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韩带兵出了营后，便马不停蹄的向南阳奔去。其实南阳宛城到洛阳的直线距离没有多远，但一路过河翻山后就会浪费不少时间了。

赵韩目前正在马上与曹雪芹商量，募兵与赶路的主次问题。

“先生，如果我们先快马加鞭的赶到南阳的话，就只有身后这五十多号人，如果没有黄巾的话还好说，若但凡在路上碰到一队黄巾，以我们的实力都不好突围出去。但如果先募兵的话，若是南阳那边有了大范围的起义，我们纵使招了兵过去也是以卵击石。不知先生以为如何是好？”

曹雪芹反而疑惑的问：“为何主公会觉得南阳将有大范围的起义呢？”

赵韩一愣，他总不能说历史上就是这样的吧。赶紧开口解释：“如今各地黄巾并起，只有荆州南阳见不到黄巾贼寇，我以为这定是有渠帅暗中积攒力量，伺机而动，而如果其全力出击的话，声势一定会大于其他各路黄巾的，所以非常忧虑。当然，这也只是我的猜测。”

曹雪芹点点头，“其实你的猜想很有道理，其他各地黄巾泛滥，没有道理南阳独善其身，这确实是个麻烦啊。”

曹雪芹沉吟片刻，“不过具体如何断绝，我也拿不定主意，两个方案各有取舍，我们又没有充足的情报工作，实在难以决定。”

赵韩叹了口气，是啊，随着问题的提升，曹雪芹81点的智力已经无力给他提出两全其美的意见了，自己先前一直在武将方面下文章，知道现在才发现自己的智力却如此薄弱。

曾经赵韩但凡遇到难以解决的事情都会选择抛硬币，但现在可是战争啊，难道把五十多人的性命交到一枚硬币手里？

赵韩纠结良久，“决定了，全力奔袭南阳，到了宛城和郡兵合兵一处，再做招兵考虑。”

曹雪芹沉默的点了点头，这已经超出他能推理的范围了，只能默默的希望赵韩做了一个正确的决定吧……

一众人全力狂奔，最终在天黑的时候渡过了洛水，到了弘农宜阳。

赵韩坐在宜阳内的兵营里，一手撑着下巴，双眼呆滞无神的对着前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赵德胜持着一壶酒，轻手轻脚的绕到了赵韩身旁，轻轻的碰了他一下，开口道：“韩弟，怎么了今天，感觉你一整天都是怪怪的。”虽然赵德胜一直在人面前叫赵韩主公，但只有他们两人时，他还是更喜欢以兄弟之名相称。

赵韩这才注意到了旁边的大哥，回了回神，苦笑着看了过去，又叹了口气开口道：“大哥，之前我一直不觉得上战场有什么让我忌惮的，知道前几天你带我从平陆突围出来的时候，那些尸体碎肉现在我想起来都恶心！”

赵德胜抚摸着赵韩的后背，轻声道：“大哥不会安慰人，但现在乱世以至，我们也只能面对啊。我相信你会习惯的，总有那么一天！”

“其实这些我都明白，过了这么久我也差不多缓过来了，但是现在和当时还不一样，当时只有我们自己，我们只要保住自己就万事大吉，而且只是武力上的对决，好歹一切都在把握中。”赵韩哽咽了一下，抢过赵德胜手中的酒喝了一大口，滚烫的酒精灼烧着赵韩的嗓子，却给了他一种异样的快感。

“现在不一样了，我们不仅仅要保护自己，还有田牛那些普通的士兵，他们说的对，我需要有保证他们性命的能力，我一直以为我有，一直以为。”赵韩又灌了一大口酒，酒精进入肠胃后暖暖的，让他在这寒冷的夜里感到十分舒服。

“不仅有士兵，我还要承担起守住南阳的责任，我没有眼线、没有情报，所有的事情都得自己分析，曹先生甚至都不能给我太好的建议。”

赵德胜眼眸微微下垂，他总是在这方面不能给赵韩帮助。

“大哥，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急行军吗？我不知道南阳的黄巾军到底什么时候会起兵，甚至不知道他们到底有多少人。我只知道我们的人很少，少到任何错误都不能出现，我不知道应不应该招兵，不知道南阳太守会不会相信我，不知道能不能凭自己解决黄巾……”赵韩眼眶已然湿润，语气都断断续续了起来。

“我现在只能拼一把，我看到了奔袭的时候那些士兵豆大的汗水、我看到了他们越来越沉重的脚印、我还看到了他们什么都不问只管前进的决心，但是就是因为这样……就是因为这样我才更不敢犯错啊！”

“我希望我能赶得上！真的希望！”赵韩将酒袋还给了赵德胜，双手抱膝，把头深深的埋进了腿中……黑夜中的赵德胜不知叹了多少次气，将自己的披风披到了赵韩身上，搂住他单薄的肩膀。

他们两人较远处的身后，曹雪芹、时迁、周仓、颜良文丑都站在一起看向他们，“先生，南阳真的有那么危险吗？”几人不约而同的看向曹雪芹。

“本来我也没考虑过，甚至今天主公给我分析的时候，我也认为不可思议。不过静下来想了这么久，我也觉得南阳充满了蹊跷，为什么七州作乱的黄巾军偏偏没有在南阳动手呢？”曹雪芹双眉紧缩，像是在问其他人，也像是在问自己。

“一个没有鸟的林子会是安全的吗？”几名莽汉挠着头面面相觑，不明所以，只有时迁捏着他的山羊胡子，眉头紧缩，不知道在想着什么。“除非林子里，有比鸟更可怕的生物！”

几人静默不语，但似乎也从赵韩和曹雪芹的异常表情中察觉到了什么。

“赶快回去休息吧，将军们。”曹雪芹打破了沉默：“也许不久后我们就有一场硬仗要打了。”

几人回身准备离开，却又不约而同的扭头看向了那两兄弟坐着的地方。身后的火光映照着他们的后背，将他们的影子投入了远方的黑暗中，一阵风荡了过去，带动了鲜红的火光，摇晃着那一片漆黑的影。可那两人却似乎格格不入般坐着，仿佛不论环境如何变化也不会对他们产生影响。和谐的像一副无声的画……

“主公只是个孩子。”时迁冷不丁的开口，一向嘻嘻哈哈的他难得严肃了起来。

“主公不只是个孩子。”曹雪芹也应声开口，仿佛与时迁的观点截然相反。

“但我觉得并不冲突。”时迁又笑了起来，还是那个一天到晚乐呵呵的地贼星。

曹雪芹也明白了什么，也笑到：“是啊，并不冲突！”

……

夜深了，一切都归于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