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节

“嫣儿，你真的不愿意给我一次机会吗？”

听着他泄了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清雅虽说于心不忍，然而，在迈过那道门槛的时候，仍旧狠了狠心，头也不回的抬腿迈了过去……

夜风习习，衣裳单薄的她，赤脚踩在院中环绕水台，用碎石铺成的路面上。记得曾在某部热播电视剧里看到过这样的场景，那句“脚痛了，心就不痛了。”不也正是自己此时此刻的心境写照么。

走了一会儿，脚心早已因为麻木而感觉不到痛了。单手拎着小靴的她，一路上扶着墙壁好不容易挪回到自己住的屋子。不想，刚一伸手推门就和里面恰巧拉开门走出来的翠翠撞成一团。

“啊！”

“嘘！小姐，是我！”

翠翠把手放在唇前，朝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小声说道。

“翠翠？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儿？”

看着她神神秘秘的样子，清雅不免有些疑惑。

“小姐，我们先进去再说。”

翠翠说着，拉起清雅的手把她向屋内拖去。

“哎哟，慢点儿，慢点儿，脚疼……”方才痛得麻木的双脚，这会儿落在地面上像是针扎似的疼，无奈之下，清雅只得让翠翠扶着她，踮着脚一点儿一点儿挪进了房。

看着光脚靠在藤椅上，大口喘着粗气的清雅，翠翠不解的问道：“小姐，这么晚了您这是去了哪里？这脚怎么弄成这幅模样了？”

“我睡不着想一个人出去走走，谁知，一时贪玩在碎石子路上多走了会儿，这不，就变成这副德行了。对了，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反倒是跑到我这里来了。千万别告诉我，你也睡不着觉。”清雅轻描淡写的找了个理由应付着她，毕竟，在苏小气那里发生过的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也免得大家相处的时候尴尬。

“小姐真是越来越聪明了，连我睡不着觉都猜的分毫不差。”翠翠戏谑的说着，眼睛却时不时的向窗外瞟去。

留意到翠翠不住的看向窗外，清雅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却什么都没瞧见，不禁忍不住问道。

“翠翠，你在看什么？”

“小姐不知道，就在您回来前不久，奴婢起来小解，我看到外面有个人影儿，鬼鬼祟祟的往屋子里张望。不过，这会儿好像又看不见了。”翠翠说完，走到一旁的矮几，倒了杯水递到她手里。

“人影儿？莫不是看错了吧。”

听她说到有个人影儿在自己房外，清雅不自觉的打了一个冷颤。只因，刚才在苏小气房里，两人都听到了外面的响动。虽说自己不清楚外面的人是做什么的，不过，看苏小气的模样，好像他早就知道会有人在那里出现似的。

“怎么会看错呢？就是看到有人鬼鬼祟祟躲在外面，我才进来看看小姐是否安好。谁知，小姐不在房里。就在我准备出去寻找小姐的时候，小姐可就推门进来了。”

瞧着翠翠一脸认真的模样，清雅有些迷茫。按理说，自己初到西凉没有理由招惹到什么人非得夜半探府。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当时自己没有去苏小气的房间，而是留在这里，那样的话又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不知道为什么，清雅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好像在她面前有一张看不见的无形大网已经张开。而她，正一步一步走进这张网里。当她退缩的时候，又总会发生一些事情，逼迫着自己不得不继续向前。

“小姐，小姐……”看着心事重重的清雅，翠翠一连唤了几声。

“哦，什么事？”

“时候不早了，我去打些水给小姐泡泡脚，小姐洗了就抓紧时间睡吧。眼看着就要亮天了，怕也睡不了几个时辰了。”翠翠边说便朝门外走去。

服侍完清雅，翠翠便被她遣回去歇着了。虽说两只脚还有些胀胀的感觉，然而，泡过脚之后，脚底心的刺痛感确实缓解了不少。

恍惚间，她做了一连串儿的怪梦。梦到一个粉嘟嘟的小男孩朝她挥着莲藕一般的胳膊，嘴里奶声奶气的叫着“娘亲，娘亲……”，说不出有多么的讨人喜欢。可是，就在她伸出手去，想要把他抱进怀中的时候，那孩子从她眼前就这样突然消失不见了，好像那里从来就没有过什么粉藕一般的孩子似的。

一阵阴风吹过，她惊恐的发现自己不知怎么搞的，竟然被人吊着双手，半个身子浸泡在一个巨大的血池里。腥臭、难闻的味道呛得她睁不开眼睛，只觉得朦胧中好像离自己不远的地方，同样有个人如她这般一动不动的被吊在那里。

她想叫，却叫不出声。想要睁开眼睛看清楚那人的样子，谁知，呛人的味道熏得她只能把眼睛眯成一条缝儿，勉强看到被吊在那里的人的大概轮廓。

那是一个赤/裸着上身的男人的身体，一道道露着白骨的疤痕遍布他的全身，乍看之下，那些创口显得那样狰狞、恐怖。只可惜，那人始终低垂着脑袋，加上凌乱的长发挡住了他的脸庞。所以，由始至终她都没能看清楚他的样貌，更别提是否认得他。

一阵异香传来，场景再次发生变化。眼前突然出现一片花海，各色各样的蝴蝶穿梭在花丛中，轻快地挥动着翅膀。愣在原地的她还来不及欣赏眼前绝美的景色，就被一阵既熟悉又陌生的异香吸引，忍不住转过身看去时，翠翠的声音突然在耳畔响起……

“小姐，小姐……该起来了……”

睁开眼，看到翠翠端着漱口的口盅出现在自己眼前的那一霎，她才回过神来，只道自己方才的几番境遇不过是做了怪梦。接过翠翠递到面前的口盅，含了一口温热的淡盐水漱了口，跟着起身走到一旁放着脸盆的盆架前，方才沾湿了帕子，不等擦脸就被身后传来的口盅掉到地上摔碎所发出的声音吓了一跳。

她只觉得心口跳动的厉害，紧接着，一股暖流顺着大腿流了下来。跟着，便看见翠翠惊恐万状的指着自己，带着哭腔儿颤抖着声音道：“天啊！小，小姐，你的裤子，裤子上怎么全都是血……”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清雅缓缓低头看去，白色的亵裤上，两腿之间一片猩红竟是那样刺眼。紧跟着，清雅只觉得眼前一黑，整个人无力的倒在软毯上。一盆温热的清水在她碰翻盆架倒地的那一霎，不偏不倚刚好淋在她的腿上……

苏小气闻讯赶到的时候，府内的下人围在清雅的房门前窃窃私语，见他过来全都不再说话，默默地让出一条通道。

迈进内室，看着头枕着翠翠怀里，嘴唇发白，下身的亵裤和着血水一塌糊涂粘在腿上的清雅，正倒在地上，而霊韵则眉头深锁的为她把脉。看到眼前的情景，苏小气显然吃了一惊。才分开几个时辰，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清雅竟会变成这副模样。

“霊韵大哥，嫣儿情况怎么样了？”看了旁边抽泣不止的翠翠一眼，苏小气指着她怀中昏迷不醒的清雅，蹲到霊韵身旁，尽可能让自己保持冷静的问道。

“情况不大好！虽说孩子还在，只是母体受损伤太大。恐怕，要好生调养一段时间才行了。”

霊韵说完，从怀中摸出一颗蜡丸，双手轻轻一扭，包裹在外面一层厚厚的蜡衣随之脱落，露出里面暗红色，如绿豆大小的的药丸。

“出血止住了，再服下这颗聚魂丸，细细调理两三个月光景，应该就没什么大碍了。”霊韵说话的同时，掰开她的嘴，把那颗暗红色的药丸放进她口中。

听他说要清雅需要细细调养两三个月的时间，苏小气心口莫名的传来一阵悸痛。

服下药的清雅被小气抱回床榻上躺好，由翠翠帮着换下了身上沾染了污浊的衣裤，浑然不知的昏睡着。

适才，苏小气已经让府里的人带着自己的腰牌进宫带话给俪姬，说府中有事，不能进宫请安。

苏府.书房

眉头不展的苏小气从身后的书架上取下一个绘画精致的瓷罐放到霊韵面前。

“霊韵大哥，这就是蛊麝香。昨夜本想拿安神香给嫣儿，不想，竟忘了我房内燃着此香。结果，被嫣儿误闯吸了进去。”苏小气说话的同时，脸上尽显内疚之色。

“你是说，清雅姑娘是因为闻了此香才见红的？”霊韵说话的同时，打开瓷罐上的盖子，用手指沾了些蛊麝香放在鼻前嗅了嗅。

“是我疏忽了，没想到这种香居然这么厉害。不过那么一眨眼的功夫，居然会害她出事。”苏小气语气里满是自责，愁颜不展。

“这香里虽然有分量不轻的当门子，但是，依苏兄弟所言，清雅闻到这香也不过眨眼的功夫罢了，按常理没有可能会给她造成这么大的伤害。恐怕，真正的根源并不在这香里。”霊韵说完，拍了拍手上站着的香粉，起身来到苏小气面前，贴着他耳畔说了些什么。

听了霊韵的话，只见他面色一变，语气里透着不可思议，惊声大呼：“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