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节

“啧啧啧，这么细皮嫩肉的一张脸，如果留下几道划痕，不知道你还会不会嘴硬呢？”穆蝶一边玩味的说着，一边拨弄着坠着宝石的刀鞘，在她脸颊上画着圈儿。

“你这个歹毒的女人，你一定会遭报应的！”翠翠嘴里喘着粗气，眸子里透着怨念冷冷的说着。

“报应？哈哈，哈哈哈……”穆蝶嘴里重复着她的话，肆无忌惮的狂笑着，在这样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就连她身旁站着的莫玉听了都禁不住打了个冷颤。

“本宫倒要看看，是谁的报应先到？！”穆蝶说完，拔出匕首，对准翠翠的脸颊一下、一下，肆意的划着……

“啊！”

本就被鞭笞折磨的几乎奄奄一息的她，只发出两声惨叫，整个人脖子一歪就昏死了过去。穆蝶见状似乎意犹未尽，她不情愿的随手把匕首丢到了地上，看着昏死过去的翠翠，不屑的说了句“拖出去埋了！”

一旁站着的莫玉听了心头一颤，她虽然不忍心却又奈何惧怕穆蝶的手段，指着昏死过去的翠翠，小心翼翼的问向一脸铁青的穆蝶“娘娘的意思是，把这贱婢……活埋？”莫玉说完，心口扑通扑通跳得异常厉害。

“既然问不出什么，不如早点把她打发了，免得夜长梦多。”穆蝶说完，丢下莫玉和昏死的翠翠在花厅，自己则头也不回的进了寝房。

看着翠翠脸上被穆蝶用匕首造成的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血痕，莫玉的心口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似的。她捡起被穆蝶随手丢在地上的匕首，拖着翠翠的衣领，吃力的将她向殿外拖去。在她身后，一道道长短不一的血痕在她拖拽的过程中，在寝殿的地板上留下了断断续续的痕迹。

“吱嘎一声”，寝殿的门被莫玉从里面打开，早前押解翠翠过来的两名内侍见她拖着满脸是血的翠翠从里面出来赶忙迎上去。

“莫玉姑娘，这是？”一名内侍指着地上的翠翠问道。

“想要命就别问那么多，你去找个大点儿的口袋过来，等下把她弄去埋了。”莫玉瞪了他一眼，差使那人去取口袋过来。

那个多嘴的内侍见状也不敢再多问什么，不一会儿，他取来口袋，三人合力把翠翠用口袋装好后，趁着天黑，连灯笼都没敢点，摸着黑向北面的弃殿走去。

“莫玉姑娘，既然这人都死了，不如随便找个地方埋了算了，咱们也省得跑去弃殿那么远，您说是不是。”走了一阵，渐感有些吃力的内侍小声问向一旁的莫玉。

“蠢货！随便找个地方埋了，万一被人发现怎么办？如果因此连累到娘娘，别说你们俩，就连我的命也保不住。弃殿那里很少有人去，把她弄到那里再找个偏僻的地方埋了才最恰当。”她说完，也不管他们看不看得到，狠狠白了那两人一眼。

“可是姑娘，这还有大半截儿的路没走呢。”尽管听她态度坚决，可两人仍旧不死心的软磨硬泡着，希望莫玉能改变心意。

“少废话，快走！不然，别怪我回去禀告娘娘，说你们两个办事不力。到时候，看娘娘怎么惩治你们。”

想到袋子里装着的翠翠，莫玉心口莫名的一紧，她本想在宫里找个安身立命的靠山，哪成想，自己跟着的齐妃竟是这样手段很辣的女人。在这之前，她还单纯的以为在齐妃身边受到重视，非但得到的赏赐比旁人多，就连晋升的机会也要多很多。

可是，自打今晚见识到她是怎样对待翠翠的时候，莫玉心底开始对她产生了一种畏惧。她怕自己哪天一个不小心，也会落得翠翠这样的下场。

负责抬着袋子的两人见莫玉语气不好，也不再多说什么，只顾着闷头抬着装着翠翠的袋子跟在她的身后。

三个人在夜色的掩护下一路上倒也算是安稳的来到了王宫北面的弃殿，再往前依次会经过“墨馆”、“落央宫”、“永乐宫”、“幽冥殿”……看着前面一座座荒废的弃殿，莫玉抬手示意他们两个停下来，自己则聚精会神的聆听着什么。

“莫玉姑娘，怎么停下来了？”其中一人放下手中的袋子，一边用袖子揩了揩额头上冒出的汗珠，一边凑到她身旁小声问道。

“前面的墨馆和落央宫都有夜值的人，把她埋在那里恐有不妥。不如，直接绕去幽冥殿，那里平时鲜有人进出，等下我们挖坑的时候就算是弄出了什么声响，也未必会引人注意。”她说着，朝身后愣着的两人招了招手，自己则赶忙闪到一旁，把身子隐藏在宫墙投下的黑影里，几乎是贴着宫墙在往前走。

那两人见状，重新把装着翠翠的袋子抬了起来，学着莫玉的样子，尽可能挨着宫墙走。在经过墨馆的时候，三人听见殿门内传来人说话的声音，吓得立马停了下来，直到过了好半天也不见人出来，这才松了口气，继续向前走去……

紫霞殿

初冬时节的西凉，一到了夜晚时分就凭添了几分寒意。也不知道这里的气候为什么如此古怪，早晚温差之大，令清雅很是不习惯。虽说她和玲珑挨着睡在一张床上，可是，从屋顶上的破洞和早已破败的门窗那里吹进来的寒风，似乎有意捉弄这对苦命的主仆。

那些寒风几乎无孔不入的钻进她们身上盖着的那条破旧的，没什么棉花做填充的棉被，硬是把好容易焐热呼一点儿的身子吹得冰凉。

睡梦中的清雅眉头紧蹙，双手在胸前攥着拳头，眼角不知不觉竟有泪水淌下，看她的样子似乎正在经历着什么痛苦的事情似的。而她身旁的玲珑仍旧睡得很熟，清瘦的脸颊上好像还带着一抹淡淡的笑容。一时间，这两主仆的脸上所呈现出的神色反倒像是对比一般的存在。

“翠翠，你怎么了？翠翠，快跑！翠翠，翠翠……”清雅口中呓语着，额头上渐渐冒出了一层薄薄的汗珠。她脸上的神情时而纠结，时而惊恐，仿佛正经历着什么可怕的景象。

“翠翠……”

突然，她惊叫着坐起身，胸口上下起伏得很是厉害，就连一旁的玲珑也被她吵醒。揉着睡眼惺忪的眼睛，向她投来问询的目光。

醒来的清雅没看到浑身是血的翠翠，而是迎上了玲珑纯真无邪的目光。看清楚自己这会儿是在紫霞殿，她才意识到刚刚的经历只是一场噩梦。

“我没事，你快睡吧！”

清雅伸手轻柔的拍了拍玲珑的头，示意她不必理会自己。玲珑虽然不能说话，却长着一颗玲珑剔透的心，她自然看出清雅脸色不好。赶忙掀开被子跳下床榻，光着脚跑到放着水坛的桌上，倒了碗清水小心翼翼的端到她面前。

清雅看出玲珑对自己的关心，虽然心里还在为刚刚噩梦中的事情耿耿于怀，然而，当她迎上玲珑那纯真的眼神时，心头似乎轻松了不少。

从她手里接过水碗，喝了一小口。虽说放了大半宿的清水早已变得冰凉，可她却尝出了一丝暖意在其中。

“好了，我真的没事了。快上来睡觉，别冻到了。”清雅说着，伸手拉着玲珑上了床榻，动作轻柔的帮她盖好被子。

玲珑见她一个人坐在那里发呆，还时不时轻咳几声。索性从被窝里爬了起来，取来搭在两人铺盖上用来保暖的棉袄披在她身上的同时，还不忘伸手轻轻拍着她的背。

玲珑的细心让她禁不住又想起了至今下落不明的翠翠。不知是不是刚刚做了噩梦，梦到翠翠浑身是血的模样出现在自己面前，她的心总觉得有些隐隐的不安。

一旁的玲珑瞪着大大的眼睛望着她，似乎决定陪着清雅一起坐着。尽管心里还是有些难受，可是，清雅终究不忍心让她陪着自己这样熬夜。如今自己被禁足在这里，很多事情只是有心无力。她唯一的希望全都寄托在晴姑姑身上，希望明天下午她来送饭的时候，能帮自己打听打听翠翠的下落。

“玲珑，时候不早了，躺下歇着吧。”清雅朝着身旁的玲珑说了句，取下身上披着的棉袄搭在铺盖上，率先钻进了已经冰冷的被窝。

……

幽冥殿

好容易到了幽冥殿。这时，负责抬着翠翠的两个内侍随手把装着她的袋子丢在脚下，一屁股坐在了布满沙石的地上，累得气喘吁吁，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终，终于到了。”

“可累死我了，这家伙看着没几斤肉，想不到一路走来这么费劲儿。”

两人见终于把人运到了这里，禁不住抱怨起来。一旁的莫玉见状，不屑的白了他们一眼，手指着西北角的位置说道：“把她抬过去。”

两人重新把装着翠翠的袋子抬了起来，想着莫玉手指的位置走去。

就在此时，走在前面那人脚下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身子一个趔趄向前扑去。被他这样一带动，跟在后面的那人手一滑，手中抬着的袋子扑通一声，砸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