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既然清楚他的过去，想必了解他的忌讳，也便不该逼我讲这些！”周沫涵抬眸迎上她锐利的目光，却也没慌了心神，反倒有些义正辞严的愤慨。

谈及此事，她无法冷静淡定，每一个字都在耗费着她的体力和勇气，而每每回忆那晚就如有千万只锤子同时敲打着脑袋，有千万根针同时扎向她的身体，那份痛不欲生将她深深沉溺！

那是她人生最耻辱的时刻，没有之一。

比被很信任的人下药设计送去拍卖会现场更感耻辱万分。

她以为经过这些天的休养，伤口即将愈合，现在才知伤疤仍在，轻微的触碰都会导致鲜血淋漓。

卓老太处之泰然，面色不变，端坐在墨绿色的沙发上，双手交叉叠在腿上，一副雍容华贵的富太太气派。

而装扮得体情绪却波动剧烈的周沫涵在她面前却像跳梁小丑一样可笑。

周沫涵攥着拳头再次垂下头，目光落得很低，感受着空气里蔓延开来的尴尬。

“有能力的人至少能够管理好自己的情绪，不管在任何情况下都要做到处变不惊。”卓老太见她情绪慢慢稳定下来，淡淡开口。

周沫涵撩唇想笑：那卓冉勋是个草包么？

“小勋的过去你知道多少？”

“不知道。”她消极应付，休想再从她这里套话。

“跟我合作只有好处。我不满意你，想必你对我亦是如此。你不是我理想的孙媳妇人选，而你应该也不想继续做卓家的孙媳妇。既然如此，拿出你的诚意。”

卓老太凤眸微眯，若鹰隼般犀利，高高在上睥睨着笼中的猎物。

周沫涵心脏重重地震荡着，大脑却是一片迷离，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她，该不该跟她合作。

她没有一天不想要摆脱卓冉勋，从招惹上他的那天起。

她没有一天不想要伤害卓冉勋，把他施加在她身上的伤害如数乃至加倍奉还。

可她不是傻子，卓老太是卓冉勋的奶奶，一切出发点必定都是为了卓冉勋和卓家，怎么可能会帮她解脱？

如果她们真的合作了，届时出了什么岔子，卓老太为了避免和卓冉勋关系恶化，势必要把她推出去做挡箭牌，那对她来讲才是真正的不划算。

见她很久没讲话，仿若陷入长长的思考中，卓老太又开了尊口：“事出突然，想必你需要一定的考虑时间，我并不会急于一时。只是希望你根据实际情况斟酌考量，我不想要否定的答案。”

周沫涵好想立刻否决，话到嘴边却又硬生生咽回去。

她还是有些该死的期待深重心中。

自由、尊严和安全对留守在性情善变的卓冉勋身边的她来说，是多么奢侈和可贵的东西，哪怕连想一想都是奢念。

既然可贵，就要付出代价，可她的确需要时间来权衡合作的性价比。

她并不怕死，只是怕不明不白的死，怕因为不值当的人死。

卓冉勋不值当，莫馨雨不值当，翟竞天不值当……这些不经她允许莫名其妙闯进她生命里的人，没有一个值得她牺牲掉哪怕一根头发，遑论生命？

银色镶钻的水晶鞋踩在没有一丝泥泞和积水的平坦小道上，优雅踱步的身形像披着紫色鳞片的人鱼公主。

周沫涵撑着浅紫色蕾丝边的雨伞，脑海里回荡着卓老太的话，她好像又陷入了进退维谷的绝境。

她分明才22岁，同龄的女同学每天在为了买什么漂亮衣服、找怎样帅气男朋友、进入怎样优秀的实习单位、如何拿到全额奖学金而努力，她一次次遭遇的却是怎样在夹缝中求生。

生活待她真的够残酷，艰难险阻接踵而至，不给她喘息的机会。

短短一个周，从天堂坠入地狱，等她就要慢慢适应了，却告诉她还有选择，前提是推翻地狱魔王。

再度生死未卜……

原本一天都计划要浪费在看视频中的周沫涵，此刻换上了宽松的家居服，戴着黑框眼镜，拿着鼠标狂点。

小丽敲门请她下去吃午餐，遭到冷然拒绝，小丽上前一看……额，少奶奶是在玩扔硬币的可笑游戏么？

这样简单的游戏竟然还有网页版？值得开发么？

张张嘴，鄙视的话没有说出口，不代表小丽内心没有猜疑：这家的男女主人越来越奇怪了……

小丽当然不明白周沫涵正借助游戏进行抉择……打算投掷一千次，看是否要答应卓老太的提议。

目前，正进行到第379次，同意的正面出现过185次……她眼睛快瞎了，明明在投掷一百次的时候应该收手的。

自知身份有别的小丽没敢多言，又觉周沫涵兴致正浓不便催促明显，站在一侧喃喃轻语道：“少奶奶您准备什么时间用餐呢？食物放凉了会滋生细菌，您大病初愈，正是格外需要补充营养的时候。这个游戏应该可以暂停吧，不如等你您吃饱喝足再继续，兴许结果更顺遂心愿呢……”

心烦意冗的周沫涵这才发现小丽如此喋喋不休又不识时务……

鼠标一扔，电脑一合，周沫涵俊脸一沉低声不快道：“现在准备用餐。”

“好，我马上通知吴妈准备。”

周沫涵摘下防辐射的黑框眼镜，塞进水晶镜盒中，这是她很“得宠”的时候卓冉勋派人准备的。

还记得当时有几个眼科医生帮她检查，还对她可能会学习的各个房间光度进行测量调节，最大限度做到不伤眼。

包括她买的那台笔记本都被卓boss嫌弃地扔给小丽用了，跟他用起了高大上的同款，手机在她强烈要求下的幸存物，因为每天去上课不想手机变成集聚目光的所在。

她想要活成这个世界里的小透明，贪享自己的快乐和安稳，可这张脸从没给她带来低调和隐形的可能。

对着穿衣镜整理了一下凌乱地束成丸子头的发，周沫涵从不过分注重长相，此时此刻却也不得不承认她的五官当真无可挑剔。

身高虽是硬伤，不如林潇潇和杜若馨那般高挑，甚至比不过165的刘美茹，但好在比例匀称，且身材玲珑腰细腿长啊！

162的身高也丝毫不动摇她从初中开始的女神地位。

拆下皮筋，光泽涌动的发垂落下来，闲散地铺陈在肩上，原本裹在粉色宽松家居服里的清纯女孩一霎增添了些成熟女人的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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