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回:乘火打劫鼠辈徒劳 回首往昔凶僧感慨 八
作者:碧游宫主人      更新:2019-10-03 23:26      字数:2146

捉全以后,还得好好喂养,必须到五月端午交节时,把五种毒虫,一齐放在砂缸夹底泥里边,用木杵捣烂,再用铁砂、白醋各十斤,烧酒五斤,青铜砂二斤,混在泥里边,然后把这几十斤奇毒无比的干泥,放在坚实的木臼内,朝夕不断的向木臼内的毒泥上拍打抓斩,和练习各种掌法一般,寒暑不断的练过三年,才能功成。一占人身,毒便入骨,不过初练习时,每次练完以后,必用解毒秘药洗手,等到功夫快成时,手臂其色如漆,只要一吐劲,毒气便从指上发射,中人必死,端的阴毒无比。

我依照秘籍练习,半年之后我已有小成,谁知我功夫渐长,那任寿却比我进展更甚,头陀竟然将金刚指传给他。我看在眼中,恨在心间,想起方丈临终,对我一再提起的铜人,每到夜静无人时,我便将铜人抱在怀内,苦苦思索方丈临死之时所说的一番话,始终毫无所得。也是机缘巧合,让我发现了一件天大的秘密。一天夜里,我正在端详铜人,忽然隔壁的师兄弟来找我,我便将灯火熄灭,黑暗中将来人打发走后,一个人坐在炕上,用手来回抚摸铜人,忽然觉得这铜人身上雕刻着浅浅的线条,我点亮灯火,仔细观看,铜人身上却什么痕迹都没有,我用拓印碑文的法子,用墨汁涂满了铜人,拓在白布上,展开一看,是一副十二脉时辰经穴图,我大喜过望,又想起方丈说的金刚指,心中暗暗发誓,将金刚指决寻得,立即离寺,将两种绝技练成,再来寻任寿的麻烦。

从此后,我每隔几日便去燃脂头陀的房间外窥探,偷看二人练武,焉知老和尚早对我起了戒备之心,几次险些让他拿住。我不死心,更加小心谨慎行事,这晚,我到了方丈精舍外,只见门窗紧闭,透过窗棂纸望见屋内红彤彤的,我心下好奇,用指甲点破窗纸向屋内观看,手指刚将窗纸捅破,从内涌出一股热浪,往里看时,屋内四周架着数十口炭盆,里面生着熊熊烈火,老头陀和任寿坐在当中,任寿上身赤裸,老头陀在他身后,频频出指,像是在点穴。我以为二人在练习金刚指决,用目细瞧,可是里面热气缭绕,看不真切,我心急之下,脚下发出响动,里面的老头陀对任寿说:“在此要紧当口,不容分心!”言罢也不发作,依旧用手指在任寿背上乱戳。我心思斗转,难道二人是在习练什么厉害的功夫,正在关键当口,不能随意动弹,我心里又妒又恨,我突然想到,若是二人死了,世上便没人能胜过我了。

这个念头一动,便收不住。我围着精舍走了一周,暗用掌力将四周的木桩震断,用了一个靠山背,那精舍年久失修,哪禁得住我这股大力?吱呀乱响,顷刻塌了半边,这夜正吹东南风,那些碎木立时被火点燃,火势一起便收不住,转眼间方丈精舍便成了一座火炉,我正在窃喜时,忽听得背后有人大喝一声:“孽障,给我趟下!”待要躲避已来不及,“嘭”的一声,对方的双拳已打在我的脊背上,将我打得一个踉跄,回头看时,原来是老头陀的大弟子疯僧郑颠,他怒目横眉冲我吼道:“你要作甚?师傅和师弟都在精舍中,你心肠怎的如此狠毒!”

我也撕破脸皮,举起双掌向他打去,二人硬接硬架十余合,倏地从火海中纵出两个人,正是老头陀和任寿,二人僧衣被烧得尽是窟窿,任寿看上去十分虚弱,瘫坐在地上,老头陀对郑颠摇头叹息道:“最后关头功亏一篑!”郑颠大怒对我喝道:“师弟在寒潭冻伤了肺,师傅正为他运功治伤,却被你这个畜生毁了!”说罢抡拳又要和我交手,老头陀站在他的身旁,问道:“你的手掌怎么了?”郑颠闻言,方才觉得臂膊麻痒,卷袖一看,自臂弯以下,瘀黑胀肿,一条绿线,慢慢上升,就如受了毒蛇所咬一般,他大惊失色。

老头陀对我合掌说道:“阿弥陀佛,方丈师弟为了你,真的煞费苦心,竟然私传你少林禁技五毒手,想必他从我这里偷去的铜人也留给你了吧,他礼佛五十年,终究被贪嗔痴慢疑,拖累了修为,你立即离开吧。”郑颠叫道:“放虎归山必要伤人!”老头陀闻言略一迟疑,看了看任寿,说道:“我大限也快到了,便替大智将荆棘上的刺丫拔了去!”说着一手指天,另一手打问讯,念道:“罪过,罪过!”

说罢整个人朝我扑来,我将掌力运足,‘双撞掌’打他胸口,待到他的身子将要撞上双掌时,只见他倏地使了个‘老子坐洞’,身子向下一沉,和练桩坐马一般,双手戟指齐出,我只觉得双掌如同被烧红了的铁条抵住一般,疼痛万分,连忙掣掌看时,每只掌心都有一颗樱桃般大小的红点,头陀说道:“你今后再不能炼那五毒手了,你下山去吧!”又对郑颠说道:“去到他的禅房,将穴道铜人取来,少林至宝不能落在这等心术不正之人的手中!”郑颠闻言恨恨望了我一眼,转身离去,我自知不是老头陀的对手,含恨带恼离开少林寺。

带着两个服侍我的小和尚下得山后,西去甘肃,至西崆峒山,毗卢寺的主持也是绿林中一位人物,与我情趣相投,我便留了下来,我下少室山时,少林武艺业已大成,五毒手虽厉害,但终身不能再练习,幸亏我手中有那铜人的拓布,虽不十分清晰,也可学得大概,再自行增补,将点穴的功夫传给大徒弟,五毒手传给二徒弟,二人十分聪慧,勤加练习也有小成。

翌年主持圆寂,我便继承庙主,至今五十余年,期间下山与任寿比武三次,皆不是他的对手,最后一次还被他气功所伤,回转高山养了半年方愈。但那任寿也好不到哪里去,每与我争斗一次,身体便虚弱一层,最后这十来年,几乎足不出户,若不是大颠护着,少林寺早便让我踏平了!”这正是:五十年来一场恨,怅然斯人已不在!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