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节

“啊！”

翌日，一声惊悚的惊叫声从荒废已久的幽冥殿里传出，紧跟着，一个看上去十七八岁模样，身着宫人服侍的女子怀抱着一只胖得像个雪球儿似的猫，跌跌撞撞的从幽冥殿内跑了出来。她一边跑，嘴里还一边喊着“死人了！死人了！”

不一会儿，幽冥殿死人的消息就在王宫里传开了。尤其是幽冥殿附近那几处虽然荒废，却还用来关押罪嫔的宫殿内的宫人、侍卫听说那里死了人，几乎都跑去看热闹了。唯独昨晚那兄弟俩，这会儿听说有人发现了幽冥殿内的死尸，已然吓得三魂不见了七魄，正商量着立马收拾东西潜逃出宫。

“砰！”

房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一个长着满脸横肉，块头儿颇大的侍卫见他们俩在屋里，语气有些不满的抱怨道：“你们两个也不看看外面出了什么事儿，居然还躲在这里偷懒。赶快跟我出去，幽冥殿那边昨晚死人了你们不知道吗？搞不好可是会牵连我们的。”大块儿头说完，瞪了两人一眼，一转身就出去了。

本打算出逃的两兄弟见侍卫长站在外面，一时半会儿又没有机会可以开溜，只得草草把收拾好的包袱胡乱塞进被褥里，然后整了整身上的衣服，这才极不情愿的走了出去。

幽冥殿

闻讯赶来的莫德兴刚迈进院门，就命人把发现死尸的宫人带到自己面前盘问。显然，眼前这个十七八岁的宫人被之前的一幕吓得不轻，而她怀里抱着的那只猫则被她双臂勒得喵喵直叫。

“我说，这猫你要是再这么抱下去，非被你勒死不可。来人，把她怀里那只猫先接过去。”莫德兴说着，招招手，让一旁的宫人把她怀里的猫给抱到一边去了。

“你是哪个宫里的？”他问话的时候，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的脸，仿佛想要把她看透了似的。

“回，回莫总管的话，奴婢是昶景宫汐妃娘娘的贴身侍婢。”女子怯懦的回答着。

“哟，原来是汐妃娘娘的人。这昶景宫离这里可有段儿不短的距离，我说你怎么一个人跑这到这儿来了？”

莫德兴听她说是自己是昶景宫的人，语气一下子客气了不少。原来，这个昶景宫住着的汐妃虽然不如齐妃那样得宠，说到底却也是宫中少数几个资历较深的娘娘，像莫德兴这种老油条，他只管办事，得罪人的差事自己是能免则免，正可谓心思八面玲珑般的活络。

“回莫总管的话，奴婢一早带着娘娘的毛球儿出来玩，谁知道它几下就跑不见了影子。奴婢是一路追到这里，然后眼睁睁看着它钻进了幽冥殿，这才跟进去找的。谁知道，谁知道它冲着那个木箱喵喵的叫，奴婢好奇里面装着什么，然后就打开了……”女子说完，似乎还沉浸在发现女尸的情景中，脸色变得惨白骇人。

“毛球儿？”

“回总管，就是刚才那只猫。那是陛下赏赐给娘娘的，娘娘很是喜欢它，每天一早都会让奴婢带着它出来玩。”

“你叫什么名字？在昶景宫做事有多长时间了？”莫德兴继续问道。

“回总管，奴婢叫芬芳，伺候汐妃娘娘有两年多了。”芬芳小心翼翼的回答着。

“行了，先这样吧，回头儿我派人去汐妃娘娘那里知会一声，你且先留在这里，待会儿说不定还有话要问你。”莫德兴说着，招来一旁的侍卫，让他把芬芳带下去。

“莫总管，这件事儿真的和我没关系，我真的是跟着毛球儿来到这儿的！莫总管，奴婢什么，什么都没做过啊。”芬芳见莫德兴让侍卫把自己留下来，还说会派人通知汐妃娘娘，当时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生怕自己会被当作凶手给定了罪。

“哟，瞧你这小脸儿吓得都白了！本总管不过是留你在这里问个话，你这是做什么？如果你心里没鬼就且把心放在肚子里，等会儿待我看了里面的情况再做定夺！若如你所言不关你的事，等会儿就放你和那个毛球儿回去。”他说完，指了指旁边被宫人抱在怀里的猫，头也不回的朝发现女尸的内殿走去。

莫德兴走到殿门口，刚准备抬腿迈过脚下那个早已脏破不堪的门槛。谁知，一个人影从里面慌慌张张的冲了出来，不偏不倚刚好和他撞了个满怀。

“哪个不开眼的东西，忙着投胎去呀。”莫德兴及时扶住一旁的门，这才没被撞倒。他才缓过神儿来，也不等看清楚撞了自己的是谁，张嘴就骂了起来。

“师傅！”

“小耗子！你个鬼东西，慌里慌张乱撞什么？后面有鬼撵你是怎么的，走路也不看着点儿，你师傅我这副老骨头差点儿让你撞散了架子。”莫德兴闻讯抬头一看，撞自己的不是别人，正是他一手带大的得意弟子，平时被大家叫做小耗子的内侍。

“师傅！您，您还是别进去了。”小耗子神情悲拗的说着，上前扶着他的手臂，不由分说的往外拉他。

“你小子这是做什么？”莫德兴见他举止古怪，说话间不禁探头向殿内望去。

“师傅，里面那个是莫玉！您，您还是别去看了，莫玉她，她是被人奸杀的。”小耗子说完，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屁股坐在了门槛儿上，抬手擦了擦眼角流下的泪水。

“什么？怎么可能？怎么会是玉儿！”

听小耗子说里面那具女尸是自己的亲侄女莫玉，莫德兴方才还一副不以为然的脸上霎时布满阴霾，他感觉心口像是被人用力锤了一下似的，脚下险些站不稳，幸而被小耗子及时扶住。

“师傅您……”

莫德兴朝他摆了摆手，什么话都没说，一脸凝重的抬腿迈进了殿门。瞧见他走了过来，先前在装着莫玉尸体的木箱前忙活的几人赶忙闪到一旁。而此时的莫德兴，步履蹒跚的走到木箱前面，当他颤抖着手，缓缓打开木箱箱盖，目光触及到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庞时，整个人一下子瘫软在了地上。被打开的箱盖随着他手指的撤离，砰的一声又重重的盖上了。

“玉儿啊！你怎么会在这里？！是哪个杀千刀的害了你啊？！你叫我如何向你爹娘交代啊？！玉儿……我的玉儿……”莫德兴扑在装着莫玉裸尸的木箱上，神情悲拗的大声哀嚎着，他的哭声惹得殿外的宫人禁不住对此窃窃私语。

也难怪，堂堂内宫总管的亲侄女被人不明不白的害死在这处平时鲜有人来的弃殿里，而且还是以那样一种不体面的方式被人弃尸在木箱里，难免会有人对此说三道四。小耗子见他哭得伤心，朝殿内站着的几名内侍招了招手，示意他们出来。自己则守在殿门外面，留心着四周围观的宫人，似乎像是在寻找什么。

被大块头儿带来的那兄弟俩，听见莫德兴在里面悲拗的哭声，脸色变得愈发难看。原本昨天两人只是想趁着莫玉晕厥过去占些便宜，哪成想，小胡子刚把她身上的衣服解开，她就醒了过来。挣扎中，抓伤了他的下体。小胡子恼羞成怒之下扇了她几个耳光，不顾莫玉的强烈反抗，强行奸污了她。

两人的兽欲得到满足后，因怕莫玉记住自己的长相，于是便起了杀心。两人合力将莫玉掐死，然后在殿内找到一个早前用来装衣裳的破旧木箱，胡乱把里面的衣物取出丢到床塌之下，跟着把莫玉的裸尸抬进去盖好箱盖，藏在了一处最不起眼的角落里。

本以为幽冥殿鲜有人来，自己杀人藏尸的事情又做的神鬼不觉，哪成想才亮天就被寻猫的宫人发现了裸尸。这对禽兽兄弟做梦也没想到昨晚被他们害死的居然是内侍总管莫德兴的亲侄女，此时，听着莫德兴在里面传出的悲拗哭声，真是肠子都悔青了。

莫德兴哭了一阵，缓慢将关上的箱盖又重新打开。看着莫玉嘴角残留的血迹还有印在青肿的脸颊上的那几根指印时，禁不住又老泪纵横。一夜醒来，昨天还曾在一起说过话的两人，现在却阴阳两隔，这对自小净身进宫，膝下无儿无女的莫德兴来说着实是个不小的打击。

莫玉身上的淤青也不知是被人装进木箱时磕碰到的，还是反抗时造成的，目光所及之处，可谓遍体鳞伤惹人心疼。当他目光落到她两腿间那滩干涸结痂的血迹上时，整个人都禁不住颤抖起来。如果当初不是自己说动哥嫂让莫玉进宫，她这会儿怕是早就嫁人、育子了，哪会落得如此境地？！

莫玉的突然离世让他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中，一种前所未有过的悲痛感侵蚀着他的心。遥想自己当初净身进宫时所遭受的痛楚，竟无法和此时相比万分。早将莫玉视为女儿的莫德兴在憎恨自己亲手将她带入这个皇宫，害她在此丧命的同时，心中对凶手的恨意也愈发暴涨。

“丧女之痛”让他的脑子一片空白，平时的冷静、沉着显然已经不知去向。然而，当他老泪纵横的将她冰冷的手掌捧在手心里的那一霎，残留在莫玉指甲缝里的异物恰巧被他看在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