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 苏春花
作者:解连环      更新:2019-10-03 23:38      字数:2194

苏雨筱四岁的时候,还不叫苏雨筱,而是叫苏春花。

有一次晚上乘凉,坐着的椅子突然擦出了火花,正好点着了身后的稻草杆。幸好当时左邻右舍的人都在一起乘凉聊天,火势很快就得到控制,没有什么人员伤亡。

但是这火来得莫名其妙,大人们觉得这牵扯到了玄之又玄的层面上。

反正,有无法解释的事情,就问老太公就是了。

老太公看了她的八字,发现她命里火旺,缺水,建议给她改带水的名字,再认一个水命的长辈做爸爸。

苏父说她出生的时候,原本的瓢盆大雨突然变小了,很快就变成了大晴天,于是就说叫苏雨小。老太公觉得这名字太直白,就把小字改成了筱。

所以,她还得感谢那一场莫名其妙的火,让她放弃了苏春花如此清新脱俗的名字。

认了水命的爸爸之后,她就不能再喊亲生父亲为爸爸,改口喊阿爹。

小字虽然改成了筱,但是苏父苏母却还是坚持喊她小小。

而认了爸爸之后,那种莫名其妙的火也没再出现了,苏雨筱后来怀疑那可能是哪位伯父的烟蒂没熄灭引起的。

结果把帽子扣在了她头上,让她不能喊亲生父亲爸爸。

不过,水命的爸爸倒是因为多了她这个火旺的女儿,从倒霉蛋变成了命运的宠儿,做什么都顺利,七八年之后就成了村里的首富,最后还在城里买了房子。

当年苏父生病的时候,这位爸爸也分好几次资助过他们家,林林总总加起来不下一万块钱。

后来苏母省吃俭用加上到处打零工存了钱要还,这位爸爸也没要,反而说要出钱送她上大学。

……

苏雨筱的爸爸很快就从家里赶过来守着她,手上的泥都没来得及洗,却还给她带了一筒子芝麻饼。

也不知道自己莫名其妙重生之后,爸爸是不是伤透了心。

有苏雨筱的爸爸坐镇,苏母总算安心了一些,开始跟爸爸聊一些生活上的琐事。

什么你家田里水够不够,农药打了没,杂草除了没……

苏雨筱窝在自己的地盘上吃着地道的芝麻饼,还是很惦记那一小桶螃蟹。

毕竟是经历过一些风浪的人,不可能因为一个似是而非的身影就忘了吃的。

“妈,我想吃螃蟹,春丽说她今晚吃炸泥鳅,我想吃炸螃蟹。”

苏雨筱这么一说,苏母立刻就动了起来,同时也禁不住心酸抹泪。

怎么就遇上这种事儿了呢。

苏父将老太公请来的时候,苏母的菜正好端上了桌。

裹着一层薄薄淀粉的小螃蟹炸得酥脆,虽没什么肉,但是很香。配了一碟姜蒜醋汁儿,吃一只酸辣适口。

苏雨筱很怀疑自己之所以对吃的那么执着,完全是因为苏母总是能把很平常的食材做得异常美味儿,以至于在苏母去世之后,她把空闲时间都花在了搜寻美食上。

连谈恋爱的时间都没有。

葱爆鳝片,将黄鳝开肚掏出内脏之后拍扁,直接把黄鳝的脊柱拍碎,吃的时候连骨头都不用吐。

还有一道凉拌土豆丝,土豆切得细如针线,在冷水里浸泡一会儿之后才放进开水锅里焯烫。最后将蒜米和炒花生拍成碎末放进去,调入糖、醋、盐。最后淋一勺热油,香味被激出来飘了一屋子。

凉拌土豆丝对火候的掌握要求非常严格,必须把土豆丝烫熟,但是又不能熟过笼,要保持土豆丝的清脆爽口。

苏母对火候的掌握明显非常到位,这一道土豆丝脆得都不像土豆丝了。

最后一道白花菜肉沫汤,甘甜的白花菜吃进嘴里,喉咙里都是清润的余甘。

白花菜学名龙葵,具有许多功效,其中一项便是清热解毒,消炎抗癌。

对于三年后要死于肝癌的阿爹来说是非常合适的一款蔬菜。

三菜一汤,除了土豆是自家种的之外,其他都是野生的,苏母倒也不吝啬,原计划要给她吃半个月的黄鳝都做了,盛起来满满一大盘。

势要招待好老太公和爸爸。

四个大人一个小孩吃了个肚圆,苏雨筱是从未有过的满足。

是怀念中的味道。

按照老太公的说法,苏雨筱命里火旺,按理说是不可能看见不干净的东西,所以最关键的一点,就是要问苏雨筱,究竟看清楚了没。

苏雨筱摇了摇头。

老太公又让她朝四周看,有没有什么身影,苏雨筱认真的看了一圈,自然是没有的。

“应该是看花眼了,把护身符给她带上以防万一,平时多注意,别让她靠近水电火,身边最好不要离人。”

留下这么一句,老太公背着手回去了,苏母赶紧将护身符给她带在了脖子上。

所谓的护身符,就是一块长条形的红绸。上面画了附录,苏雨筱只知道那是在老人死后三年起尸骨的时候办的丧宴上洒过水的。

所谓的洒水,跟佛道的开光是一个道理,只是这护身符不能沾水,沾水就不灵了。

爸爸提议说把苏雨筱接到他们家里住,每天和她的义兄一起上下学,放学也有奶奶照看,可以放心一些。

苏母倒是有些心动,妇人总是比较容易将希望寄托在虚无缥缈的事情上,觉得爸爸更能保她平安。

苏父却不肯麻烦爸爸,只说现在也不是农忙时间,让苏母少到田里,多看着她就行。

最后又问苏雨筱的想法,苏雨筱自然不愿意。

从半年前开始,苏雨筱都是自己住一个房间,因为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苏母自然是要陪睡的。

不管她怕不怕,苏母首先就不放心。

躺在床上,苏雨筱开始回忆当时所见,非常确定自己没有眼花。

大路和他们走的田埂只隔了两片田,距离并不算远,她看花眼的可能性不大。

之所以没跟长辈说实话,只是不想让他们担心。

更何况,目前为止,除了当时那两眼,她就再没见过别的东西,她选择静观其变。

一夜安稳,苏雨筱没做噩梦,苏母却熬出了两个黑眼圈,清早六点依然准时起床做了早餐煮了猪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