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0节

再次见到小白时，紫嫣明显到他与自己早前所认识的那个小白相比，变得沉寂了不少。眼前的他面容清瘦，衣衫虽干净整洁，却惟独少了几分生机。自从知道了筱月的事情，这次与他相见，紫嫣心中不免感到难过。

“奇怪！”

想着心事的紫嫣刚才并未留意小白脸上的神情，直到他透着惊诧的话音响起，这才朝他望去。

只见小白剑眉紧蹙，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修长的指尖儿这会儿仍旧搭在她的腕上。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的眉头便皱的愈发紧。

“最近可觉得身体有什么不适么？”

半响过后，小白收回手起身问向床榻上的紫嫣。

一旁的苏啸齐听闻，赶忙拉起她的手，紧张的问道：“怎么从未听你提起过哪里不舒服？在这次昏迷之前可是觉得有什么不适的？”

起先被小白这样问，一时之间她倒说不出有什么不适的地方，加上得知自己这次昏睡了这么些天，这期间发生过什么她自然是不知道的。只是，刚刚被苏啸齐问起昏迷之前是否觉得哪里不舒服，倒让她想起一件事来。

“似乎自从上次大婚之后，每每到了子夜时分都会感到心口憋闷，平日里人也总会感到疲倦。”

她若有所思的说着，看向两人的眸子里隐隐透着一丝顾虑。

“心口憋闷、容易疲倦……”

小白听闻，口中反复重复着这八个字，脸色不由得凝重了许多。

“既然你早就觉察到身子不舒服，为什么不跟我说？如此看来，你这次昏迷恐怕绝非偶然！”

苏啸齐拉着她的手握在自己手心，心底对她的担忧已然写满了整张脸，任谁都看得出来。

“我没事。”

紫嫣淡淡的说着，悄然从他掌中抽回被攥住的手。

当她有些微凉的手掌从自己手心里离开的那一霎，他只觉得心底一颤，仿佛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似的，神情不由得有些失落。然而，他随即当做什么都未发生过一样，转头看向一旁眉头深锁的小白。

“怎么样，可有头绪了吗？”

“清雅……”小白觉察到自己口误，随即改口继续道：“云妃的脉象表面看似平稳，实际上，在我为她诊脉的时候发现，有一股脉象很是奇怪。”

“奇怪？”

听闻小白用“奇怪”二字形容紫嫣的脉象，使得苏啸齐不禁问道。

“我之所以说这股脉象奇怪，奇就奇在这脉太过于平稳，就仿佛是一面静如镜面的湖水。”

“那……”

苏啸齐正想说什么，却见小白朝他摆摆手：“可是，这湖水却并非如表面那般平静，实则波涛暗涌，大有相争之势。除非精通武学深谙内力，否则，仅是对医术有所精通的人怕是很难觉察到这其中的玄机。”只见小白说话间，脸上的凝重不由得加重了几分。

“你是说紫嫣身体里有两股相争的内力？而且是外人所不易觉察到的那种？可是，她又不懂武功，体内怎么会有内力呢？”

听了小白的话，苏啸齐显然对此很是疑惑，就连床榻上的紫嫣听了也是大为不解。

“不是内力！我刚刚只是从她的脉象上感觉到了两股相争之势，却并未将其归结为习武之人所练就的内力。更何况，云妃刚刚自己也提到过，自上次那件事过后，她每到入夜时分就会感到心口憋闷，而且人也总是感到疲倦。种种迹象看来，只有一种解释最为说得通。”

小白否定了被苏啸齐冠以内力之说的那两股势力，并且对此渐渐有了头绪。

“既然不是内力，那究竟是什么？你要是有了什么头绪就赶快说出来，真是被你急死了。”

见小白在那儿故弄玄虚，苏啸齐不免有些焦灼不安。

“你还记得之前云妃曾服下过百毒丸的事情么？”

迎上他焦灼的目光，小白脸上流露出的神色很是复杂。如果他没猜错，问题应该就出在这里。

“当时，自己把百毒珠给了小气，由他带去了布尔嘉城，按理说用百毒珠解除清雅体内百毒丸的毒素应该不成问题，可是，能够解释她现在脉象异样的也不过如此了。更何况，普通的毒素未必能隐藏的这么深，若是灵玬在给清雅服下的百毒丸里动过手脚的话，如此解释倒也能说得通了！毕竟，她对制毒一向擅长。”

小白越想越觉得整件事和灵玬脱不了干系，只不过，碍于她与自己的关系，若是由他亲口告诉苏啸齐清雅中毒的真相，只怕他会因此而迁怒灵玬。可是，如果自己隐瞒不说，对于无辜的清雅而言却也是不公平的。

一番思量过后，他只得用如此隐晦的方式说出自己心中的猜测。

“竟然是她！”

以苏啸齐的心思，又怎会不知道小白想要和自己说的话。

原本，那件事过后紫嫣被小白的百毒珠所救，加之筱月公主的亡故与自己的母亲有所牵扯，他本想不再追究灵玬，毕竟同是巫越王族血脉，他本也不想同室操戈。所以，他非但恢复了灵玬公主的身份，还将巫越的府邸赐给她，准许她在那里生活。

可是，他万万没有料到，灵玬非但恩将仇报，就连她的心机也隐藏的这么深，居然用如此恶毒的手段对付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最最重要的是，她明知自己对紫嫣的爱慕之情却只是为了满足她的一己私欲不惜对她用毒。

“小白，这就是我们的好妹妹！你瞧瞧她都做了什么好事！”

终于，再也按耐不住的苏啸齐抬腿踹倒了榻前的矮凳，铁着一张脸气冲冲的看向一旁的小白。

只听他继而道：“即便她到现在也不愿认我这个哥哥，可是，她也不该用这种手段伤害紫嫣！以往她做过什么我都可以不去追究，至少那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可以不去追究，可是这次，这次我一定要让她为自己做过的事情付出代价！”

苏啸齐愤愤的说着，手掌不自觉攥成拳头捏的咯咯作响。可见，此时的他心中的愤怒当真是到了极点。

“你知道灵玬本性并不是这样的，当时，她之所以会对云妃出手，无非是为了逼迫夜宸岚枫就范。所以……”

“够了！”

他像是一头发怒的狮子，发出一声怒吼，打断了小白的话。就连榻上的紫嫣见他如此暴怒的模样，也不禁愕然，好半天没回过神儿。

难怪她会如此吃惊，自她从认识苏啸齐的那天起，这样暴躁、盛怒的他，她从未见过，甚至从未料想到他竟也有如此骇人的一面。

也许，苏啸齐自己意识到了刚刚的情绪失控，只见他态度缓和了些，故作平静的跟身旁的小白说道：“你不要再为她说好话了，我知道你顾及与她的兄妹之情，不忍见她被我降罪。可是，你同样是我的兄弟，事到如今，我不奢求你能站在我一边，希望你念着我们多年的情分，不要插手这件事。”

小白背过脸看向一旁，许久没有说话。不得不说，苏啸齐提出的这个要求对他而言，当真是让人难以取舍。手心手背同样是肉，自己不论站在那边都会伤害到另外一方，也许，正如他所提到的那样，不去插手这件事或许才是最好的选择。

一时间，殿内异常安静，甚至能够清楚的分辨出每个人的喘息声，异样的气氛霎时遍布整个寝殿，让人倍感压抑。

过了许久，随着小白一声冗长的叹息声在殿内响起，眼前这窘迫的僵局才因此被打破。

“好，我可以答应你不插手这件事，那你可否告诉我，打算如何处置丹儿？”

小白做这个决定虽不情愿却也实在是没有办法的事，以他对苏啸齐的了解，正在气头上的他所作的决定纵然用九匹马去拉也是徒劳，他根本不会听进去。如果想要保住灵玬，那就唯有寄希望与清雅。

眼下，自己能做的唯有先弄清楚他打算如何处置灵玬，至于剩下的事情，那就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想到这些，小白不由得蹙了蹙眉。

“既然是她下的毒，那便让她交出解药！倘若紫嫣的状况扔不见好转，我自然不会轻饶她。有句话不是叫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么，比起用毒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我倒不难找出一些更适合她身份的手段来。”

苏啸齐的话让人听着不寒而栗。从他身上已然找寻不到当初那个玩世不恭，甚至总是透着几分孩子气的身影。与之前所认识的他相比，眼前的他更符合现在的身份。至少，此时此刻，自古君王皆无情这句话得到了很好的印证。

虽说他是因为担心自己才会说出这样的话，然而，他越是这样，她便越是觉得陌生，甚至是厌恶……

与紫嫣纠结的心情相比，小白似乎对此并未感到意外，也许，他心中早已料到会有这样的局面。所以，在听闻苏啸齐透着杀机的决定之后，他倒坦然许多。

小白随即话锋一转：“既然你已有了决定，那我们不妨讨论一下云妃的病情。或许，听了我接下来所讲的话，你会改变心意也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