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思雅回握住颂秋的手，紧紧的，仿佛那是她唯一的能够触及的光芒。那的人儿白着一张脸，红着眼眶，倔强的不让眼中的泪水流出，“思雅在，姨娘是不会愿意的，所以思雅才来找长姐。长姐会帮思雅，对吗？”

颂秋沉默，她前世的母亲长什么样，她已经不记得了，从她有记忆开始她就是独自一个人活着，后来遇见了师傅，认识了于铮，在北赢皇宫中也见识过很多的母别离，但却没有一种是顾思雅现下的情况。

若是顾思雅只是一个平常的孩该多好，这样她就可以毫不知情地耍泼嚎哭，用尽各种办法把棋姨娘牢牢的捆在身边，困在这丞相府后院直到死的那一天。可是顾思雅不是。

颂秋问道：“你可知道我今年几岁？”颂秋早已笄第多时，不过因名声太差而无人求娶，如今有了云澈，她只怕在这丞相府里留不了多久。

“长姐是在担忧我吗？”顾思雅问，她扬起那张肉嘟嘟的脸，冲着颂秋露出一个阳光还要灿烂的笑脸，那真实的开心生生灼烧了颂秋的双目。

颂秋下意识想要闭上眼，可理智却让她直直地看着顾思雅，她苦笑，摸了摸顾思雅的脸，“对，我是在担忧你。”在顾思雅的身上，颂秋看到了她前世的影。

“长姐不必担心思雅，长姐不是过了吗？思雅很聪慧。若长姐愿意照拂思雅一二，思雅会过得比这府里任何一位庶姐都好。”

颂秋知顾思雅这话不假，才不过五岁的孩童就已经能够把察言观色，试探他人做到这个地步，只要顾思雅愿意，讨任何一个人的欢心都不是问题。但是，颂秋还不能答应，“思雅，还不够。”

顾思雅咬唇，她明白颂秋的意思，她现在好比是空手套白狼，只凭借她现在所表现出的聪慧是不足以让颂秋出手，她沉思了一会，“长姐，若是我用二姐姐的秘密来换呢？”

颂秋眼神微动，她与顾吟春私下不合在府中早已不是秘密，顾思雅能知道不足为怪。颂秋松开了握着顾思雅的手，眼中的怜惜褪去，谨慎的看着顾思雅，“那要看是什么秘密？”

顾思雅并未因颂秋态度的转变而害怕，反而表现出了与她年龄极为不符的成熟，“思雅见过二姐姐埋东西，这件东西该与长姐的身体有关。”

颂秋眼睛一缩，她中毒的事情丞相府所知的人不过那么几个，棋姨娘与顾思雅显然不在里面。可如今顾思雅却一言道出了，那只有一个可能，顾思雅所看到的是顾吟春在掩埋药物或者药渣。

若能找到相关的药物或者药渣，由秦诺亲自处理，有七成几率能够找到昙花醉的药方，有了药方解毒的事情就变得容易多了。只是顾吟春给颂秋下毒的时间是在四年前，那时的顾思雅才不过一岁左右，再早慧也该有个限度。

“思雅，你知道你在什么吗？”颂秋的口气不觉有些严厉，“我的身体乃是落水所致。”

“长姐，思雅知道。”顾思雅神情十分平静，这份不该出现在她脸上的平静，让她看起来格外怪异，“长姐，这个够吗？”

颂秋却突然抬起手捏住顾思雅的脸颊，瞬间将顾思雅所营造出的平静变为可爱，“思雅，你还是个孩，记住这一点。”

“长姐……”顾思雅急切地抓住颂秋的手，不明白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明明不该这样的，她的计算怎可能会出错，“长姐不想知道吗？不想解毒吗？”

“我自有我的办法。但是……”颂秋收回手，“我这个人讨厌被人算计。”

“长姐，思雅没有……”顾思雅慌张地想要解释，却被颂秋摆手止住了未出口的话，颂秋从自己头上取下一支由贝母雕刻成花瓣状，花心坠东珠的珠花，然后亲手插在顾思雅的花苞发髻上。

“思雅，这个世界上不是只有你一个人是聪明人，别把所有得人都当成傻。尤其是在比你强的人面前，狂妄会让你看不清周围。若你看不清周围，一切也就结束了。”

顾思雅神情巨变，不敢置信地盯着颂秋的脸上，而后者如湖般看不见深度的平静让她今天第一次出现了恐慌，颂秋这话不是在试探她，而是真的知道了她的计划。

顾思雅不甘心地咬住下唇，心中暗恨，索性不再掩藏，她望着颂秋，那双圆润的杏眼里早已没了孩童的情绪，那是一双政客的眼睛，“长姐，只是被思雅利用一下就可换来健康，这笔买卖对长姐而言很划算，不是吗？”

颂秋摇头，“不划算，一点都不划算。思雅，棋姨娘比你聪明多了。”或许棋姨娘早就察觉了顾思雅这样的一面，所以才会远离。

顾思雅脸色来回数度变化，最终所有的情绪褪去，再度露出那种属于孩童的纯净笑颜，“长姐，真的不想知道吗？秦大夫医术应该很厉害，但是他真的能解毒吗？那一碗一碗的药，长姐怎知道那不是催命的毒药呢？”

颂秋神色不变，抬手屈指弹了下顾思雅的光洁的额头，“思雅，我若早死了，棋姨娘会为我陪葬。”

“你……”顾思雅双眼瞪大，心中的戾气不再掩藏，“若是我姨娘出了什么事情，我绝不会让你好过。”

“是吗？”颂秋挑了挑眉，嘴角噙着一丝笑意，“要不，我们赌一赌，是你这个亲身女儿在棋姨娘心中重要，还是我这个主更重要？”

顾思雅被送颂秋这无耻的态度气得嘴唇颤动，“长姐，这脸皮可真厚，难怪二姐姐会输。”

颂秋半点都不介意顾思雅争这一点嘴皮厉害，顾思雅心中最重视的莫过于棋姨娘，但最恨的也是棋姨娘。

颂秋叹气，她之前并不知道顾思雅与棋姨娘的之间的事情，但是顾思雅的态度让她看得分明。在棋姨娘心中她比顾思雅重要，真是可笑，明明是顾思雅才是她的亲身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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