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子旅店,很多怪事,都是发生在夜深人静的时候。
尤其今夜,总让我感觉,要发生什么事。
二号房间的后门,到底能否开启,在我看来,至关重要。
我怀疑庆子爹,总觉得,那个隐藏在后院,不愿意见人的神秘老头,是个诡异而阴险的人物。
我惭愧。撺掇周翀我很来劲,实际上,我一点主意都没有。
“我回房间了。”我说。
“你把这个带着。”周翀叫住我。
我一看,差点没笑喷了。他给我的是个小孩玩的塑料小水枪。
“你这都哪儿弄来的?能管用吗?”真是服了周翀了。拿我当小孩?
“那天从小卖部买的。总会管点用的。关键时刻,可以用水喷眼睛。”周翀郑重其事地说。
“我不用。你自己留着吧。”我说。
“哎,你这人,怎这么固执?”周翀急了,突然伸手用力扯了我的手肘一下。
我没防备,倒退几步,身子一歪,倾斜着倚倒在后门上。
周翀情急之下,没想到自己用了那么大的力气,“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我其实一点没摔疼。
歪着身子倒下的那一刻,我忽然感觉身后不对劲。好像背后一下子变得虚空,无着无靠。
身后没有支撑,我无法站立,“男神,快拉我起来呀。”我说。
周翀光顾着担心我有没有受伤了,却没发现我身后的异常。
“门板自己开了。”我指指后墙,惊喜地说。
没错,门的上半截门板,向左平移了一点,露出拇指粗的缝隙。
刚我和周翀用了半天力气,原来是不得要领,弄错了方向。
门板不是上下拉动的,而是横向平移的。我们也太傻了,就没发散思维一下。
我稍一用力,门板竟然被我平移开了。
没想到,这么容易就把门打开了。我和周翀都异常惊喜。
本以为,门开了,就可以轻而易举踏足后院领地,许多问题就能找到答案了。
可仔细一看,我俩都傻了眼。
门板移开,门后面黑黑的,什么都看不清。仔细一看,分明是个木柴垛。
后门被柴堆堵死了,柴山一样,推也推不动。不可能有人能自由出入这扇门。
看来,不是光头说谎,就是他做了个不着边际的梦。
“光头为什么要说谎?我怀疑他说的所有话,都是假的。”我沮丧道。
“也许,他并没说谎。”周翀竟然为光头开脱辩解。
“那这情况怎么解释?”我指指后门。
“也许,有别的解释。”周翀竟然故作高深。
“除非是鬼能穿墙。”我讽刺道!
这种骗人的鬼话,谁信呢?
“今晚我们或许能看好戏——运气好的话。”周翀神秘兮兮地。
“怎么说?”我问。
“你按我的话做。现在,大力开自己房门,有多大动静就弄出多大动静。而且,我问你什么,你都要用最大的声音来回答。”周翀脸上带着狡黠的笑,耍我玩似的。
我戏谑之心顿起,准备配合他来演这场戏。
他破坏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一会儿便知。
我当真走出周翀的房间,穿过院子,去开自己的房门。
我按照周翀要求的,把房间门弄出肆无忌惮的响声。
“夏阳,要不要吃宵夜?”周翀站在自己房门外,用院外经过的人都能听到的声音,大声问我。
我也大声回答,“不吃了。我要睡了。”
然后,我按照周翀的示意,用力关上了房门。当然,我是从外关门的,并没进入自己房间。
我相信,店里凡是没有入睡的人,都听到了我关门的声音。
看不到我,只听到我声音的,就会以为我进了自己房间,关房门睡觉了。
我都怀疑,我俩弄出这样的动静,会不会太明显了。
周翀手势示意,悄悄我跟他回二号房间。
“你就那么有把握?”我和周翀关上房门,拉灭电灯。
屋里漆黑一片。
“没把握。只是碰碰运气。”周翀轻声说。
“你没把握的事,你拉上我干嘛?”
“不拉上你,看戏就没意思了。”黑暗中,周翀竟然在笑。
四处静悄悄的,突兀的低低笑声,让我有种不安地感觉。
怪瘆人的。
“你别笑了。”
“嘘,别说话。你暂时在那张床上休息一下。今晚,我们或许能看场好戏。”周翀说。
我躺在另外一张空床上,大睁着眼睛,一点睡意都没有。
我能听到周翀舒缓的喘息声。
屋里很热,憋闷,我感觉喘不过气来。不能大声说话,我也难受,
于是,我掏出手机,给一米之遥、呼吸相闻的周翀发短信,“要等到什么时候?”
周翀秒回:“关掉手机。”
切!不能说话,不能玩手机。和男神夜里独处,让我浑身不自在。
突然,院子里传来了动静。我大脑细胞一下子兴奋起来。
一跃而起,轻手轻脚下地,几乎是漂移到窗户边,偷偷掀开窗帘一角往外窥探。
竟然是一个大货司机起夜。那大块头,仅穿着一个堪堪兜住屁股蛋子的花三角裤头。这情景让我难堪。幸亏,他看不见我。
不光如此,司机们不去厕所,随便找个地方就放水。真是无语。
哗啦啦的声响,响彻整个院子。
我沮丧地卧回床上。
而后,接连有司机起夜小便。院子里声响不停。
一而再,再而三的兴奋激动,再失望。
渐渐地,困意袭来。我顶不住了,不顾炎热,慢慢合上眼睛。
不知道睡了多久,突然感觉,黑暗中有人推搡我。
我一激灵,一下子醒了。
“别叫,是我。”是周翀的声音。
“你干嘛?”我不满地低声叫。
“你听。”周翀在我耳边说。
黑夜里,后门那里有了响动。
我的妈。我几乎控制不住自己要大喊大叫。
感觉周身都被一张网罩住,越收越紧。身上的汗毛都立起来了。
“是不是鬼要从后门穿进来了?”我不由自主抓紧周翀的手。
“别动,别说话。”周翀也握紧我的手。
我一动不敢动,紧紧靠着周翀。
那扇门板后面,试探似的,不间断的有声音传来。
我和周翀都憋着气,不敢发出一声。
约莫过了十几分钟,后门的门板慢慢被横向拉开。
我的心几乎要蹦出来,紧张得不会喘气了。我感觉,周翀比我好不到哪儿去。他把我的手握得生疼生疼的。
一个黑影,出现在那扇被拉开的门板后面。看不清面孔,只能看到一团黑。
我紧紧挨着周翀,竟然能感觉到他急剧的心跳。
他和我一样紧张、害怕。
黑影所为何来?究竟是人还是鬼
如果是人,除非他有移山的本领,否则,怎能这么短的是时间,悄无声息移走一座沉重的柴堆?
我从不相信有鬼的人。但此刻,我忽然对自己坚定不移的信仰,产生了质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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