿给自己也未必没有可能。想到这里，崔荣唇角不由得微微上扬，露出了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来。

“咳咳，还是那句话，清雅小姐只要不是问那些个不该问的事情，我定会直言相告。”崔荣说完，目光直直的盯在清雅脸上。

“我要知道大人和凌云郡主婚事告吹的全部细节！请注意，一定要是全部细节！”

清雅话一出口，崔荣身子明显颤抖一下，脸上的表情也变得十分不自在。

“我方才说过了，不该问的那些个事情，即便小姐问了在下也不会说的。怎么，清雅小姐如此健忘？适才说过，这会儿便忘得干净了？”崔荣倒也不客气，直截了当的回绝了清雅的要求。

“崔大人不肯告知，难不成这其中还有什么难言之隐不成？若不是为了有把握让你得到凌云，让我自己得到应得的，我才懒得去问这些事。好端端的给自己找气生，我岂不是闲的过了头了！”清雅心知崔荣不会轻易把这件事告诉给自己，当下便用了激将法，使个小性子激他一下。

果然，细想清雅说的话也不无道理，再一想即便把事情的原委告诉给了她，应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纵使这女人想要耍什么花样诡计，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她和她的那些个同伙儿这会儿住的悦来客栈早已被自己派人严密监视着，就算她生出翅膀也跑不出自己的手心儿。想到这里，崔荣脸色也稍好了些。

王城大街上

从客栈出来，苏小气习惯性的朝着人多的地方走。不知为什么，他隐约觉得清雅应该会朝这个方向走，所以，便边走边时不时的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搜寻着她的踪影。

午后的阳光洒在身上暖融融的，也许是走得太急，身上已然被汗水浸湿，亵衣湿漉漉的粘在背上的感觉让他很是不舒服。正巧，前面不远处有家规模算得上中上的茶馆，苏小气抬头望了望艳阳高照的天空，二话不说，抬脚朝着前面的茶馆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