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节
现在该怎么说呢？
应该是山雨欲来风满楼，还是东边日出西边雨呢？
……随便他是山还是雨，是太阳还是月亮，总之，现在终于回到以前那般模样了。虽然，只是表面上。
莫文武一边咬着梨子，一边望着天空，感叹自己的伟大。为了达成现在的和平，他可是连自己的身体都付出了的。若不是将身体给了那个美得惨不忍睹的女魔头，她肯定将小六带走了吧？
开什么玩笑？
他怎么可能让她将小六带走？
小六一旦走了，意味着小七也要走，然后乔寒也要离开。这么一来，沂水县会失去一道靓丽的风景线不说，他这个留不住人的县令大人可能出门会被唾弃、仍臭鸡蛋、烂叶子，更重要的是，案子没他们的帮助，他和风清涯二人的确搞不定。毕竟，这里面牵扯的东西太多，关系太复杂，说不定还有一些未知的事情还没被挖掘出来。所以，需要他们的帮助。
呃……好吧，说实话，是需要他们的帮助。在能够妥善处理的时候就妥善处理，处理不了的时候，至少一起走的话好跑路。乔寒的功夫他是没见过，不过能让那个当着小六一套，背着小六一套的小七那么不爽，单凭这一点，就可以断定他是一个人物。
而且，如果他们走了的话，这么县衙又死气沉沉的。让他如何习惯呢？
人呢，就是这么奇怪，一旦体会到富贵的滋味，就很难再接受贫穷。一旦体会到了发自内心的愉悦、开心、喧闹、玩笑，就很难再过着一个人自娱自乐的日子……
“大人，你在这里做什么？面壁思过？但是，蹲墙角也能思过？”
莫文武咬了一口梨子，睨了一眼来者，慢悠悠道：“师爷阿，你是越来越不可爱了。真不知道你是跟谁学的，一开口就损人。难道大人我就不能在这里冥想凝思、陶冶心境吗？”
“陶冶这个词，似乎不是用在这里的。而且，这里也没办法陶冶心境。”师爷淡淡道：“不过，大人，现在梨子是县衙禁忌，你从哪里来的？大人不怕被小七发现了，将你绑到城门吊几天？”因为梨子是“醉梦”的药引，使得上官青儿昏迷不醒。乔夜烜自责又愤怒，在知道梨子是药引后，就将准备给上官青儿吃的梨子全部摔碎。那时，他赤红着眼，那绝望和愤怒的困兽姿态，让他们意识到，以后谁敢在他面前提起梨子，就会变成这梨子。更别说是吃了。
“偷偷藏起来的。小七那家伙真不懂柴米油盐贵阿，也不想想这么一个梨子可以换多少米粮。”说着，莫文武泄愤般的狠狠咬了一口，“还有，我才不怕他。我是县令，他不过是一个小跟班，他能奈我何？”
师爷意味深长的笑了，“是吗？”
“当然是！”莫文武大声道。只不过，声音再大，也没掩盖不了他底气的不足。
师爷没有揭穿他，“大人，走吧！风捕头他们都在等你呢。”
“要做什么？”莫文武啃着梨子，直到再也啃不出一点梨肉，就将果核丢进花丛后面的排水沟里“毁尸灭迹”。
“自然是分析案件。都耽搁了这么久了，大人莫不是忘记了这件事情一点进度都没有？”
莫文武叹气，“哎，就是因为没有进度大人我才躲这里冥想凝思阿。”
“大人，时间不多了。”师爷很好心的没有将左乔林上书朝廷请求宽延破案时间的消息告诉他。这件事情左乔林昨日才决定，虽疑惑他的动机目的，但终究还是解他们于水火之中，也不好多加过问。而且，这件事情，还没有确定下来，风捕头也说，现在告诉莫文武为之尚早。
莫文武无奈，站起身，伸了个懒腰，“阿——天道不公阿！”
师爷道：“大人，属下怀疑很久了，你以前是如何活下来的。”
“有清涯他们在阿。我只要上上堂、充充门面就行了。”
师爷语塞片刻，道：“……大人，你真好意思说。”
莫文武一脸“多谢夸奖”，朝大厅走去。还没走几步，他就停了下来，看着师爷，道：“噢，一直忘了问，三鼠那几天去哪里了？乔公子也是。”
师爷道：“不清楚。”
莫文武眯着眼，“你会不清楚？三鼠平时有点咳嗽你就像个老母鸡似的叽叽叽叽的叽个不停，现在他失踪了三天，回来手上又莫名其妙的绕着一圈厚厚的纱布，你想骗你家大人我吗？”
“嗯，骗的就是你。”师爷道：“不过，真没想到，大人你竟然会关心这些。属下本以为，大人会努力的攒食物呢。毕竟这几天没人和你抢吃食，不多留一点，等小六回来了，你就又只能落一个抢不过不算，一抢就被鄙视的下场。”
莫文武：“……”
“算了，先过去吧！那些资料整理好了？”莫文武意外的放弃打听。
师爷点头，“嗯，已经准备好了。”
师爷跟在莫文武身后，眼中闪过晦涩的光。
三鼠他，即便是经过了这一次，还是不知道小六的真实身份。
他苦笑不已，无奈不已。上官青儿这个名字，怎么看都是女子的名。可三鼠这个家伙，硬是没有丝毫怀疑。反而，有些纠结。
他也意外为什么三鼠会被朱阳找去。
在那一晚，上官离找上乔夜烜，话都没说一句，就开打了。乔夜烜虽因为顾忌他的身份不敢动真招，但上官离是什么样的人物？岂容得他人相让？就算是相让，也得让得了才行。所以，虽然二人打斗没多久，但都几乎用了全力。
同时，有人去了三鼠房间。那人自称沉水，一个没有情绪、没有生气的人，容貌英俊，但怎么看怎么都像是死人。
那时候，他正好在三鼠房间。
对这个突如其然的来客，他很是惶恐。虽然不懂武，但他周身散发的气息就让人一阵战栗，本能的防备。
沉水直接道明他的来意，也没等他们同意，就直接将三鼠带走。他无能为力，想要阻止，或者是问清楚了再让三鼠可，可是……
哎，秀才遇上兵，有理都说不清。更何况，他们理都没说，就直接从开头跳到了结尾，连个过程都没有。
之后，还好有人好心，给他这个老人家解释了，让他安了心。不然，这三天还不知道怎么个提心吊胆呢。
三天后，三鼠回来了。他原本就虚弱的身体更加虚弱不堪。不过，让他惊讶的是，他的哮喘竟然没有发作。以前，若是身体稍稍有点不适，那害死人的哮喘就会落井下石。
三鼠对他说了大致的经过，并未说详情。他了解，这三天的事情，是一个秘密，不能轻易的告诉他人。
他问过三鼠，为什么是她？朱阳不会不知道他的身体状况，万一出了点什么事情，朱阳虽然可以不给他们交代——实力强弱，强者完全有理由不与弱者交代任何，这一点，他早就有所体会，但她不可能不与小六交代。
小六十分看重他们，这一点让师爷感动不已。可以说，若不是小六，他们可能早就死了。竹叶寨被官兵围剿，不是偶然。偶然的是小六在竹叶寨。
从三鼠偶尔的欲言又止和为难表情，可以看出他的心里已经有了一个结。至于这个结是什么，他大致知道。
他问三鼠，没有从他们那里听到什么吗？
三鼠说，一开始被带过去后，就被单独留在一个房间里，交代了一些事情，让他去做。后来，事情开始之前，朱阳只交代了一些事情，并未多说什么。等事情做完后，他就昏了过去。
师爷犹豫，要不要告诉三鼠，小六的真实身份？这样的话，他也不用纠结。
但是，私心却不想告诉他。
小六无疑是一个好女子，谁娶了她，都是一种福气。但是，三鼠不能。且不说小六只将他当做兄弟，身边还有几个人虎视眈眈，就说他的身体……
三鼠承受不起多少风浪。如果他一旦加入这一场情战，面对小七这样的对手，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而他，也不知道要遭遇什么。
他不求三鼠能够长命百岁，只求他能够好好的活着。活到他生命尽头来临的那一天。这期间，能够平凡，就平凡吧……
哎……这是他的私心，不知道有一天三鼠得知真相时，会不会怪罪他？
县衙大厅内，依旧是平日的那几个人：左排的上官青儿、乔夜烜、乔寒，正座上的莫文武，站在侧边的师爷，右排的风清涯和左乔林。
说到这个座位顺序，左乔林很郁闷。他在这里官是最大的，可坐的位置却……不过，经过这几日的相处，他多少懂得了这些人的相处之道。心情复杂不已。在朝廷那个大染缸里呆久了，等级观念也越来越森严，甚至到了刻薄的地步。
后来回想起来，当初没有首先对此刁难异议，大概就是被莫文武安排的那一桌豆腐宴给镇住了吧？那时候，一直在纠结朝廷里关于莫文武的传说。
这个人行事不羁，处事怪异，原本这人有能力做到丞相，成为百官之首。但就在封官加爵之前，闹了点儿事情，硬生生的让皇帝陛下改变了注意。之后，他又自动请缨到了沂水县为地方官。那时候，沂水县是一块难啃的骨头，十个官十个载到这里。
当初自己还是一个上朝只能站在最末端的小官，不曾接触过莫文武，也不知道他本人是什么样的人，毕竟流言蜚语，传来传去，容易传变形，最后事实全非，难辨真伪。在莫文武下放后，他听到不少官员私下窃窃私语，要么幸灾乐祸，等着看笑话，要么就是惋惜感叹。不过后者，只有那么几个而已。
当初，他被镇住，不仅仅因为最初因为对他的好奇而起的一点佩服和对他行事的完全不能理解，还有风清涯……
朱越国有一个只有年长一辈才知道的传说。传说，二十年前，有一个大将军，那个将军纵横战场，所向披靡，曾被人称为杀神。而己方则称之为风神，据说这好像是从他雷厉风行的作风而来，也好像是……
更让人称奇的是，这个大将军，那时候只有十几岁，就掌握三军，立足战场不倒。最后，不知为何，这名大将军突然消失不见。与他一同消失的，还有他的心腹们。
为了证实自己心中的想法，他上书朝廷，邀请宽延破案时间。这算是卖给他们一个人情，也是自己为官的职责和本分，这样复杂的案子，怎么可能在一个月之内破得了？
其他人不知道左乔林心中的纠结和困惑，每个人都如平日一样，该怎么就怎么。只是，气氛和平日不同，有点怪异。
莫文武懒洋洋的撑着脑袋，“怎么了？一个个的都没吃饱？还是在外面受了气，回来给大人我摆脸色？”顿声，“没吃饱的赶快滚去吃东西，受了气的滚出去找人揍一顿解解气。
众人看向莫文武，眼里写着：大人，你抽什么风呢？怎么看都像是你没吃饱和你受了气。摆脸色的也是你。
乔夜烜道：“揍你，可以不？”
莫文武道：“我就一把老骨头，揍着不舒服也不解气。小七你还是另找人选。”
乔夜烜眯着眼，“可是我就觉得，揍你一定很舒服。”
“……”莫文武撇开视线，做了一个我没听见的手势，“小七，你刚才说什么呢？你说揍我不舒服，所以去找别人？”
“……小六，你在找什么？”乔夜烜还想说什么，却见上官青儿左顾右盼，像是在找什么。
上官青儿愣了一下，才冲乔夜烜笑笑，“我找朱阳。”
乔夜烜心一抽，他想，上官青儿一定没发现她现在笑得有多勉强。眼中闪过无奈，只能扯起嘴角，道：“找她做什么？”
“大人耳朵不好，朱阳会看病的。”
上官青儿答得一本正经，其他人听着只能憋着笑。莫文武苦着脸，“小六，几天不见，你是不是很想念将你的快乐建立在我的痛苦之上的感觉阿？”
上官青儿疑惑，“……阿？为什么？”
莫文武顿了一下，摆摆手，“算了，今天大人我大人不计小人过，大度的原谅你。”看向师爷，“师爷，现在你说说吧。”
师爷翻着手中册子，翻到某一页停下，道：“现在，我先将整件事情说一说。
最先，是李霞的案子。李霞因为担心失宠，而用了采阳补阴之法保持美丽。这个案子本没什么奇特之处，但这之后，却牵扯到了桃花娘子。李霞因不肯说出桃花娘子的身份，自杀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